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別後,一切可好?
一個月有多長,不知道。
有時候一個月似乎轉眼就過去,也有時候一個月如同一生一樣長。
離開何意已經一個月了。只是,那個人,甚至那個電話號碼,都牢牢的刻在心底,你想或者不想它都在那裏,只是帶着絕望的明白不會再見,也不會再次撥出。
遠微每天掛着很恬淡的微笑,像書吧剛開張時那般,勤勞而用心。
有事情做,人才不會有功夫胡思亂想,“忙”有時候真的是治療一切的良方。
只是,總會在不經意間想起,總會莫名其妙的就心痛到窒息,那些笑容也就多了苦澀。
遠微像馨香的菊花茶,在沸水中以最美好的姿態舞蹈,含着盛放的微笑,只是其中的苦澀卻不是一顆冰糖能夠掩蓋。
於凡似乎知道一切,他關切的眼眸里有太多的隱忍,只是對於這些關切,遠微很是冷淡的以更多的閃避來面對——最難償還是情債,已經徹底破碎絕望的心,再也給不起愛情。
分開的第38天,向宇飛突然來訪。
遠微在驚訝之餘更多的是迫切想見——至少,可以從他那裏知道何意如今怎樣。
“你們到底怎麼回事?”不愧是向宇飛,開口冰冷冷的語氣,不減直接與犀利。
“他,還好嗎?”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遠微,眼睛裏毫不掩飾關心與急切。
“你們,你們彼此深愛,同時彼此折磨,很有趣?”眼前的遠微淡淡妝容下難掩的憔悴任誰都可以看得出,相比變成工作狂的何意,向宇飛對眼前的女人突生了擔心——表面無事的人,通常會內傷更深。
“請告訴我,他可好?”唯一一個可以帶來何意消息的人空降到自己的的眼前,遠微哪裏會錯過了解的機會,固執的詢問,期待着答案。
“他只是突然變得對工作充滿狂熱,常常通宵達旦。”何意是個隨性的人,工作固然重要,但他更愛生活,相比讓他全力以赴的投注工作,他更樂意飛來青島,但這一個多月他卻一直埋頭工作,似乎只有工作才能引起他的興趣。
這不對,很不對,但何意不願給出答案。向宇飛才會想到來找遠微。
“有地方發泄就不會有事,給他時間他會好起來的。”得到這個答案,遠微一個月來的擔憂與害怕煙消雲散,她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不是酗酒,不是頹廢,而是激進的投入工作,很好,他總算有發泄情緒的法子,而且這個辦法目前看還算健康,“謝謝你帶來這個消息,請替我好好的照顧他,幫助他度過這段時間。”
已經知道了該知道的一切,遠微靜靜的看一眼向宇飛,陷入了沉默。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們究竟怎麼回事?”向宇飛眼裏,這個女人一直很難纏。倒不是說她胡攪蠻纏,她不嬌蠻耍橫,她也不裝巧賣乖,相反,她一向都是溫和的,掛着淡淡笑容的,但就是這樣才更讓人看不透,猜不清,她的若即若離,她的永遠旁觀者般的樣子,讓向宇飛不想靠近,更不想了解。
所以,向宇飛不喜歡她,她太過理智,太過冷淡,似乎對一切都禮貌,卻實際與一切都保持着距離。
“我們分手了。”似乎在說著很久以前的事情,又似乎在說不相關的事情,只是眼中滑落的絕望沒有逃過向宇飛的眼睛。
“分手,為什麼?”一把抓住遠微的手臂,向宇飛的臉瞬間鐵青,語氣中更是不容迴避的霸氣。
之前兩個人還是一幅親親我我,甚至在辦公室里公然的親密互動,如今兩個人一邊說著分手,一邊還在心有靈犀的自殘,讓人一眼看到彼此愛的依舊,他們在搞什麼?向宇飛不明白,也很生氣。
該告訴他嗎,還是永久的保守這個秘密,讓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銷聲匿跡?有片刻的猶豫,但想到那個殘酷的真相,一切偽裝都在這一瞬間剝落,那些傷痛那樣**裸的暴漏。
“你們彼此深愛,為什麼分開?回答我!”手臂上的力道加重,讓遠微痛到幾乎流出眼淚。
“我說,因為我是他妹妹,你相信嗎?”試圖狠狠的甩開他的鉗制,卻發現根本不用,因為聽到這句話,他就已經呆住,手也滑落。
“不可能,何伯伯不是那種人。”低低的聲音似乎在自言自語,抬手再次抓住了遠微。
“宇飛,不是何伯伯,我和何意是叔伯兄妹,你聽明白,我是何意叔叔的女兒!”凌亂的眼淚肆無忌憚的流出,讓向宇飛剎那間鬆開了手。
“現在,你明白一切了,所以拜託你好好的照顧何意,幫助他度過這段時間。拜託你……”一直以來,在向宇飛眼裏都是很堅強的遠微猝不及防的將最最脆弱的一面展現,讓向宇飛突生了憐惜。
已經逃離了書吧,向宇飛依舊無法找到自己一貫的冷靜。
一直以來,他不喜歡遠微,因為潛意識裏,他覺得遠微作為孤女,配不上何意,他甚至懷疑遠微的動機。
但是,何意喜歡,何意發狂一樣的愛,讓作為朋友的他只能選擇沉默。這次他本是來質問的,卻發現之前是自己被偏見蒙蔽了雙眼,她愛他,愛的刻骨銘心。此刻她的傷不比何意少,那些帶着凄慘的微笑背後,該有怎樣的堅強。
他竟然一直錯怪了一個那麼好的女孩,這個發現,讓他踉踉蹌蹌的逃離。
已經離開書吧很遠,向宇飛的頭腦中依舊盤旋着那句話“我是何意叔叔的女兒”,腦袋中突然浮現了一張帶着面具的臉,那張臉曾說過:我欠何遠行的只能下輩子還。
何遠行,何意的叔叔,向宇飛一個機靈立在當場,旋即匆忙的攔下一輛出租車離開。
一個月來的平靜,因為向宇飛的到來徹底打散。原本,遠微以為自己已經偽裝的很好,但此刻她發現自己其實根本偽裝不下去,想到那個名字心口都會痛到撕心裂肺。
反鎖了房門,一個人痛痛快快的哭,自從生病到今天,除卻第一天的反常,大家見到的都是遠微的笑臉,而不是眼淚,她需要用眼淚來發泄那些鬱結在心頭的壓抑。
於凡來到書吧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遠微還在對着窗外發獃。
“遠微,再過幾天就是除夕,我母親想要邀請你去我家,怎樣?”於凡靜靜的立在遠微的身後緩緩的開口。
除夕?猛然才想起,元旦已經過去一個多月,算算時間春節竟還有短短一個禮拜。對面的紅燈籠已經搖曳了多日,窗外奼紫嫣紅的霓虹燈,高高掛起的紅燈籠早已映襯出新年的喜慶,只是自己一直無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