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何雷
為了照顧何鵬的心事和速度,三個人在古木參天的森林裏亦步亦趨。
直趨到日暮黃昏。珀莉才停了下來。
“到了。”珀莉指了指上面。
在三人的正上方,兩棵樹的枝葉交纏着,形成一個天然的木屋,彎曲婆娑的老樹軀幹像極了一道階梯,通到木屋裏。
一路上,珀莉和安得烈摘了不少的野果,獵得了幾隻野雞野兔。
篝火熊熊的晚餐之後,珀莉安排何鵬到木屋裏休息。何鵬這還謙讓了老大會,最後實在架不住困意襲來,沒推辭倒下去就睡的跟豬似的。
這些天發生的事讓他確實感覺到有些累。也不管是熟地生地了,反正只要不是死地,什麼事情睡醒了再說。
等何鵬熟睡之後,珀莉和安得烈相互看了眼,朝篝火光亮映不到的黑暗處走去。
那裏,一個人似乎早就等着了。
安得烈很自覺的把風去了。
森林裏黑黝黝的,尤其是篝火光亮之外的地方,黑的更純粹。
這時珀莉火紅的眼睛就顯得分外扎眼,直直的看着那個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的瘦長身影。
“大人。”珀莉帶着複雜的情緒尊敬的向著黑影。
那人稍稍沉默了會才開口:“你和我的契約已經解除了,幻狼團早就解散了,別再叫我大人了。”正是何雷。
“是的。大人。”珀莉說。
何雷輕嘆了聲:“你不是恨我這麼自私吧。”
“沒有,我從來都沒有、也不敢恨,大人。”
“這麼多年來,我跟着大人出生入死,早就把自己當作大人的一部分。無論大人讓我作什麼,我都沒有怨言。”
“你終於還是恨我了。”
珀莉不作聲,像是默認。
“我能活到今天已經知足了。你和安得烈不能跟着我一起赴死。你們還要保護好那小子,你應該知道的,你們身上的責任比我更重。”
“一定要這樣嗎?”珀莉聲音很低。
“沒有其他辦法。珀莉,我們和幻狼團一起出生入死,最後還是留下這麼多遺憾,我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何雷有點激動。
“既然你這麼決定了。我只好聽你的。”
“叔叔和嬸嬸在看着我,戰狼團那麼多戰死的兄弟的靈魂在看着我。我沒有選擇。”
“嗯。我知道。”
“還有。你確定了他的靈體?”何雷期待的問。
“沒錯,肯定是靈體。魔法陣里的飛禽只對靈體有感應。”
何雷大大的鬆了口氣。
“現在他的靈體完全沒有覺醒。那小子生活的那個世界受着規則的限制,沒有魔法沒有咒語。我試過他很多次,都不能確定是不是靈體。現在,放心了。”
“你準備怎麼做?”珀莉有點不敢問這個問題。
“明天,我準備告訴他一些真相。”
珀莉小聲的驚呼了一聲:“你真準備告訴他?”
“是時候了。這麼多年壓在心裏的事,也需要釋放釋放了。要恨,就讓他恨我好了。現在他太弱,不能節外生枝。”
“珀莉,拜託了。你的夢想,也放在他的身上吧。”
珀莉點點頭。忽然走上前去,一手拉住了何雷的手。
何雷似乎愣住,任珀莉這麼拉着。
要是時間就這麼定住了,這兩人拉成了雕塑,一個凝望,一個無語,絕對可以稱着驚世之作。
珀莉最終還是十分不舍的放了手。黯然的轉身離去。
何雷也轉身向安得烈的方向走過去。安得烈尊敬的等待着。
何雷重重的拍了拍安得烈寬闊的肩膀,沉聲說:“安得烈,拜託了。”
“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負所托。”
“幻狼里,我最放心的就是你。好兄弟。”何雷雙手拍了拍安得烈雙肩。
“霍,霍。”安得烈的經典台詞。
“去睡會,以後,能睡安穩覺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何雷帶一點點命令的口氣。
“是。我去睡會。”安得烈說。
何雷在陰影處,看着走向篝火旁的安得烈,又看着坐在篝火邊發獃的珀莉。不禁一陣悵然。
悵然歸悵然,該走的路一定要走的。
驀然,何雷的骨骼發出一陣清脆的啪啪聲,在何雷的肩部,伸展出四對巨大的肢膀。
因為太黑,也分不清翅膀的顏色。何雷的翅膀扇了扇,一陣風過,他的人影就嗖的一聲破空而起,消逝不見。
珀莉感覺到了什麼,朝何雷消逝的地方看了看。篝火照着她的強忍着悲痛的臉。
安得烈卻真的靠着一棵樹睡著了,不愧是何雷最放心的人。隔五米開外伸出來的一根樹枝,被他震天的鼾聲吹的直哆嗦。
當這根哆嗦的樹枝在第一抹晨光中繼續哆嗦的時候,珀莉依舊睜着她火紅的大眼睛,盯着篝火燃盡的灰燼出神,眼睛裏空空洞洞的,什麼也沒有。
這時,也正好是何鵬由豬變成的人的時候。
他長長的伸了個懶腰,這一覺睡的充足。臨起身,還不忘總結似的打個長長的哈欠。
他走到木屋前,俯視失着神的珀莉和打着雷的安得烈。沒心沒肺的說了句:“你們早啊。”跟個國家領導人似的。
珀莉一驚,一夜無眠的珀莉倒沒有見到什麼疲態。她朝何雷笑了笑,勉強的有點過分。
安得烈也神奇的立即停止打鼾,一蹦起身,躬敬的朝何鵬說:“大人,早。”
何鵬測算了下木屋離地的高度,飛身而起,很華麗的來了個空翻,從木屋上跳下來。
落地時,“啪”的一聲脆響,嚇了他一跳。趕緊小跳了兩下,確定不是骨折,這才放了心。
珀莉有點沒好氣。安得烈依舊躬敬。
何鵬正準備朝珀莉說點什麼,卻看到珀莉失神的眼光飄啊飄,飄到了他的身後。
何鵬轉身,立即怒目,十分不利於身體健康的就是一句:“你個混蛋。”
“哦。我混蛋嗎?”何雷似笑非笑,掐了掐指骨,聲音很清脆,和何鵬剛跳下時踩着的那個枯枝的斷響挺像。
他的身旁,脂肪外溢的沙皮狗,面無表情的站在着。
何鵬繃緊了身體,一幅大敵當前的樣子,就是沒敢攻過去。
“小子,我今天來不是跟你打架的。”何雷甩了甩手。
“那你來幹嗎的?”何鵬可不吃這套,吃過虧太多,經驗是總結出來的。
“小子,你想知道關於你父母的事情嗎?”何雷嚴肅的問。
沙皮狗眼皮跳了跳,珀莉黯然的垂下了頭,安得烈轉身又放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