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讓我成為你的力量
作為一個偉大的路痴，迷路就像家常便飯一樣。所以有人說，對於一個路痴而言，最重要的不是RMB，而是GPS。我們的高級路痴穆子媞小姐現在正在城堡里像一個幽靈般徘徊着，哎，這個地牢好大啊，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子媞。”
子媞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就回過頭去。她看到的是一張略顯蒼老的臉，雖然蒼老，但依稀可以讓人感受到他眉宇之間的英氣。
“你是……”子媞跑到他身邊左看看、右看看，“你是德西的父親嗎？長的可真像他！”
聽見這話的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現在有那麼難看嗎？”
“沒說你難看，”子媞突然又想起幼兒園的老師告誡小朋友們見到老年人要用敬稱，所以立即改口，“您……您的樣子很好……”
“笨女人，咳……”他咳了幾聲，臉色更蒼白了。
“您……您感冒了嗎？”
“我是……”男人剛想說什麼，可眼珠轉了轉，嘴角露出邪惡的笑容，“人老了，身體不好。我家德西把你帶來城堡，他一定很喜歡你。”
“可能吧。”子媞也沒辦法下結論說德西是喜歡她的，或許只是覺得她比較有趣，或者覺得她比較美味才留在身邊，他畢竟沒有對她說過什麼承諾。
“那你對他呢？”
“我對他……應該是很依賴吧……”子媞想了想，“我喜歡他。”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揚。
“但是……”子媞接著說，“他的世界好複雜。他有他的事業，有他的抱負，我根本沒有辦法跟隨他的思路，甚至還會成為絆腳石……”
“他從來就沒有覺得你是絆腳石啊？”
“不，我是。我有我的思想，我沒有辦法接受他的有些做法，有些決定，雖然我有時是個小女人，但我決不是那種丈夫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好好夫人。所以，我會跟他爭吵，會反駁他，忤逆他的意思。他一定希望我是一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女人吧，只可惜，我不是。比如說這次，我真的覺得星宇是無辜的，呃……星宇是管家，您一定認識他吧……犯錯的是月宇，為什麼星宇要受懲罰？”
“不可否認，星宇確實是一個稱職的好管家……我……不，我是說德西，他可能也……他的下屬們沒人敢忤逆他的決定，也許他正好需要一個懂得反駁他的女人。”
“可是，這種感覺，會讓人覺得很不舒服，不是嗎？”子媞說著說著，眼睛裏擠滿了眼淚，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德西有一天會拋棄她，她就難過得要死，“哦，對不起，讓您聽到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您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他語塞了，“哦，對，我迷路了。”
“您也迷路了？真巧！”子媞像碰到了知己一樣，原本要流出的眼淚全部沒了蹤影。
“我們得走出去。咳……”
“我來攙着您吧。”子媞說著，挽起了他的手臂，雖說現在還沒有舉行婚禮，但憑她“夫人”的稱號，眼前的這個老爺爺，呃……好像也沒那麼老……大叔吧，眼前的這位大叔也應該是她的公公，她當然得表現得好一點。
在“大叔”的指引下，他們終於走出了地牢，回到了地面上。見到光亮的子媞欣喜若狂，可當她想要拉着“大叔”一起慶祝時，“大叔”卻不見了。
子媞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進門之前，她特意扒着德西的門縫往裏看看——德西不在，太好了，呵呵，逃過一劫。她轉身推開自己的房門。
“你回來了？”
子媞聞聲轉過頭去——德西正坐在沙發上，茶几上已經擺了幾個空“酒”瓶子。
“我剛剛去……”
“坐過來。”聲音異常的溫柔，按照正常情況，德西應該用那種很氣憤的命令語氣說話，可是現在卻像兩個人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嗯，小心有詐。
子媞聽話地坐到他身邊。他看起來有點虛弱，如果說這是他喝過幾瓶人造血之後的樣子，那麼可想而知，在喝它們補充體力之前的他是什麼樣子。
“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繼續他溫柔的聲音。
“我……”子媞看着虛弱的他，或許此時真的不該說這些。雖然並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她知道她的傷居然在幾天之內就奇迹般的痊癒了。
“想聽我的故事嗎？”他看着她的眼睛。
“……嗯。”
德西放下酒杯，在子媞的腿上找到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躺了下來。
“……梵卓?德古拉家族是血族最大的十三個氏族之一，自古以來一直掌管軍隊。小的時候，也就是我的父親承襲爵位的時候，上一代血族王非常信任我們，我的家族在那時迅速壯大，當然，軍隊的數量也得到了擴充，我們順理成章地擁有了與神抗衡的力量。”德西閉上眼睛，一股白蘭的香氣圍繞在他周圍，“因為母親的關係，父親一心想要向神界復仇。”
“你的母親？”
