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次日清晨,阿爾罕帶人來看望琪琪,經過隊長和寒嘯一夜細心照料,她的病情逐漸好轉。此刻她已醒來正笑眯眯地望向他們。阿爾罕笑着打趣道:“啊,我們的小天使,現在感覺怎樣?”在她身旁俯身探視。
“好多了。”她撫撫發暈的頭,蒼白的小臉有了幾許血色。
阿爾罕撫摸她的額頭,“不很燙了。看來真的好些了,昨晚你的額頭可燙的嚇人啊!”他穿着一身寬大的民族服裝,臉上慈善的笑容令琪琪想起了看到了去世的爺爺,她欽佩而讚賞地說:“你真像西方傳說的善神。”逗得眾人大笑,阿爾罕搖頭:“西方的神是位年輕英俊的小夥子,我現在可是個老頭子啦!”
一會兒,阿爾罕引隊長出外談話,蕭飛隱約聽到他們的對話聲。阿爾罕在同楚斌商量如何妥善安置琪琪,只聽阿爾罕說:“你們這幫小子不顧自已危險,可總得考慮一下琪琪嘛!她還是個孩子。”嘆氣的聲音。蕭飛暗自思忖:也許琪琪要與他們分開了,想到這兒,心頭彷彿壓上巨石般沉重。果然聽到阿爾罕在說:“不如這樣:你們隨我們去庫鉑城鎮,等琪琪的病勢好轉再作打算如何?她這樣弱的身子怎麼經受得了連途奔波。”
隊長沒有說話。蕭飛雙手抱胸,站在門帘處偷聽,心下暗自埋怨:早勸告過隊長不該帶琪琪來,這回看他怎樣決定?調頭看了一眼病中的琪琪,那個活潑開朗的陽光女孩此刻卻打萎般的偎在寒嘯懷裏,生氣全無,他憐惜心頓起,又希望儘快使她好轉。他的心真矛盾啊!好半天,隊長決定道:“好吧,我去問問同伴,探險一事必竟不是我個人的意思。”
見隊長掀簾進來,蕭飛說:“隊長,按你的意思辦吧,我們聽你的。”轉身離開了,隊長乍一愣,方才知道他一直在偷聽他們的談話,即而點點頭於是事情就這樣決定,改道前往庫鉑城鎮。
琪琪和阿爾罕同乘一匹駱駝,由他隨時照料病人,楚斌與其並肩同行。頂着如火如荼的烈日,大家汗淋如雨,阿爾罕為她戴上面紗,用來遮擋陽光她曬得昏昏沉沉,還不忘聽着隨身聽放錄的音樂。一行人浩浩蕩蕩朝目的地進發。
中途停頓體息時,阿爾罕發現琪琪竟然赤着腳,只見白如玉雕的小腳被陽光曬得白中透紅,再過一刻,皮膚會被曬退一層皮也說不定。琪琪解釋她是怕熱才脫掉鞋子,阿爾罕聽后又憐又氣,她怎知大漠的陽光有多毒?搖搖頭找到一塊白布將她雙腳包裹起來。
她靠在阿爾罕的懷裏睡着。商隊繼續前行。
天黑之前,商隊終於抵達了目的地:庫鉑城鎮。鎮上的人看見他們回來丟下手中的活計,歡天喜地包圍過來,口中喊着阿爾罕的名字,孩子們追着駱駝後面跑。對待楚斌他們就象對待某國的使節一般,氣氛歡慶又隆重。雖然沒有鮮花,沒有鼓手,沒有禮儀小姐,但是他們卻受到比國家首腦還更熱烈的歡迎儀式,商隊領頭阿爾罕招手向兩邊的當地族人示意,還有人半途中攔下他們,請他們喝自家的清水如此純樸的風情深深吸引了外界來的年輕人們。