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為什麼不聽聽外面的喧嘩聲?如果我們現在走,你未必攔得住。”楚斌漫不經心的走了幾步,故作隨意的說道。
聽他一說,族長確實注意到宮外一片吵鬧喧嘩聲,發生了什麼事?族人如此混亂不安而楚斌等人又這般氣度安閑?他看向旁的士兵,那名士兵躬身報告:“樓蘭上空每隔半小時就出現一組信號彈,聽說是他們的緩兵到了,正圍守在外圍待命。”士兵眼光瞟了下楚斌待人,他這下一明白了,難怪他們這般放肆地提出帶人走。他的目光投到不遠處與同伴在一起的琪琪身上,她低着頭不敢抬頭與他對視。是心虛?他冷冷的盯着,沙漠一副副情景急速閃過眼前,那時她多麼依賴他,環着他脖子口口聲聲說不離他而去,轉眼間她又狠心的改變了主意!是戲弄他嗎?滿胸怒氣頓時衝擊頭頂,額頭暴起了青筋。他推開擋在面前的兩個人朝她奔去,寒嘯下意識的伸手摟住她,怕她受到傷害,她抬起頭望見族長大步奔自已這邊來,目光含怒的射向她時,頓時她屏息地呆愣住了。
他在她面前僅一步距離猛然剎住腳步,一把握住她手臂,看進她驚惶失措而漸漸溢出淚水的雙眸,他啞聲問:“這是你的意思嗎?他真得想走?想離開我?真得不在乎我對你的感情?嗯?”
“我想回新城。”她幾近央求的語氣說,族長身後,看見哥哥面無表情的目光和蕭飛擔心的目光一齊向她射來。
“在沙漠。”他喘着粗氣說:“你曾說過什麼?沒有我,你也不要活了,這是誰說的!難道你的話都是虛假騙人的?”他眼睛紅了,突然間,大聲吼起來:“回答我!”
她無言以對,氣怒的他手一用力,將她身子往自已懷中一帶,寒嘯沒能攔住,她投進了他懷中,他低下頭急促的喘氣吹到她臉上,令她渾身無力想躲閃開,看見***向她的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時,她的眼睛溢滿淚水。
“你好狠心!我拚命用鮮血為你充饑時,你難道沒一丁點感動?那你流出的淚水又作何解釋?我所做的一切不足以打動你嗎?嗯?”她無言的任憑淚水靜靜滑落。
“你說啊!說你愛我!”他心急的大叫,用力搖晃她的身子,寒嘯上前救下她:“你迫她一千遍也沒用,她根本就不喜歡你。”他的話象把尖力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彷彿受到極大的震動,接連退後了好幾步,才穩住搖晃的身形。
“我只想回新城,想我的家人,我不可能一生一世留在這兒。”琪琪大叫,他緩緩地搖搖頭,舉起雙手,讓她看手腕處綁緊的已滲出血跡的紗布,幽幽的說:“看到為你留下的傷口,你忍心嗎?你就忍得下心離開我?將這麼多天對你傾匯的感情一筆勾銷?你當我是什麼?取悅你的小丑嗎?你需要的時候取悅你,不需要時隨便丟開!”
“對不起!對不起!”她伏到寒嘯懷中哭泣。
“對不起。”他輕聲重複說:“我所做的一切只為這三個字嗎?代價未免太大了,我不甘心,不甘心!”他突然間大吼:“把我的感情還回來!從見到你的那一天算起,你欠我一百零七天的感情!統統還給我!”
“夠了!族長!你所做的一切,還不足以補償她所失去的!”楚斌打斷了他的話,族長扭頭看向他們:“你們走,我不攔你們,但是琪琪絕不能離開我!”
“何必呢,琪琪到底愛誰由她自已決定,你強迫她也沒用,況且愛她的人不止你一個,她有權選擇她的伴侶。”楚斌說。“最好不要拖延時間了,我的部隊正在幾十裡外待命,如果我們沒能準時與他們匯聚,他們就會率部開進,滅你樓蘭決非難事!”
