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玉玲瓏
“小姐,小姐。”春英跌跌撞撞進來。
“別急春英,慢慢說。”蕪兒道。
“小姐,我剛剛聽到了一個驚天消息。”
“莫非有了那位白衣仙人的消息?”
“白衣…仙人?這個我不知道,我這個消息一定比白衣仙人更震驚。”
“什麼事,別繞圈子了。”
“就是那個衛大小姐,今天聖旨傳來讓她入宮。”
“入宮?”
“沒錯,聽說是楊妃找的外援,小姐也知道楊家的勢力一直很大。”
“那姐姐豈不是很危險?春英我們進宮。”蕪兒立馬起身,這時候皇宮傳旨的宮女也到了賈府門口。
“二小姐,娘娘命你速速進宮。”
賈南風依舊平靜地坐在殿中央。
“娘娘金安!”蕪兒做了作揖。
“蕪兒,快快起來,我們姐妹倆無須多禮。”惠妃走下殿。
“娘娘,那個衛大小姐…”
“哼,衛雨軒,那個黃毛丫頭,不足為敵。只是她的靠山是楊芷這個賤人,楊家的勢力不容小覷。”
“娘娘別擔心,您是皇上的糟糠之妻。皇上必定不會辜負您的。”
“糟糠,哼,皇上早就被這倆狐狸精迷住了。”
看見賈蕪不為之所動,惠妃決定打同情牌。
“妹妹,我十五歲就獨處深宮。在這宮裏,更是無人相伴。我知道妹妹一直放不下小時候的事情,當時不懂事豈料會害妹妹至此。”惠妃用手重重地打在自己的臉上
“姐姐,我早已不再想小時候的事了。我這張臉註定會這樣,是天,不怪姐姐。”蕪兒哭了起來。惠妃抱住蕪兒,開始抽泣,她的眼淚只為自己而流,而懷中的蕪兒也想起了,這些年來一直受的委屈,她從來沒有和別人說,就連自己的親生父母也從未提起,她的眼淚也只為自己流。
“姐姐,你要我幹什麼。”
“你的臉是絕對進不了宮的,讓你接近皇上定然不行。要不這樣,你鬼點子多,留在姐姐身邊出謀劃策。”
“任憑姐姐吩咐。”
賈老爺知道蕪兒進宮的目的,隨一味阻止,但蕪兒心意已決,無法改變。雖說宮中有楊妃和新來的衛夫人,但是賈南風在宮中依舊處於最高位,人人都畏懼她。蕪兒帶着丫鬟春英住進了翠音司旁的小屋,雖沒有下人服侍,但主僕二人住在這安靜之處也算舒適,而且這間小屋離惠妃的宮殿近,有事通傳也比較方便。
“小姐,你真的要呆在宮裏嗎?”春英問道。
“也許吧,反正此生我別無他用。”蕪兒看着手裏的刺繡。
這時從窗外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笛聲帶着憂傷,如同把人帶入一世外絕境。曲聲如同玉珠落地般清脆活潑,卻一聲烏啞終結了整首曲子。蕪兒衝出房門,想要找尋笛聲的源頭,只見對邊翠音司門口坐着以身着麻布的男子。蕪兒提着燈籠,想要打探虛實。
“請問,剛剛那首曲子可是公子所奏。”
麻衣男子緩緩抬起頭,從他身上傳來濃濃的酒味。蕪兒將燈籠挪近,只見此人樣貌堂堂,皮膚白皙,不像是醉漢,倒像一個讀書人。
“公子,半夜至此,所謂何事?”
麻衣男子依舊不作答。
“公子莫非不會講話。”
麻衣男子點了點頭,抬頭看着蕪兒。
“抱歉,我並非揭你短處。”
麻衣男子看着蕪兒的面紗極為好奇,伸手想要揭開。
“對不起,我也有短處,不能讓人看。”
麻衣男子立馬收手,拾起身旁的筆,寫到:在下酒後亂了意志,望姑娘原諒。
“沒事,一人一次扯平了。”蕪兒也拿起筆寫下:公子為何至此地?
