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舌尖攪動
宋珪被府尹一頓綿里藏針的話說的啞口無言，氣得一掌拍在椅子旁的小几上，茶杯都被震到地上，打了個稀碎，接着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一甩袖子，丟下一句話，“你張大人倒把自己摘了個乾淨。”
“先前下官就勸過大人，像薛成這樣的潑皮要的無非就是個錢，您多給他一些錢不就了事了，可您倒好，不知沒給錢，還派人把人打了個半死，你說……”說著在宋珪面前抖動着雙手。
宋珪狠狠瞪了府尹一眼，一跺腳，走出大廳，揚長而去。府尹在後施禮說道：“下官恭送宋大人。”
宋珪從府尹的府中出來，受了一肚子的軟氣，哀聲嘆氣，恨得牙痒痒。但事情總還是要辦，既然案子已經轉到了刑部，即使與楊琦再不對付，為了兒子也得低聲下氣去趟楊府。
宋珪一邊差人騎馬去備禮，自己則坐轎直接去楊府，剛走在半路上，家人飛馬來報說：“老爺，不好了！公子已經被帶去刑部大牢了。”宋珪叫苦不迭。
下人問道：“現在該如何是好？還用去楊府嗎？”宋珪略一沉氣說道：“你先去取些銀兩到牢中大點，我還是先去趟楊府再說。”說著催促轎夫加快腳步。
宋珪到了刑部尚書楊琦府上，寒暄過後，宋珪懇切地說道：“犬子因為這麼點小事就勞煩楊大人，實在是過意不去，楊大人能否看在你我同朝為官的份上高抬貴手放犬子一馬。”
“不是楊某要故意為難令公子，上回楊某已經放了令公子一回了，這事不是我揪着不放。可這事現在鬧的滿城風雨，我也是沒有辦法，不是得給老百姓一個交代不是！”
宋珪聽楊琦陰陽怪氣的音調，知是沒有迴旋的餘地，只好甩袖而去，直奔丞相府。
到了相府，宋珪一面急切地將事情都告訴了林子昌，一面求林子昌幫他。林子昌似乎覺得這根本就是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語氣淡淡地責備宋珪，“宋大人也太沉不住氣了，這麼小的一件事情也值得你打動肝火。”林子昌的淡然並沒有感染到宋珪，他仍然是急切的語氣，“下官是沒招了，還請相爺指點！”
林子昌輕輕搖搖頭表示失望，然後站起來，走到坐立不安的宋珪身邊，輕聲說道：“這件事情即使鬧到了皇上那裏，皇上也不會在意。”宋珪瞪大了眼睛，表示懷疑。“你現在找到那鬧事的潑皮，再給他些錢，好好安撫安撫，不要捨不得花錢。”宋珪點點頭。“置於你那公子，大不了在牢中多呆兩日自會出來。依老夫看你那不成器的兒子也該讓吃些苦頭。”
宋珪連連點頭，“是！是！丞相大人說的是！”林子昌將一隻手搭在宋珪的肩上，面帶微笑，眼神狠辣，一句一頓地低聲說道：“只要你給老夫把青州那邊過來的事情辦好，老夫保證還你一個安然無恙的兒子。”
“請相爺放心，保證萬無一失。”宋珪信誓旦旦。林子昌呵呵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宋珪走後，林子昌把劉管家叫進來，說道：“你到府尹衙門的監獄走一趟，好好記住那潑皮的樣子。”劉管家答應一聲出去了。
刑部尚書楊琦在早朝後將宋啟元的案子上報給了皇上，雖然楊琦將這件案子描寫的多麼不公，後果多麼嚴重，影響多麼的惡劣，可皇上心知肚明這是一件小事情。於是楊琦被皇上罵了個狗血碰頭。
其實宋珪的公子是京都一霸，在京都肆意妄為皇上也是早有耳聞，所以宋珪被皇上一頓訓斥也是在所難免。
宋珪被皇上訓斥了一通后，便去刑部大牢將宋啟元接了出來。宋珪心想：林子昌真是厲害，他說皇上不會在意，便真的不會在意。雖然挨了皇上的一頓訓斥也算沒有白挨，啟元是被就出來了。
皇上雖然訓斥了楊琦和宋珪，但是心裏還是想到了別的事情，便叫人傳來了剛從青州趕回來的歐陽燕奴。在皇上的勤政殿，歐陽燕奴跪拜行禮后，皇上道：“青州的案子可有什麼眉目嗎？”
“屬下無能，仍然沒有什麼大的進展。”皇上一聽這話生氣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朝廷派出去的欽差大臣這麼光天化日之下就死了，讓你們查了這麼長時間一丁點眉目也沒有，你們的師傅就是這樣教你們辦案的。”歐陽燕奴見龍顏盛怒，趕緊跪下說道：“皇上息怒，臣罪該萬死。”