“你威脅不到我,就算沒了樓蘭,我也同樣要琪琪,哪怕失去一切。”
“不管樓蘭命運如何?”雷皓問。
“是!”族長沒有遲疑的答道,周圍的士兵面面相覷,一齊跪地請求:“族長,請三思啊!”他不能為了一個女人不顧整個樓蘭的生死前途!多少族人全指望着他一人。
“不要叫!從今天起,我不再是你們族長,這樣的話,我跟樓蘭一切事務再無牽連。”他冷冷的轉向楚斌,迎上同樣冰冷的目光:“有什麼動作,沖我使出來好了,琪琪決不能走。”
楚斌給雷皓一個眼色說:“給外圍發信號。”雷皓會意的點點頭,蹲身卸下笨重的背包,從裏面取出信號槍的部件,開始組裝,幾下子便拼裝完畢士兵見狀皆驚,不等族長命令一齊包圍了雷皓,迫他放武器。寒嘯不知何時端起機槍指向他們一伙人,大喝:“誰敢動手!都退下!”猛地上了扳機,繼續指着,士兵們大概見識過槍彈的威力,膽怯的紛紛退後開去,雷皓得以解放,立刻把信號機支在地上,並指向東方,等待楚斌下令。族長絲毫不為形勢所逼,冷然走向連連後退的琪琪,捉住了她。
“看到你哥哥怎樣威迫我了嗎?當初我卻三番五次放過他們,只因為你除非我死,否你休想離開我身邊!”
她被他圈住住了腰,卻沒有掙扎的獃獃站立着,手一味地拭着淚水。“琪琪,我的決定令你很為難嗎?為什麼你不肯為我留下來?我什麼都能給你,所有的一切,都只為你,還有一顆時刻為你跳動的心。你要我怎樣做?”他伸手輕輕幫她拭去涌之不止的淚水,臉上的柔情溢於言表,眼睛滿是疼愛的目光。她抬頭迎上他的,該說什麼她不知道,也不清楚何時竟然愛上了他,但是哥哥堅持要帶她走,她能怎麼辦?哥哥一氣之下也許會炸平樓蘭,可她不要他死啊!她哀傷的眸子溢滿淚水。
“算了,什麼也不要做,讓我走罷!”她聲音低低的,僅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在說。她不敢看他震怒的表情,但是放她腰上的手猛然間收緊,她控制不住迭進他懷中,然後他一隻手臂環上她肩頭:“你怎麼狠心說出這樣的話”。她低吼,胸口被怒氣衝擊的起伏不平。
“放開她,族長!我們該走了。”雷皓厲聲警告。周圍的士兵這時,齊刷刷跪地,顯然也在懇求族長放人。
他抱緊琪琪面色發青的冷道:“好,我讓你們帶走琪琪,但是,請把我的骨肉留下,”聲音輕輕的卻是清晰地足以讓在場每個人聽到,楚斌呆了,睜着吃驚的眼睛看向妹妹,而她也同樣的睜大眼睛,吃驚的程度不亞於他。她連連搖頭:“不!我沒有!我沒有!他在說謊!哥哥你不要信他的話!”
蕭飛猛衝過來,恨不得殺了他的憤怒面孔,大叫:“你在說謊!”