麻衣男子寫到:乃為古人
“公子叫什麼名字,可是司里的人?”
麻衣男子想了想留下一字:壽。筆法蒼勁有力
“那以後我叫你小壽,你叫我蕪兒即可。”
男子微微一笑,點頭示意。
蕪兒提着燈籠慢慢向小木屋走去。
“蕪兒。”那個男子微微一笑笑,她應該沒有聽見。
皇上壽宴將至,皇上將壽宴交予惠妃安排。惠妃召蕪兒商量壽宴的細節。
“蕪兒,這次的壽宴你有什麼看法?”
“娘娘,這次皇上壽宴交予您,是對您的信任。我們要組織一場前所未有的壽宴。”
“哦,看來你已經有計劃了,說來聽聽。”惠妃樂道。
“以往的壽宴無非是奏樂舞蹈,聽曲。”蕪兒講到這裏,從袖中掏出一蠟燭。
“這是…蠟燭,要它何用?”惠妃滿臉驚奇。
“夜晚的星空固然美,但是蠟燭的餘暉讓人沉醉。我們可以弄一場燭光宴。”
“燭光宴,這個想法稀奇。”
“可以搭一個戲台,邀請各位娘娘跳舞,由皇上選出最佳的舞者,蕪兒知道娘娘舞技驚人,必定可以艷壓群芳。”
“哈哈,這的確是個好辦法,蕪兒的鬼點子就是多。”
“謝娘娘誇獎,只是奏樂的人如何?”
“你去翠音司找吧。那個地方你應該知道吧?”
“是,那蕪兒退下了。”
這是蕪兒第一次進翠音司,原本翠音司不讓女人進內,但由於蕪兒是來置辦皇上的壽宴,守門的侍衛只得讓她通行。
一路上春英一直嘀嘀咕咕。
“春英,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小姐,春英不明白,為什麼你要幫娘娘?”
“她是我姐姐,不得不幫。”蕪兒平淡地說。
“她倒是從未當你是妹妹。”春英不屑地說。
“春英,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姐姐。”蕪兒有點生氣,“小時候的事不是她的錯。”
“小姐,你怎麼這麼天真。”春英道,“別怪我說錯話,那個惠妃娘娘要不是看你有用,怎麼會留你在宮中。
“這是我們幼時的約定,小時候姐姐就疼我,把好吃的都給我。”蕪兒堅信自己的觀點。
“小姐,這宮中人心險惡,你怎會不知…”春英拉着蕪兒的手。
“夠了!”,蕪兒甩開春英,“姐姐的事我自會定奪,眼下壽宴才是最重要的。”
蕪兒一人徑直走去,春英從未受過罵,轉身跑走了。蕪兒知道自己言語過激,春英也只是想保護自己罷了,而且對於幼時的事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姐姐還是有嫌疑。
“賈姑娘。”一老頭低頭作揖。
“老伯,快別這樣,您是?”蕪兒連忙扶起老伯。
“老身是這個翠音司的管事公公,姑娘叫我李公公便可。”
“那勞煩李公公帶路。”蕪兒道。
這位老公公年紀雖大,白鬍拖地,但身着一身白衣上面綉着畫案,如同仙人一般脫俗。蕪兒想起了昔日集市上遇見的那位白衣仙人,莫非正是眼前的這位老公公。
“李公公,蕪兒有一事相問?”
“姑娘但說無妨。”
“公公,可曾去過集市?”
“集市,”公公笑了起來,“二十年沒出過宮了。”
蕪兒心中的疑問還是不能消除,既然公公沒出過宮,那位身着相似的白衣仙人又是誰呢?
“姑娘,為何這麼問?”