皇上思索了一會兒道：“你的兩位師兄還在青州嗎？”
“回皇上，還在青州。”
皇上語氣和緩了許多，“朕也知道你們已經儘力了，起來吧！”
“謝皇上。”
“案子還要查，一定要給朕查個水落石出。”皇上命令道。
“屬下遵命。”
“朕今日叫你來其實也不是為了青州的案子。”皇上轉換了一種口氣說道。
“那是……”歐陽燕奴問道。
“最近宋珪的公子的案子你可聽說了？”皇上說道。
“略有耳聞！”
“朕覺得就憑一個戶部尚書的名頭不至於讓他的公子驕橫到那種程度，你飛龍隊的人給朕盯着點。”皇上命令道。
“是！”
“那你去吧！”皇上揮揮手，示意讓歐陽燕奴下去。歐陽燕奴答應一聲，倒退着就要出去，皇上突然說道：“你師傅丁憂多久了？”
歐陽燕奴說道：“回稟皇上將近半年了。”皇上沒再說什麼，拿起了放在几案上的奏摺，輕輕揮了揮。歐陽燕奴退出了勤政殿。
這日又是陸無雙為太后問診的日子。柳夢瑤讓冰清將陸無雙叫過來。
陸無雙看着柳夢瑤雙頰微紅的臉，“今天失望氣色看起來不錯。”柳夢瑤微笑着說道：“關鍵是大夫厲害。”“你也不用給對我說這些話，”陸無雙用手來回往複地摸着光滑的椅子扶手，“今日叫我來有什麼事情嗎！”
柳夢瑤走到陸無雙身邊，雙手握着她的雙臂撫摸着說道：“我想請無雙姐幫一個忙。”陸無雙把柳夢瑤的雙手握在手中，咯咯輕笑，“你有話就直說，用不着這樣。”“我想問太后的身體如何？”柳夢瑤怒着嘴問道。
“好多了，不出一個月，便會痊癒了。”陸無雙淡淡地說道。
“那太后現在一定非常信任你……”柳夢瑤閃動的雙眸片刻不離陸無雙的臉。
“你想讓我同太后說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夢瑤只是想去看看她老人家，想讓無雙姐為我行個方便。”柳夢瑤眼中無意間露出狡猾的笑容。
陸無雙一下子甩開柳夢瑤的雙手，罵道：“臭丫頭，看來身子確實是好了！一大清早拿我在這裏尋開心，看我下次怎麼收拾你。”
柳夢瑤一面笑着一面央求道：“姐姐就饒了我這回吧！”陸無雙笑着走出了柳夢瑤的房間。柳夢瑤在後面說道：“和你說的事情不是開玩笑。”“知道了。”陸無雙頭也沒回地說道。
將近午時，屋中有些熱，柳夢瑤穿着家常服飾，歪在榻上讀書。院中涼亭頂上的瓦片下一窩雛鳥啾啾地叫喚個不停，等待取食回來的母親。
冰清從屋外回來，悄聲說道：“元公子回來了。”柳夢瑤將手中的書蹭地擱在榻旁的小几上，站起來，急切地問道：“何時回來的，現在在哪裏。”
“剛回來，現在在大廳。”
“快叫元豐哥哥進來，備茶！”冰清答應一聲趕忙出去了。片刻功夫，元豐便進了柳夢瑤的房間。柳夢瑤見元豐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心中甚是心疼，上前伸手宛若輕撫似的拍拍元豐上臂衣服上的塵土，憐惜地說道：“趕這麼急幹什麼？看你滿身的塵土，再晚兩日到也為時不晚。”
冰清端上茶來，元豐一飲而進，說道：“也沒有如何趕路，只是昨日錯過了客店便一直趕回來了。”
“那就先吃點東西，快去休息吧！”柳夢瑤說著招呼冰清,“快去為元豐哥哥弄些吃的。”
元豐趕忙制止道：“不用着急，等說完正事再去吃飯、休息也不晚。”
柳夢瑤知道元豐的脾氣，於是說道：“那元豐哥哥你坐。”她讓元豐坐下，“冰清你先讓廚房為元豐哥哥準備些吃的，然後到四周看看，不要隔牆有耳。”冰清點點頭出去了。
這時武姝和霍道遠也進來了，互致問候后，元豐說道：“果然不出我們所料，青州確實有一個私幣作坊。”
“真的有啊！”武姝和霍道遠幾乎同時感嘆。
元豐點點頭，“已經查證屬實，確實有，而且每年的產量還很大？”
柳夢瑤問道：“可以估算出有多大量嗎？”
元豐又喝了一口茶，“現在是不可能，需要等查封了這個作坊之後，找到出入賬本，自然可以推算出來了。”柳夢瑤點點頭，說道：“這個我們先不去管他，你去查的青州欽差被殺案是否與私造錢幣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