喧嘩的喝采聲吵醒了正在昏睡的楚琪,她一手扯着阿爾罕的衣袖,一手掀開遮住視線的面紗,嘩!眼睛頓時變得大的。她看到了什麼?一個與他們熟悉的現代世界完全不同的境地。這裏的人們穿着各式奇異的服飾,是她從未見過的:女子們大都頭戴面紗,身穿各色美麗的衣裙,華而不俗,具有濃厚的民族特色;男子則是或黑或白的長袍,頭上戴的頭巾與項間系的圍巾同色,多是方格圖案,腰間繫着亮閃閃的金腰帶,加上頭巾上的各種精緻無比倫比的飾物,好象每個人都仍為富有。琪琪睜大眼睛驚異的打量着每個人,同樣,那些人們也在新奇的打量外來人,尤其與商隊領頭同乘一匹駱駝的漂亮女孩。那付傾城傾國的絕世面孔,足以震撼在當場所有人。琪琪知道自已算是漂亮的了,因為在新城學校時,她被公認為校花。可看到外人打量自已時那似痴似呆的眼神,渾身就感到不舒服。象在欣賞動物一般。
同樣受觀注的楚斌一夥青年人也面面相覷。蕭飛厭惡這樣被人圍觀,面對姑娘們投來的熱情眼神,總是皺着眉頭硬生生瞪回;不象寒嘯到哪裏都不崐忘擺出自認為最為帥氣的勢態顯示自已;書獃子雷皓則是掏出本子,不迭着記錄著自已的所見所聞,生怕會遺漏什麼,又忙不過來的叫楚斌幫忙照相。他們之中只有隊長還算自如,保持着很有氣質的冷靜態度,到底是出身名門世家在任何時刻都能保持獨有的風度,但是墨鏡之下的眼睛正在假寐。
駱隊慢慢行進,一路總有許多沿途的人們向他們招手。“每次你們回來都這樣嗎?”蕭飛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問道。“沒想到他們這樣熱情!”
“我們族人天生好客,況且你們又生得這般俊武。”阿爾罕笑呵呵地打趣道。寒嘯擺出他的招牌笑容,很得意地看向偎在領頭懷裏的琪琪,希望她聽到了剛才那句話。“琪琪,好些了嗎?”他問。他的笑容又吸引了眾多姑娘們的視線,她們不止看向面色溫和的寒嘯,還有蕭飛。但是凡飄往他的眼神,都被他不自在避開。
蕭飛揪着阿嘯的衣領,粗聲粗氣的惡聲說:“收起你那付可惡的面孔,噁心死了!”剛說罷,有人將一朵花丟向他的懷裏。
人群中站着一位氣度不凡的男子,他的白色頭巾和綉有金邊的黑色面紗將其大部分面孔遮住,眼睛一刻不離盯着琪琪,琪琪正轉動靈活的黑眸望着其它景物。絲毫沒有意識到那雙陌生的眼睛。他從腰間卸下一塊寶石向她丟過去━━
阿爾罕忽見一瞬紅光閃過,伸手接住了它。
“是什麼?”楚斌圍過來。手掌攤開:原來是一顆碩大的紅寶石!楚斌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等碩大的寶石世上罕見。怎麼有人竟用它來打人?心中困惑不解。
阿爾罕解釋說:“這是我們族裏的習俗,看到自已喜歡的女子就用隨身的寶石來敬送,這叫上禮。只是.....”他用眼光搜尋人群,沒有找到上禮之人。楚斌追問:“只是什麼?”