“實不相瞞,中秋那天我在集市遇到麻煩是一位白衣仙人解救了我,而那位仙人所穿的衣服與公公的一模一樣,所以…”
“這衣服,”公公又笑了起來,“姑娘有所不知,這衣服是內務府統一定製的,我們整個翠音司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蕪兒微笑着,“那就是說白衣仙人是翠音司的人。”
“嗯,應該沒錯。”公公捋了捋鬍子。
沿着走廊,蕪兒和李公公走到一處祠堂。
“這是祖師的祠堂,大家都在這裏練習。”李公公介紹道。
這是從裏面傳來驚叫聲,只聽得,
“快抓住它!”
“這畜生跑得賊快!”
“啊,我的臉被抓傷了。”
……
李公公聞聲立馬沖了進去,“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那個連被抓傷的男子大喊,“是那隻賊貓偷吃祖師爺的果子,還抓傷我。”
一旁長得魁梧的男子也喊道:“那怪人的貓也一樣怪……”
“方德,不得無禮,你把貓抓起來便是。”李公公道。
“其實,師父,這貓伶俐得很,我……抓不到。”方德尷尬地低下頭。
突然間這一團白乎乎的東西竄到了蕪兒腳前。
“姑娘小心,這貓會咬人。”方德喊道。
這隻貓全身雪白,如同一團雪球。小貓看着蕪兒,眼睛水靈靈的。蕪兒蹲下身,摸了摸這隻小白貓,小白貓不但沒躲,反倒舔起了蕪兒的手掌,一下跳到蕪兒的懷裏。蕪兒開心地抱着手裏的肉球。
“姑娘果真不是凡人啊!”一旁的方德看的目瞪口呆。
“小貓很可愛,是誰家的?”蕪兒抱着小貓。
“這是……”眾人想回答,卻又不敢說出口。
李公公上前抱過小貓,“這是我徒兒韓壽的,姑娘交予我便是。”
小貓剛鑽進李公公懷裏,一竄,一溜煙又溜了。
“這隻貓性烈,不必管它,姑娘翠音司的人都在這裏,你隨便挑,我先忙去。”
“公公慢走。”蕪兒作揖道。
雖說翠音司地方不大,但少說也有幾百來號人,他們個個身着白衣,有演奏古琴的,也有吹彈拉唱的。
“姑娘是來幹嘛的?”方德問道。
“我是來找樂師的,這位大哥可知哪幾位樂師最好。”蕪兒道。
“我大師兄當然最出眾。”方德得意說,“大師兄!”
只見一高個白嫩書生回頭,走了過來,“方德找我何事?”
“這位姑娘找你。”剛說完,方德一溜煙跑了。
“啊,大師兄,你好,我是惠妃娘娘派來招壽宴人手的。”蕪兒拿出手中的令牌。
“惠妃……”大師兄眉頭鎖緊,似乎在思索什麼。
“大師兄!”
“啊,對不起,蕪兒姑娘吧,我叫林琞,是翠音司的大師兄。”
“林大哥,你能帶我去看看你們練習的場地嗎?”
“當然可以,蕪兒姑娘,請!”
俗話說的好,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一個小小的翠音司,沒想到造的如此別緻,有假山,有流水,有杜鵑花,人們坐在水邊奏樂,倒令人想起了高山流水這一美說。
“林大哥,這地方真好!”蕪兒感嘆道。
“是呀,師父說好的環境才可以奏出好的曲子。”
突然間,那隻小白貓又竄了出來,後面跟着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蓬頭散發,看不清臉。
只聽得那人喊着,“白玉玲瓏,別亂跑。”抱着小貓走了。
蕪兒覺得這人似曾相識,“林大哥,這人是?”
“這就是他們口中的那個怪人,韓壽。”林琞道。
韓壽,這人莫非是昨晚那個身着麻布的醉漢,可是他是啞巴,他不是,究竟他是誰?
蕪兒心裏滿是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