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兩個男孩之爭
“海克平！”電閃雷鳴中，艾馨怡爬起來拽住樹梢一個枝椏想拖開那枝繁葉茂、有小腿粗的大樹枝。
可她一個柔弱女生哪裏拖得動！
這會下晚自習的同學幾乎都跑回寢室了，也沒誰路過來幫她。
她急得直掉眼淚。
突然，眼前一花，一個身穿白衣、戴着面罩的高大人影出現了，他伸手抓住大樹枝主桿，輕輕鬆鬆舉起來丟到了一邊。
之後，也沒和艾馨怡說話，一晃又不見了。
艾馨怡驚駭得一跳，以為見了鬼。不然誰有這麼詭異的身法，誰又有那麼大的力氣啊！
這時，一聲**傳來，她看到被樹枝砸了的海克平動了動身子。
不由連忙撲過去：“海克平，海克平，你怎麼樣？”
海克平慢慢抬起頭晃了晃，低聲吐出一句：“頭好暈。”
“身上其他地方痛嗎？”艾馨怡滿心忐忑的問道。
“好像……屁、屁股痛。”海克平緊皺着眉頭，痛得吃牙咧嘴、倒吸涼氣。
“……”艾馨怡裝作沒聽見：“脊椎痛嗎？胳膊、大腿呢？”
“還、還好吧？”海克平自己也不確定。
第二天見海克平確實沒事，艾馨怡才放心了。
估計可能是他練武的身體好吧？再說主要枝幹又是砸在屁股上，那是全身上下最不怕砸的兩坨死肉。
她沒有再特意避開他。想想沒必要避了，昨晚的事已經夠人議論的了。
既然如此，愛怎麼說怎麼說去吧。
只是，昨晚那個戴着面罩的到底是人是鬼呢？那樣子似乎有點熟悉？
艾馨怡左思右想，終於一道亮光在腦海中閃現——似乎像夢裏某位邪惡的、要將她一分為四的人？！
難道現實中真有那樣一個人？
7月9日傍晚，海克平應幾個同學之邀到距校外不遠的江贛河中淺水灣游泳。而比他們高一屆、高考結束之後的陳飛龍已經先一步在河中暢遊。
身體壯實，胸肌和肱二頭肌、肱三頭肌鼓鼓的陳飛龍見海克平泳姿如海中游龍般優美矯健，博得同學們交口稱讚，便不由酸溜溜地諷刺挖苦起來：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整天想打我表妹主意的土雞瓦狗。嘖嘖，某些人也真不自量力，以為成績好點就可以大膽的追班花、校花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樣。”
“陳飛龍，你說誰呢你？”同樣是血氣方剛的高中生，高大偏黑的海克平對這明目張胆的挑釁不可能置之不理，因此馬上停下來在齊胸的水中沉着臉截口反問。
“說的就是你！”陳飛龍氣憤嫉妒恨的用手一指海克平，“我表妹本來跟我是好好的一對，你這非洲難民橫插一杠子算是怎麼回事？你是長得帥呢？還是家裏有錢有權勢？哼，一隻爛蛤蟆也妄想吃天鵝肉！”
海克平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這時再聽他說這些輕蔑侮辱的話，禁不住火山爆發般噴了出來：“你才是那隻爛蛤蟆！艾馨怡根本就討厭死了你，可你還想方設法沒皮沒臉的糾纏。你真是讓人噁心！”……
“揍他！”
“決鬥！”
“你們倆打一架，誰贏了誰就把艾馨怡抱回家！”……
倆人本來就已經是針尖對麥芒了，加上一旁人揮着手興味盎然的慫恿、激將，很快，他們由對罵惡化到離開游泳的淺灣在河灘上動手打了起來。
一個恨對方無聊卑鄙，一個嫉妒對方搶去佳人；一個高大，一個壯實，這一架打得十分激烈而勇猛，不時沙土飛揚。
別看陳飛龍壯實，前些年也隨大潮練過幾年武，可打起架來還是不及長期在山裏摔爬滾打的海克平，何況海克平近li兩年來也業餘練武。
由於處於下風，陳飛龍便邊打邊退，由較平坦處往高坡而上，打出淺灣，到了因狂風驟起而河浪洶湧的河岸邊。
最後，在霎時變得黑如鍋底的烏雲下，狼狽不敵的陳飛龍趁摔倒之際，拔出了隨身鑰匙上的水果刀紅着眼狠狠地捅了海克平一刀；並趁海克平捂着胸口慘叫的時機，飛起一腿，和着轟鳴的雷聲把他踢入河中。
江南7月初的江河，正是梅雨季節過後水位最高時節，況且又是暴風雨前的直岸激流處。
在狂風猙獰的肆虐下，平時不大的河浪呈現出囂張、暴躁的一面，變得波濤兇猛、巨浪滔天、水流湍急而渾黃。
毫無防範的海克平落水后掙扎了幾下，可畢竟受了傷，且風浪又大，很快就被波濤捲走了。
圍觀的同學一愣之後欲救已經來不及了，在暴風雨前令人窒息的高氣壓下，隻眼睜睜看着海克平在昏暗的波濤中沉沉浮浮了幾下，便消失不見了。
艾馨怡聽到此事後，整個人都呆了，震驚之餘滿含悲傷地跑到河邊。可是，雷雨之後的昏暗暮色之下只有喧囂的河浪及勁烈的河風……
警察帶着漁民在河道拐角處和風浪較平緩的地段打撈了兩天一夜，然而一無所獲……
***
這是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臨余市西郊9XX地質隊。
臨余是一個沿貫穿全省的江贛河興起的古老縣鎮，剛被改制擴建成地級市不到一年。
升級成地級市只跟領導們的權勢地位有關，和市民百姓可沒多大關係。他們該買菜的還是買菜，該蹬三輪車的蹬三輪車……該種地的還是種地。
甚至，連動不動停電的老慣例都一樣。
夏夜本就酷熱而騷動，偏偏又趕上停電，真要命！
於是幾乎所有的人都來到外面，拿着摺扇或提着老蒲扇，房前泡桐樹下三五成群圍在一起咒罵天氣、惱怨停電。
這可樂壞了蚊子們，黑暗中悄悄地見縫就插上人們汩汩的血管。於是，“噼里啪啦”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艾馨怡正坐在自家門前的葡萄架旁，手裏捏着一把芭蕉葉一般的、驅趕蚊子用的圓柄碧綠扇子。
上玄月輕柔的光輝從枝葉間脈脈地瀉下，勻稱的灑在她窈窕的倩影上。
無可置疑，她是個挺漂亮的女孩：彎彎的眉毛，挺直的玉鼻，櫻桃般的小嘴，外加明眸皓齒、冰肌如雪。
此刻，她黛眉緊蹙、哀愁百轉，實在招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