“只是很奇怪那人為什麼不露面。”
“剛到貴地,就有人給我妹妹送禮,真是不錯!”楚斌接過來把玩,琪琪也要看,於是遞給了她。“這是別人送給你的。”
“送給我的?”她也是十分驚奇。“這可是我收到的禮物中最貴重的”說話間,駝隊離開了此地。他們一直行到一幢別墅前才停下,在領頭的招呼下,商隊的人們開始動手將貨物往裏搬運,阿爾罕領着客人從中間第二道大門穿過,裏面又是一片新天地。楚斌看到商隊的人正將貨物搬入另一扇門。只憑府地便可看出阿爾罕在當地可稱得上富有的人了。阿爾罕叫女僕扶琪琪到后間休息。安頓好病人,楚斌一夥被引入前廳敘話。
一襲白色長袍,頭覆黑色面紗的人,站在窗戶前,獨自面對落日的夕陽沉思。身後的侍者在輕手輕腳安置他的寢室,不敢驚動主人。天色轉暗,夕崐陽收起了最後一絲餘輝,這時一位僕人匆匆趕來跪在地上,肩頭停有一隻蒼鷹,對他報告:“族裏飛鷹傳書,請族長回返。”
他轉過身,脫去長袍,問道:“關於那名女子,你打聽到什麼消息?”
僕人恭敬地回答:“她是跟那幾名探險的年輕人來的,途中不適,所以改道被阿爾罕請來做客。”
“下去吧。”
琪琪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玩弄着紅寶石,她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仍在楚斌的禁足之中。同伴們光顧自已玩樂,也不管她如何?真讓人悶氣。這幾天裏,幸好有寒嘯在陪她,每天給她講自已的所見所聞,才使她不至於被悶壞。她嘆口氣,這時阿爾罕派給她的僕人仙奴走了進來,手裏端着托盤。她靈機一動,突然翻身坐起來:“仙奴,今天你陪我出去逛逛,好嗎?”
“好啊,等我給你梳洗。”
初到外面,琪琪的頓時精神抖擻起來,跟着仙奴來到集市上。這裏人來人往,熱市非凡絲毫不亞於現代的商業區,琪琪對每一件物品都好奇地拿在手上,愛不釋手的玩弄好半天。仙奴耐心地陪在一旁。她們每到一處,都有許多視線交織一起落在琪琪身上,她已經習慣了。
天生熱情好客的賣家看到漂亮的琪琪走過來,從貨物中選出一樣送給她,琪琪笑眯眯地道謝。很快這裏的人都知道她是大商人阿爾罕的客人。仙奴走開去買東西,留下琪琪站在原地左瞧右望,不久一個飾物攤將她吸引過去。崐於是索性蹲在那兒細細挑選,窄小的過道潮來潮往,一位小夥子大聲吆喝着騎馬猛衝過來,行人見勢紛紛給他讓路,躲閃不及的便被擠向一旁,琪琪剛直起身想看個究竟,那人已經衝過來了,琪琪被周圍躲避的力道衝擊下連退好幾步,一時收不住腳,整個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後仰去━━
她大驚!就在那一剎間,有人及時出手扶住了她。驚魂未定的琪琪轉身不忘抱以一笑:“謝謝!”那人黑色面紗上方,一雙深邃的眼睛深沉而異樣的凝視着她,不發一言,目光在她面龐上掃視,扶她的手早已忘記收回。琪崐琪迎向他的視線,竟然感到莫名奇妙的想避開,從來沒有人這樣露骨的看着她,除了那些不良少年。可是這人不象壞人,他大眾化的打扮,散發著一種凜然的君者氣勢。她哪裏知道自已的面孔已然將他深深震憾,為之失神。
琪琪不自在的再次道謝,然後轉身跑開。他嚇到她了。
轉了一整天集市,琪琪仍然樂此不疲,兩人又來到了有名的舞場。這裏的人男男女女都在場中翩翩起舞,跳着傳統的民族舞蹈。琪琪一時興趣來潮換上一身本地衣裙,在舞師指導下一招一式地學起來,楚斌他們在其它人帶領下也來到這個地方,他們看到認真學舞的琪琪不禁捧腹大笑。琪琪瞪了他崐們一眼依舊自我的揚臂扭身。楚斌叫道:“琪琪,四天後本地有個舞節,你要不要參加?”
