第51章 十分尷尬（加更）
如果這整件事情是皇上在推動的話，那麼他到底會怎麼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都無法預料，那隻能聽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不是皇上，而是之前像他想的是住在他屋檐下的小姑娘，那麼她想幹什麼，她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這也都無從知曉……
林子昌不覺間陷入了沉思……
因為凌晨的綿綿細雨，林珣擔心柳夢瑤的身體，便偷了一個空閑來到小院中看望柳夢瑤。天空中灰黑色的雲沉沉地壓下來，像在頭頂上壓了一層厚棉被，令人喘不過氣來。院中的花草卻因為雨水的沖洗而更加艷麗。只是昆蟲為了躲雨也懶得出來鳴叫了，連籠中的鳥兒也無精打采地似有或無地叫上兩聲。
林珣來的時候柳夢瑤正在百無聊賴地看着手中的書，冰清在一旁做着女紅。林珣來了，冰清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趕緊讓林珣坐，並且去為林珣倒茶。
柳夢瑤將手中拿着的書擱到一邊，林珣見是杜工部的詩抄，便笑着說道：“你也有憂國憂民的情懷嗎？”
林珣用你來稱呼柳夢瑤，其實他現在不知道該用什麼來稱呼柳夢瑤，如果叫柳姑娘，或者是夢瑤姑娘，他又覺得有些太遠了，可稱呼夢瑤吧……他心中千萬次想這樣叫，可是柳夢瑤對他卻是若即若離，所以他就尷尬地用一個你來稱呼柳夢瑤……
柳夢瑤莞爾一笑說道：“我就是一個閑人，一日不知道用什麼來打發時間，所以只能拿些古人來消磨時間而已……”
林珣心中略帶苦澀地說道：“你是不是個閑人我不知道……但你是個我根本就看不懂的人這倒是實情……”林珣心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出了這樣的話，他也不知道這句話該怎麼樣說，所以，就這樣說出來了……
他想了解柳夢瑤，可是柳夢瑤似乎又不給他這個機會……
柳夢瑤聽到林珣這樣說其實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把話才能接下去，好在此時冰清上了茶。她熱情地讓林珣喝茶，她把他送給她的那隻釵戴到了頭上，她希望林珣看見了能高興。
林珣喝着冰清端上來的茶，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話了……
雖然年齡上林珣要比柳夢瑤還要大一些，可在她的眼裏，他就像個不成熟的孩子……她知道林珣對她的感情，尤其是那晚在溪水邊他將她抱起來的時候，她更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可是他父親對她以及她父親做下的事情，還有她現在以及將要對他父親做下的事情，註定了他們是不可能有任何可能的，何況她會在不久的將來深深地傷害到他，所以她似乎不能給他任何希望。
還有就是她心中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人……
“你還在準備秋考嗎？”柳夢瑤語氣平靜地問道。
林珣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林珣並不在乎秋季的科考，對於他來說這隻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幾乎每個人心裏都清楚，當然他心裏也明白。林子昌讓林珣準備秋考只不過是不想讓他在外面胡混的借口。
林珣看看柳夢瑤宛若清潭的眼眸說道：“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林珣痴痴地問道，卻問的柳夢瑤無從回答。
柳夢瑤白皙的面容因為尷尬而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心想我們終將是分道揚鑣的兩個人，我能告訴他什麼……她什麼都沒有說，林珣便也再什麼都沒有問，兩人便靜靜地呆了很久……
林珣雖然在柳夢瑤這裏相處了很久，可是他不但沒有得到答案，反而讓自己更加痛苦了……
林珣走後，元豐說：“我們是否應該到侯府去看看胥煜了？”
柳夢瑤點點頭說道：“這場雨差點誤了正事。”
元豐淡淡地說道：“雨已經停了很久了……”他的語速很慢，似乎在強調什麼事情。
柳夢瑤從元豐的口氣中感覺到了話裏有話，恍然意識到，原來林珣好像令她亂了心神。
雨確實已經停了，太陽也從雲頭中探出來，顯得刺眼而奪目。院中的芭蕉葉冉冉欲滴，蟲兒們恢復了生氣。
霍道遠、元豐和冰清隨着柳夢瑤出了相府的大門。柳夢瑤和冰清乘坐馬車，元豐和霍道遠騎馬。他們後面又跟着相府的尾巴。
