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不久矣?
第二天,陰雲壓得很低,下雨了。
子媞和思思打着傘走在上學的路上。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為了生活而東奔西走的人們,這些原本再正常不過的場景,在子媞眼裏變得很陌生。我要過一個正常人該過的生活,子媞心想。
“我說,子媞,”思思拽拽她的衣角,“那個……”
“怎麼了?”
“等一下如果同學們見到你很驚訝的話,你……”
——“啊!鬼啊!”一個女生的尖叫,把傘摔在地上,瘋也似地逃走。
“哎,來不及了……”思思嘆氣。
“她說……哪有鬼?”子媞也被嚇了一跳,眯起眼睛仔細檢查周圍。
“你是……穆……穆……穆子媞……啊!”又是尖叫。
“嗨,早晨好!”子媞親切地跟同學打招呼。
“你……你別過來!我知道以前對你不怎麼好……但是你千萬不要纏上我!”這位同學被嚇得面色慘白。
思思把子媞的傘壓低,拉着她加快了腳步。
“其實……”思思靠近子媞的耳旁。
子媞的目光卻關注到跟在她們身後的保鏢似的人們身上,思思順着她的目光也看見了那群黑色。
“他們是德西派的——”
“思思!”子媞一聽到德西兩個字就打斷了她的話,然後快步走向前方。
“哎……”思思再次嘆氣,追上子媞。她在心裏早就把那隻超級混球罵個上千遍了。
話說此時在公爵城堡里的德西大人一直在不停地打噴嚏。
“主人,難道您感冒了?”星宇在一旁關切地問。
“……”德西嘴角抽~搐,“我不會這麼幸運成為第一個得感冒的血族人吧……”
“還是找醫生來診治一下吧。”星宇說著,準備吩咐下人去打電話。
希爾頓大學設計學院02班傳出了有史以來最火爆的驚叫聲,比瘋狂粉絲團還要火爆的驚叫聲,在子媞跨進教室的一瞬間。班主任哆嗦着走向她:“你……你……你是人是鬼?”
“啊?”子媞被弄糊塗了。
“老師,子媞現在還活着……”思思用力拉了一下子媞的臉,“看,還有實體呢!”
“原來是這樣……”老師嘗試着勇敢走向她,然後摸摸她的額頭,“真的還有體溫……”
“老師,你們到底怎麼了?”子媞握住老師的手。
“老師知道,你現在一定是在硬撐着,老師和同學們都很同情你……也很佩服你的堅強。”
子媞心想,她和德西吵架的消息會不會傳得太快了,嗯嗯,資訊時代,想要藏點事兒真難!
“老師,那我先帶她回座位上了。”思思見事情不太對,急忙拉走子媞。
“思思同學,你辛苦了。”老師神情嚴肅,眼中好像還有淚水在打轉兒。
上午的課程,每位老師見到子媞都會到她身邊好好安慰一番,就連講授西歐設計史的老師也不計前嫌依依不捨地來到她身邊。子媞剛開始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本來嘛,失戀的人是需要人照顧的。可是午休回來之後,也就是下午上課之前,子媞的桌子上、椅子上和儲物箱都塞滿了各種信件和鮮花。
她打開其中的一封信,上面寫着:
“親愛的穆子媞同學,當聽老師說你身患絕症命不久矣的時候,我真的好難過,作為你的大學同學,我以前都沒有發現你身體不適,都沒有好好照顧你。你真的好堅強,好勇敢……(這裏省略N字)……不過,你放心,在你剩下來的日子裏,我們都會陪在你身邊,能遇到你,我很開心,真的不想看着你離開,所以,加油啊,穆子媞同學,要跟死神搏鬥啊!我們會為你鼓勁的!”
她又打開很多信件,裏面很多都提到“命不久矣”之類的話——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怎麼就要一命嗚呼了呢……
“子媞,”思思拿着一小杯香橙味的雪糕,“想什麼呢?”
