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排查
次日，李梓騰被李楓林以再次探查行刺地點為名拉到了城外。卻只在那處行刺的地方逗留了片刻，便找了個風景怡人的小山崗上坐了下來。
初秋時節，草葉只是微微泛黃，整座山崗上仍舊是一片鬱鬱蔥蔥。李梓騰兄弟二人並肩而坐，在他們正前方遠處，是那條人流匆匆的官道。而左側視野盡頭，恢弘的燕京城牆只是一條隱隱約約的灰線。
“這幾天下來，可有點線索了沒有？”李梓騰開口問道。
李楓林道：“你是問刺客的事？”
“當然，差點要了我老命的人，怎麼也要把他揪出來呀。不然再這麼來一下子，我可不一定躲得過去了。”
李楓林呵呵一笑道：“是啊，這事兒還真費了我不少的精神。”
李梓騰聽話聽音，眉頭頓時一皺道：“聽你口氣，是有線索了？”
李楓林沉吟了一下，然後道：“也算有吧。”
“怎麼說？”
“因為這事兒入手其實很容易，但要最後確定卻很不容易。”李楓林頓了一頓，見李梓騰只是認真的看着他，並沒有接話的意思，便繼續道：“說容易，因為行刺你的人實力太強了。這個世上，武道修士跟仙道修士是完全不同的，仙道修士可以散修成道，但武道散修卻毫無前途，幾千年來，根本就沒有一個散修的武者可以突破武尊期。所以，現如今幾乎所有的武道修士都集中在幾大武道家族之中。
如此一來，就導致高階的武道修士無所遁形，有一個算一個，都在朝廷的花名冊上。你說這種情況下，一個實力強悍到武聖級別的武者，能躲到哪裏去呢？”
李梓騰聞言眼前一亮：“那麼現在是不是已經有了目標了呢？”
李楓林道：“不錯，當年奪嫡一戰之後，殘存的武聖強者，排除咱們李家的人和皇上的心腹之外，一共只有八個人，加上這一年新晉階的兩人，總共也就十個人。你三哥我花了兩天功夫，還排查不出幾個重點目標么？”
李梓騰好奇道：“那到底是誰呢？”
李楓林微微一笑道：“你別急啊，等我慢慢說給你聽。”他好整以暇的左右扭了扭脖子，鬆了松筋骨，然後才道：“首先，那幾個在朝中擔任要職的老傢伙，像太傅皇甫廉，兵部尚書洪光泰之類的人應該排除在外，他們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像這種擔當馬前卒的事兒是輪不到他們的。而且事發之時，這幾個都在朝會上，分身無術。”
“這能排掉幾個呢？”李梓騰道。
“六個，這就去掉一大半了。只剩下四個，兩個是軍中將領。兩個是太武館的教頭。很巧，一家一半，前兩個是大學士林有龍一系的人馬，而後面兩個教頭則是太傅皇甫廉的得意門生。”
“那麼他們之中，誰的嫌疑最大呢？”
李楓林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一，樣，大。”
“啊？”李梓騰一下子長大了嘴巴。他聽李楓林一開始分析起來頭頭是道，一輪一輪的排除，一下子就定位到了四個人身上，還以為最後結論也能很快下來。誰知道竟然到此為止了。
“所以我才說入手容易，而確定困難么。”李楓林搖了搖頭道：“這四個人，全部都有部署和弟子作證，證明他們當時就在軍營或者武館之中。周邊查訪也沒有什麼收穫。”
李梓騰撇撇嘴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哪有手下人舉報頂頭上司的？何況還是敵對一方的人來調查。”
李楓林呵呵笑道：“沒錯，可頭疼就是頭疼在這裏了。沒有人出首舉報，也沒有相關證據，連一點可疑之處都沒有，就算我想去刑訊逼供，也不能四個人一起抓呀。”
“就是說，一點辦法都沒有嘍？”李梓騰感覺有點無奈。
“眼前來只能看是這樣了。”李楓林嘴上這麼說，可表情卻一點都沒有顯現出與之相符的模樣。只見他仍是笑呵呵的說道：“不過這才幾天啊？要是真這麼快破案，我也就真神了。不過我現在考慮的，卻不是立即破案，反而還希望能夠稍微拖一拖。”
李梓騰皺着眉頭想了想，道：“我沒明白，你是想藉著這個案子，來對付這兩家人馬，可那樣的話，不是應該及早破案么？”
“不然。”李楓林搖了搖頭道：“如果是這四人中的一份行刺，即使把他揪出來，也不過是傷及兩派之中的一派，另外一系人馬依舊可以利用你的事兒繼續攻擊咱們。更何況如果人家丟卒保帥，把責任推在刺客自己的頭上，那更是只能傷及皮毛，根本無濟於事。”
說著，他沉吟了一下，又道：“此外，其實我還有種擔心，就是有一定的可能性，這四個人都不是刺客。”
“那怎麼可能？”李梓騰驚訝道。
李楓林道：“這只是一種感覺。須知當朝這兩大派系，在朝中根深蒂固，各具實力，都不是什麼易於之輩。林有龍出身貧寒，一介書生，卻能久居相位，其才學之富，智機之深，豈容小覷？皇甫廉，武聖中期，唐豫之師，城府同樣極深。像這樣兩個人，會在完全掌握主動的情形下，貿然實施這種毫無把握的刺殺么？須知不論成與不成，都會讓他們借勢搬倒我李家的計劃受阻。梓騰你覺得，他們做出這種決定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呢？”
李梓騰點了點頭道：“他們如果真如你所說，確實很難相信這刺客，是出自這兩派的人馬。可是，如果不是他們，又會是誰呢？”李梓騰說著，他的眉頭頓時一皺，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正從心底里升了上來：“難道說是……”
“哎！別瞎猜了。”李楓林急匆匆打斷了他的話頭，道：“我知道你想說的是誰。我也那麼想過，不過，應該不會是他。”
李梓騰笑道：“這麼厲害？連我想什麼你都知道了？”
李楓林呵呵一笑道：“咱們兄弟就不打啞謎了。你一定是在想，這個人手下剛好有武聖一級的高手，這個人又剛好有理由製造刺殺你之後的局面。如果不是這個人，那麼皇上的使者怎麼會在那麼千鈞一髮的時候正好叫了你一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