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還活着
五年後。
糜陽接受了生母夏雨菲的邀請,在美國療養。他試圖忘記一個人,以此來拯救自己的生活。這個人曾經是他的繼母,也曾經是他摯愛的戀人。那些許多帶着瑣碎的細節的回憶,讓糜陽在失去黎彌的數年中,無時不刻都心痛難忍。他積極的試過去忘記她,擬造她從未在他的生活中出現過的假象。
糜陽試過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然而她總是栩栩的出現在他的記憶里,生活里.
無處不在.
就彷彿只是單手推看一扇門,伴隨着酸牙的吱呀聲,便能再看見她,回過頭.落日余毀鍍滿毛髮,在臉的周圍難得鑲嵌上柔和的光彩.她是那樣的動人,那樣的……不真實.
雖然明知道她永遠也不可能出現如此溫和的表情,但糜陽總認為隱藏在那一張假面具下的她,最內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就應該是這樣。
糜陽推開過無數扇門,每每看到那一重重只關於那一個人的幻影后,又回到現實,然後心痛.
糜陽也試過去愛別的人,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當初那樣瘋狂的感覺.於是很快便膩了,淡了,想要抽身而去.他不明白的是為何只是單單那樣一個女人,便可以在自己的心中停留如此久,甚至在她狠心讓自己一次又一次受創后,仍將如此完美的形態保留在他心中.
她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她累了,厭倦了所經歷的一切.
糜陽清楚的知道她所想,因為她念着惦着的,都在糜陽的心裏.糜陽與她曾是最親近的人,卻因為最特殊的關係而隔閡無比.
這樣的日子久了,生活開始渾濁起來.好象眼前的都是虛幻,如果看見的閉上眼再睜開,就又回復到黑夜的死寂.
渾渾噩噩,他以為大概會就這樣終此一生。
命運卻慷慨的再次給他了轉機。
溥韶竹在國際長途里說。
“她還活着.”
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糜陽的手,心,乃至靈魂,都忽然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
她還活着!
再這世界的某個角落,隱姓埋名,卻仍然活着!
因為知道了這個代表奇迹的消息,那些在自己身上消失許久的悸動,就像終於又開始運作的火車。
呼嘯着,帶着沉重的回憶,駛向十三年前的苑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