“哇!雪糕!”子媞立刻像是變了一個人。
“給你給你,饞貓!”思思笑着,她很高興看到子媞像以前一樣露出笑容。
子媞一邊舔着雪糕,臉上一邊洋溢起幸福。
“喂,子媞,我……”
“怎麼了,吞吞吐吐的?”
“那個,事情是這麼回事,就是……”思思握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當初幫你請假的人是……德西派來的,好像是叫……叫星什麼來着……”
“星宇。”
“對,他說自己叫星宇,他跟班主任說你……身患絕症,將不久於人世……但是死前有個願望沒有完成……那就是週遊世界……”
“什麼!”一定又是德西的主意,是啊,當初他就沒準備讓她再回到學校,所以當然是自然死亡這個理由看起來比較正常。子媞在心裏埋怨着,她的確沒辦法恨德西,但是現在這種矛盾的心情更讓她無法呼吸。
“……子媞……子媞……”思思用力搖晃她,“你還好嗎?”
“……思思……我……”子媞手拿沒吃完的雪糕大咬了一口,“嗯,好吃!呵呵……”
神經大條又稱心大。在一定意義上講,神經大條更有益於身心健康。對於子媞來說,香橙味的雪糕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如果有一天,世界上所有的雪糕店都倒閉了,那才是最恐怖的事情,所以,失戀,算個什麼呀!挺一挺就過去了。
下午上課的時候,希爾頓大學設計學院02班教室的一個角落裏不時散發出一種驚人的殺氣——問題一:你猜這是誰的黑色氣團呢?對了,是穆子媞的沒錯。問題二:導致她如此憤怒的原因?德西?No!——她中午吃的雪糕的包裝盒蓋上明明寫着“再來一桶”,校園小賣鋪居然不給兌換!——然後,小賣鋪不給兌換的理由是——今天是11月1日,活動已於昨日截止。
沒錯,子媞是在懊悔為什麼昨天沒有吃這桶雪糕,如果昨天……哎……要是早點來上學多好啊……嗚嗚嗚……到最後居然控制不住眼淚,不爭氣地哭了出來。
“子媞,你怎麼了?”思思把書立在桌子上,偷偷潛到她身邊,小聲地說。
“——柳思思!”老師惡魔般的聲音。
“到!”思思條件反射地站起身。
全班同學的目光瞬間全部落在思思身上,而後是子媞身上。
“上課怎麼能……難道說……”老師迅速地走過來。
思思靈機一動:“子媞!你撐住!我馬上打電話救你!”說著,她朝子媞使了個眼色,匆忙地拿出手機。
子媞一下便懂了思思的意思,搭檔嘛,這就是默契。
“老師……我好難受……”子媞捂着肚子,裝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再加上原本就有的淚痕,一切顯得更加逼真。
“喂?醫院嗎?”其實那邊接電話的是加納,關鍵時刻思思當然會調動一切可利用資源來幫助自己圓場(加納:=.=女人真可怕……),“這裏是希爾頓大學,有一個學生病倒了……”
“穆同學,你要挺住啊!”老師緊握着子媞的手。
子媞的臉色配合地相當給力——白色,蒼白色。要是你在現場的話,你一定會感慨子媞的超級表演能力。
不一會兒,幾個人高馬大穿着白褂的“醫生”衝進屋裏把“病人”抬了出去。
校外,加納把車停在林蔭道的一旁,吩咐他的“醫生”下屬回城堡。敞篷的紅色小跑車裏,思思正在開心地跟子媞感嘆着這次事件的成功。
“子媞,這次多謝你,不然我肯定要被老師修理了!”思思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咱倆還……謝什麼啊……”勉強回應一個微笑。
“好啦子媞,咱們已經出校門了,你怎麼還在演戲啊!”她抓住子媞的手——好冷!“子媞……你……”
“我……”聲音微小到難以聽清。
“子媞……加納!你快過來!子媞她……”思思見大事不妙,心裏一下慌了,“不是吧……你別嚇我……子媞……睜開眼睛看看我!”
加納伸手試了一下子媞額頭的溫度——什麼!騙人!她的溫度居然比他還要冷,他是冰冷的血族啊!人類怎麼可能有低過他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