“我和琪琪日夜廝守,有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呢?”他低頭看着滿目驚惶的她,得意的笑了:“你的身體我比誰都了解,甚至比你還熟悉而你卻還蒙在鼓裏,真可笑。”
“你在說謊,我知道你在說謊!”她急叫。
“我是說謊的人嗎?”他反問。
“我沒有,我沒有,你在騙我!我不要聽!”她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撲到他懷裏埋頭痛哭,他忍不住屈下身,半跪在她面前,把頭貼進她小腹處喃喃地說:“我說過,如果你懷了我的孩子,我就放了你哥哥,這句話你沒忘記嗎?我感覺得到你體內還有一個小生命在孕育,是我們的孩子。”
她身子驚顫,屏息的望向哥哥,手微微顫抖的撫上他發間,心在動搖。他抬頭捉住她的手放唇邊輕吻:“現在你還想走嗎?”他問。
楚斌忙奔過來,一把帶開妹妹到自已身邊,冷冷的說:“行了,時間到了,如果不想毀掉樓蘭的話,就請放行,我還是從前一句話:如果你真心愛她,六年後帶着聘禮親自到新城,向我父親求親,沒有其它商量的餘地。”強拉着妹妹同夥伴們一起朝門外走去。
“琪琪!”他大喊。
樓蘭上空又出現了一道紅色光跡,是外圍部隊的信號。整個樓蘭的人都被驚動了,他們紛紛跑上大街,相互間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更多的人包圍在族長門外,把外來的汽車圍得水泄不通。年輕人們排開人群走到汽車旁正要上車,族長突然沖了出來,幾步追上琪琪,猛地將她帶進自已懷中,顫抖不已的嘴唇發狂似的,雨點般落上她面龐,讓她的身上留有他的氣息。他雙手捧着她的臉,發誓的說:“你走吧,無論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一定能找到你,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他目光移到她紅唇,低下頭來,無比粗魯的留下他的烙印,最後喘息的離開說:“等我,我一定去新城找你,還有我們的孩子”她低頭站立半響,終於不顧眾目交織的視線,踮起腳跟在他下巴處吻了一下。轉身朝哥哥奔去。楚斌抱她坐上車,交給蕭飛照顧,然後目不斜視地看向揚羽,也動手抱她上了車,出其不意的舉動嚇了她一跳,臉上迅速飛起一片紅暈,紫羽決定同妹妹在一起,於是,她也被彬彬有禮的引上車,前方自動讓出一條路,他們開車沿着唯一的通道緩緩駛動。離宮殿越來越遠了,琪琪被蕭飛摟着肩頭,心神惚恍的游移着目光,她回頭望向後面,無數人體排成的人牆遮住了族長身影,正要失望的收回視線時,猛然間,人群中有人騎馬猛衝出來,馬蹄聲如疾雨般敲打在她心上,同伴們也都回過頭來,只見族長目光定定的注視着她,奮力縱馬奔馳,雷皓看了一眼觀後鏡開始加速。眼看就要被追上,僅有幾米距離時,汽車一下子駛出好遠,頓時拋下了他。但是他仍舊究追不舍的緊緊追趕。琪琪不忍再看了撲到蕭飛懷中失聲痛哭。
馬匹被遠遠拋在後面,看着越來越小的黑點仍在移動着,楚斌嘆了口氣自語說:”是我做錯了嗎?我只想讓妹妹在更好的環境中生活而已。”
“你沒有錯,”駕駛汽車的雷皓目光注視着前方,平靜的說:“其實換做我,我也會這樣做的。”
琪琪躺在蕭飛懷裏睡著了,他仔細打量着她精緻的面也,眼際浮起一片柔情,扶她軟軟的身子換了個姿式靠着,一手摟着她腰,輕輕的不經意拍着,寒嘯不樂的雙手抱胸閉目沉思。這輛大型越野汽車,共有三排座位,寒嘯與蕭飛等人坐在後排,中間是楚斌與揚羽姐妹,楚斌握着揚羽的手一本正經的問:“我記得你曾說過要遠遠離開樓蘭,找個清靜的地方住,是嗎?”
“僅僅是夢想罷了,”她淡淡一笑,想抽出被他緊握的手,但他不肯放手,她看了他一眼,把目光調向它處。
“我可以幫你把夢想變為現實,那是個風景優美,環境幽靜的地方,很適合你住。”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卡片遞給她:“照這個地址你會找到你的天堂,裏面住有一位開朗的中年人,非常健談,跟他在一起,你一定會喜歡他的,而且他還有個兒子,長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材,我覺得你們非常相配。”他停了一下,問:“不介意我把他介紹給你吧。”
她的神情黯淡了一下,轉瞬間又恢復原樣,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心裏暗含隱隱怒氣,他是傻子還是獃子,還是故意裝成這樣?他怎麼不知道她的感情呢?還狠心將她推給別人!當下冷然道:“好啊。”
“那麼,這樣我就放心了。”他鄭重的點點頭。雷皓看着觀後鏡的他們不禁搖頭並嘆了口氣,看不出楚斌追女孩子居然這樣拐彎角,不妨光明正大向她表明心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