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手鼓
白無常舉止僵硬,完全不見先前那風度翩翩的模樣,只是默默地跟着相柳身後走着,似乎確實被迷失了心智。四人跟上延維和阿奚,穿堂過室,來到了一處偏僻的鐵屋之前。
獸族行刑使延維推開鐵門,讓兩個獸民守在門前,便帶領眾鬼走了進去。
裏面是一間廳堂,並不大,但後進有向下的樓梯,眾鬼沿那樓梯拾階而下,來到了下面一層更大的鐵屋之中。只見那鐵屋四壁掛滿了各式各樣行刑的工具,刀叉鉤剪鉗子皮鞭應有盡有,看上去十分恐怖。中間一張大鐵桌,好像便是一張行刑台。靠裏面牆壁處還豎立着一根鐵柱,柱子有一人多高,頂上橫跨着一根齊肩長的鐵條,鐵條的兩端掛有兩隻鐵手銬。
延維走到那行刑台跟前,一指檯面,說道:“阿奚姑娘,你把那寒冰獸放在這裏罷。”
少女阿奚稍一猶豫,便將那昏睡的寒光獸放在台上。
延維一看那寒光獸兀自沉沉睡熟,不由得笑道:“原來這大老鼠自己睡着不醒,那樣倒省去了我一張入眠符了!”又走到牆角一個鐵櫃前,打開櫃門,從裏面取出一面手鼓,向阿奚揚了揚,笑道:“看見沒?這隻手鼓是六年前所造,當時常昊常護法總共捉住兩隻寒光獸,做了兩面手鼓,一面帶在自己身邊,另一面留在了這裏以備後用。”
阿奚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悲傷,卻很快恢復鎮定神色,說道:“延維大姐,能否詳述一下常護法當年捉住那兩隻寒冰獸的故事?”
延維思慮片刻,道:“當年是梅山五位護法親自前去,我並未跟隨。只知當時常護法也向我借去了兩張入眠符,專門用來對付那寒冰獸。據說抓住的那兩隻寒冰獸似乎是一對夫妻,已修鍊成精,梅山五位護法在北冰嶺守候時機,等了好久,終於等到那母鼠精分娩之刻,破洞而入。那隻公鼠精正忙着照顧分娩的母鼠精,乍見敵人闖入,還來不及反抗,便被楊顯楊護法用白光定住,現了原形,進而被捉住。那母鼠精也是好生剛烈,抱着剛出生不久的幼鼠逃上北冰嶺山頂,未曾想中了常昊常護法的埋伏,一記入眠符打過去,那母鼠精情知不妙,竟然將懷中抱着的那隻幼鼠摔下山崖,直直投進山谷的冰湖中去。那冰湖原本已被融化,幼鼠投入之後竟然開始自行結冰,待得梅山五位護法下得山谷之時,整個冰湖早已被冰凍地堅硬無比,幼鼠也不知被沉到了何處。”
阿鹿忽有所悟,插道:“對了,我們就是在冰湖湖底遇到的這隻寒冰獸,可能就是當年那隻被沉入冰湖的幼鼠吧!”
延維道:“那多半就是了!”繼續講述道:“據說當時梅山五護法將兩隻寒冰獸帶回,那一對鼠精性格十分堅強,不肯配合萬獸尊者的計劃,去誘捕那火光獸。尊者一怒之下,便命令將那兩隻寒冰獸剝皮,然後將皮毛製成了兩面手鼓。那一對寒冰獸當然就此魂飛魄散啦。此後,梅山五護法可是花了足足五年的時光,才將第一批捉到的火光獸訓練成軍。”
旁邊少女阿奚冰冷的聲音忽然插道:“那一對夫妻鼠精,就是在這裏被剝皮的么?”
延維點頭道:“不錯,由本行刑使親自動手。嘿嘿,姑娘要是不怕,待會可以在這裏觀看本行刑使如何給這寒冰獸剝皮。”
阿奚冷冷道:“不必了!”
從行刑室鐵屋子出來,已是傍晚時分。
阿鹿一邊走着,一邊對朱子真道:“方才那行刑室好生恐怖,想到那對鼠精夫婦被殘忍剝皮,感覺到他們好生可憐。現在輪到他們那遺留下來的孩子了,終於也沒有逃過被剝皮的命運。唉,早知如此,我們還該不該接這個任務去傷害這可憐的寒冰獸呢?”
朱子真安慰道:“這是尊者法旨,你我也沒有辦法。何況尊者這麼做是為了整個獸鬼族的未來昌盛,寒冰獸作為獸鬼族子民,命中注定要有此犧牲了吧!”
少女阿奚寒冷的目光掠過朱子真臉上,似乎輕輕哼了一聲,但是聲音極輕,沒有人發現。
朱子真、阿鹿、阿奚、相柳和白無常五鬼來到新開闢的冰火堂,那個院子原來是朱子真住的地方,稍稍改建之後,便被佈置一新。
五鬼當晚各自休息,一夜無話。
次日中午,再次來到行刑室前。只見延維站在鐵屋門口,向五鬼招手道:“過來看看,昨晚我忙了一夜,終於把這面手鼓做好了。你們拿去,我也要去好好休息啦!”說罷將一面舊的手鼓交給朱子真,一面嶄新的手鼓交給阿鹿。
那面舊的手鼓鼓皮很厚,呈灰白色;而那面嶄新的手鼓鼓皮稍薄,呈藍黑色,正和之前捉住的那隻寒冰獸的皮毛一樣顏色。朱子真拿到手中,輕輕敲擊一下,只聽咚得一聲,聲音並不洪亮,卻能傳出老遠。阿奚只覺心中一顫,有點惱怒地看了一眼朱子真。
於是五鬼收拾停當,便離開了萬獸山莊,向著最南面的蠻荒之地行去。
萬獸蠻荒十萬大山,最南面一片荒蕪之地,有座山峰叫做火焰峰。那是一座活動的火山,山頂是個火山口,常年噴發出火漿熔岩,周圍方圓幾十里不見人煙,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可是傳說就是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之下,生存着一種神奇的野獸,名叫火光獸,體內自生光暈,外表視之如雄雄火焰,體重將近百斤,型如老鼠。這是一種可以生活在火中的老鼠,所以也叫火鼠,怕水,成年火光獸重達千斤,毛長二尺。它的毛皮火燒不毀,這讓很多人千方百計地尋找火鼠的毛皮,也被稱之為火鼠裘。若取火鼠的毛皮來做布,經燃燒后可以得到其中精華,稱為火浣布。火浣布如果用髒了,放火中燒一燒,不但不會燒壞,而且還會光亮如新,十分地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