“為什麼不呢?”她問。她天生愛湊熱鬧。
“可是你必須跳本族的舞蹈。”
“那又如何,兩天時間我就能學會它。”琪琪非常自信的說:“我是個舞蹈天才!”雷皓在一旁為她照相,琪琪很好的配合著。
這裏的女孩從小就接受舞師的指導,學習本族舞技。舞蹈一項對於女子來說如同吃飯睡覺一樣簡單,出色的舞者只要聽到音樂就能跟着節奏自由發揮,與音樂渾為一體。但要做到這一點,需要舞者有很強的音樂天份,舞師揚羽便是這一類。她出色的舞技優美和諧,快如疾風,慢如雲飄,是全鎮公認的舞師,更有甚者,稱之為‘舞神’。
她的容貌與舞技一樣出色,琪琪在她手把手的指導下,漸漸摸到一點門路。離開她,獨自舞起來,逐漸隱入舞場中,與眾多人一起隨音樂起舞。看崐琪琪流暢的步伐,連貫的手勢,一點也不象初學者,令楚斌等人大為吃驚。一曲終了,琪琪提着裙角跑到哥哥面前,雙手背於身後優雅得用當地的禮節行禮,右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同時面露勝利的表情看他。那眼神似乎在向楚斌示威。楚斌卻沒有注意到她,眼神正一瞬不瞬地射向她身後,轉過身一看,原來舞師揚羽下場了,她無與倫比的舞技將在場的所有女子都比了下去每一個轉身,每一個動作無一不是舞師的絕技,天哪!真不愧是舞神!琪琪不禁看呆了。揚羽還在隨音樂起舞,行雲流水般的美妙舞姿吸引了在場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楚斌。
終於,一曲結束,楚斌不由得用力鼓掌,揚羽回頭看了下這邊,很快消失於人群中了。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琪琪回過頭,看見雷皓正氣急敗壞的摔打相機,口中低低喝罵:“該死的,早不壞,晚不壞,偏偏這時候壞了真倒霉!”剛才只顧出神的欣賞舞師的舞姿,竟忘了拍照,等快結束時才開始手忙腳亂的擺弄相機,可惜晚了,音樂已停止。蕭飛拿過來看了一眼,馬上又丟給他:“笨!膠捲用完了。”
“什麼?是膠捲的緣故?怎麼可能?”雷皓後悔不迭,剛才只顧給琪琪拍照,忘記換新膠捲了。
“別擔心。”寒嘯說:“等舞節那天,再拍照也不遲。”
“對,對,我得提前做好準備。”雷皓喏喏應聲。
“可是你已經拍完了所有的膠捲。”寒嘯又告訴他一個壞消息。
“你這壞小子!”他氣得大叫:“怎麼不早說!害我把僅剩的膠捲都浪廢了。”一旁的琪琪不高興了,冷眼斜睨着他,拖着長調問:“怎麼?給我崐照是浪費嗎?”雷皓沮喪得提不起興緻來,沒有理會她。
“好兄弟,我這兒還有幾卷膠捲。”雷皓的頭突然抬起,眼睛在發光,寒嘯的話還沒說完:“但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快說!”雷皓已經顧不得其它了。
“其一,你要給琪琪拍幾張最棒的照片。”第一個條件。
“沒問題。”
“其二,”寒嘯把頭湊近他耳旁,小聲的威脅:“把你的記事本拿出來讓我看看。”
“做什麼,我要留作今後的資料用,你要它有什麼用。”雷皓最寶貝那個隨身攜帶的記事本了,日夜放在身邊。
“你在上面寫我的壞話也說不定噢?”寒嘯看雷皓猶豫不定,乾脆得一擺手:“看你這麼為難,算了。”
“你不借了?”他鬆了一口氣。好象剛從戰場上搶救回寶物似的。
“不借了。”寒嘯答應他。
“那膠捲?”雷皓面帶微笑,問道。琪琪替寒嘯回答:“免談嘍!”
“什麼,不借了!那可不行!”他一跳老高。追着寒嘯不停地討好他,看記錄本不成,膠捲又必須要,他可真費盡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