“我的母親，”德西笑笑，“我沒有見過她，但父親說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天使。”
“她是天使？”
“對，是大天使。母親因為與父親相愛被眾神懲罰，日夜承受烈火焚身的極刑，終於有一天難以忍受，承認自己對父親的愛是錯的，可是，眾神並沒有因此放了她，反而無情地將她處死。”
“太殘忍了。”
“所以，父親一直對神界充滿仇恨，可是迫於王的阻止，一直無法動手。這種情況直到王唯一的兒子即位才得到轉變。”
“是現在的王吧。”
“嗯。他支持父親去挑戰神界。可是父親卻被王出賣了。值得慶幸的是他臨死前遇到了當年唯一反對處死母親的大天使，父親請求他來改變我，讓我別再走他的路。”德西停了停。
“你說……你父親已經……”子媞不禁一陣冷汗，那她在地牢遇到的那個人……。
“笨女人，血族人也是會衰老的，尤其是在身體虛弱的時候。”他撫~摸她的眉頭，“如果哪一天我變老了，不能再變回年輕的樣子，我一定會因為你不認識我而難過的。”
“你的意思是……地牢裏……”
“傻瓜，除了我還有誰會去那裏帶你回來。”
“那我說的……”那我說的喜歡你……她的臉一下紅了，“……繼續講你的故事吧……”岔開話題。
德西笑了笑，他最喜歡看子媞臉紅的樣子，“那個大天使，”他說，“他確實改變了我。父親離開后，我繼承了爵位，當然也接掌了兵權。現在的王喜歡挑戰，而我在大天使的引導下提出了尊重異族生命的主張，所以王認為我在挑戰他的權威。其實我只是不想再走父親走過的路而已，血族雖然等級觀念很強，但是畢竟沒有什麼理由為了自己讓那麼多的同伴們犧牲。近幾百年，人類的社會急速發展，血族人在這樣的環境下存活，逐漸也認識到和平的重要，所以支持我的人越來越多了。”
子媞為德西到了一杯“酒”，德西接過杯子，飲了一口。
“王天性驕縱，血族人又懼怕傳說中屬於王的黑色力量，所以元老院也拿王沒辦法，所有的力量也就只能達到勸說這一層，誰也不能改變他的決定。這樣的他固然無法容忍我的勢力膨脹，所以隨便找了個理由奪走了幾千年一直屬於梵卓家族的兵權。隨後就是小打小鬧，搞搞破壞，派點殺手什麼的。”
“那月宇的事……”
“月宇應該是王在星宇身上動了手腳。”
“怎麼說？”
“我認識星宇，是在兩百年前，他只比我大了幾十歲，所以很談得來。”德西回憶着，“他也是梵卓?德古拉家族的一員，只不過離嫡系的血緣很遠，那個時候，他告訴我他有一個雙胞胎弟弟，但是從未見過面。星宇原本應該就只是星宇，我猜測大概月宇被王抽出了靈魂，然後注入了星宇的體內，這樣王就順利地在我身邊安插了一個內線。星宇其實是無辜的。”
“……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一直不讓我殺他嗎？”德西撫~摸着她的臉，“我要把月宇從星宇的身體裏趕出來。”
“難道說你一直……”都沒想過要殺他……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德西溫柔地微笑着，那笑容，很暖很暖。
子媞耳畔又出現那個聲音：“……選一個有資格當王的男人……”
“德西，你有沒有想過當血族的王？”
“你覺得我該這麼想嗎？”
“我認識的德西，外表就是一座冰山，可當我冷的時候，他會把我圈在懷裏給我取暖，說最動聽的話來溫暖我的心。我相信，他的內心其實很溫柔，他關心別人有的時候比關心自己還要多，一個心裏有大家的人才配當王。”
“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真令我驚訝。”
“我是說真的呢！”子媞倔強地撅起小嘴。
“其實我早就在準備，有一天，我一定要成為血族王，真希望那時候你還陪着我。”
“你一定要當血族王！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對了！”子媞突然停下，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你在祈禱？”
“嗯。”
“神是不會理睬關於血族的祈禱的。”德西拍拍她的頭。
“噓！心誠則靈。”子媞在心中默默祈禱着，她要成為推進他成為王的力量。
“子媞。”德西把她摟在懷裏，“你願意變成血族人，和我共度漫長的歲月嗎？”
“你這算是求婚嗎？”
“你先回答我。”
“……我……不願意。”
“為什麼？我真的不想看着你老去，甚至有一天死去，當我看着這樣的你卻無力回天時，我一定會崩潰。”
“我寧願用我短暫的一生換取你一輩子對我的記憶，就像那個畫裏的女孩一樣，我要在你心裏留下永遠永遠的位置。”
“可是如果你變成血族人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你照樣可以在我心裏留下永遠永遠的位置。”
“德西……你可以愛我嗎……”子媞很認真地注視他的眼睛。
“我……”他遲疑了。現在的他，有能力愛她嗎？可以保護她嗎？能給她想要的幸福嗎？他的身份，確實沒辦法像正常的男人一樣給她穩定的生活。
子媞微微抬頭，吻上德西緊擰的眉頭，“德西……我愛你……”我希望永遠和你在一起，更奢望你的生命中只有我一個女人，甚至有一天，我們可以一起相擁長眠地下，可是我知道，你有你的世界，我不會阻礙你成為王者，我會成為你的力量，直到你不再孤獨的那一天，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直到那一天，我會悄悄離開你的視線，為什麼我不想奢求什麼呢，因為我一直覺得，遇到你已經是我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