霍道遠笑着對元豐說道：“他們也算恪盡職守。”
“必須甩掉他們……”元豐說道。
“我看不容易……”
冰清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對霍道遠說道：“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去哪裏……”
元豐對着霍道遠點點頭。
霍道遠無奈地說聲：“好吧……”於是調轉馬頭，回身擋住跟蹤他們的人。
元豐和柳夢瑤的馬車繼續向前走。
霍道遠騎馬走到跟蹤他們的人不遠處喊道：“出來吧！”一開始沒動靜……跟從他們的兩個人想要堅持一下。霍道遠見這兩人不出來便用調皮地語調說道：“出來吧，我看到你們了……”
這兩人無奈，從藏身之處，極不情願地走了出來。這兩人見了霍道遠想動手，可又知道不是霍道遠的對手，所以站在那裏面面相覷。
霍道遠嘻嘻一笑說道：“回去吧……”
兩人覺得霍道遠在羞辱他，臉上有些掛不住，可是又知道衝上去就是等於送死，於是即使是顏面上再掛不住也不好把命搭上。
這兩人與霍道遠面對面站了片刻，仍然不走，霍道遠面上帶着笑容，搖搖頭，韁繩一拉，調轉馬頭向柳夢瑤等人追去。
侯爺府的大門遠沒有相府的氣派，如果要是不留意你會以為只是一家普通大戶人家。
朱紅漆的大門早被打開，胥煜在大門外盛情迎接。車夫勒住馬車，胥煜親自上前掀開帘子，滿面笑容地說道：“貴客盈門，歡迎……歡迎……”
柳夢瑤下了車，向胥煜施了一禮說道：“打擾胥公子了……”
“我們都是朋友，柳姑娘何必這麼客氣……請……請……”柳夢瑤隨着胥煜進了院中。
一條直直的青磚鋪就的甬道直通向正屋。甬道兩旁是對稱的花壇，壇中鮮花繁盛，但不扎眼，蜂飛蝶舞，卻不擁擠。花壇后是一層厚厚的竹林，鬱鬱蔥蔥，在微風下瑟瑟發聲。
胥煜帶着他們繞過正屋，經過一段弧形的迴廊，廊上雕畫簡單古樸，未見絲毫奢華。過了迴廊，是一處園子，院中亭台樓榭一應俱全，但都已小巧別緻為主，花草交相映襯，籬落飄香。
偏殿在園子的東邊，胥煜領着柳夢瑤等人進了偏殿。殿內擺着兩排楠木雕花交椅。交椅盡頭立着兩個梨花木的擺架，擺架上別有心智地陳列着幾件瓷器和銅器。
元豐、霍道遠和冰清被留在了殿內，而柳夢瑤卻被請進了偏殿旁邊的一個二房之中。
進了屋中，胥煜說道：“柳姑娘，坐，家父片刻就到。”柳夢瑤莞爾一笑坐在楠木桌旁。胥煜叫下人端上茶來，便退了下去，行為循規蹈矩。柳夢瑤心想：看來這侯府家教是極其嚴格的。
柳夢瑤呷了一口茶，是上等的竹葉青。她環顧四周，耳房內裝飾雅緻，房屋中間的地上擺着一張圓形楠木桌，四周擺着五張楠木刻着梅花圖樣的椅子，桌上擺着翠玉茶器一套。桌子旁邊擺着竹、蘭、梅、菊圖樣的四扇屏風。牆上掛着幾幅名人字畫，此外再無別的裝飾。
片刻功夫，一位着素服的，五十多歲的老者走進屋中來，來者步伐穩健，妝容嚴肅，柳夢瑤心想，此人定是胥煜的父親胥天祥。
柳夢瑤起來深施一禮說道：“侯爺好！”
胥天祥幾乎沒有看胥天祥一眼，也沒有回禮，什麼話都沒有說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柳夢瑤曾經聽說胥天祥是一個脾性古怪的人，今日一看果然是這樣。
胥天祥坐下來，只是喝茶，也不讓柳夢瑤坐下來，也不說話，倒讓柳夢瑤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柳夢瑤站在地上，“夢瑤心中仰慕侯爺，所以今日特地過來……”沒等柳夢瑤說完，胥天祥插話說道：“別給我說那些恭維的話，我不愛聽，也不需要……”他停頓了片刻，似乎在醞釀說話的方式，“要不是煜兒一再求我，我是不會見你的……”
胥天祥這樣說，讓柳夢瑤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心想：看來他不喜歡虛頭巴腦的客氣話，那麼我就開門見山地說。於是她坐到原來的位置上。
她這一坐倒讓胥天祥心中一怔,心想：看着楚楚可人，嬌嫩嬴弱的樣子，倒是有幾分豪氣。
“今日夢瑤專程來擺放侯爺是有事相求……”柳夢瑤直接說道。
“老夫已經多年不參與朝中之事，姑娘說的事恐怕老夫愛莫能助。”胥天祥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
“夢瑤還沒說什麼事情，侯爺為什麼就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吶？”
胥天祥哼哼了一聲說道：“你也不是第一個來的……”
柳夢瑤心想誰會來那？
無非就是太子和承親王。
沒想到胥天祥，一個賦閑在家的侯爺還挺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