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碼日記全文(三)
第三章、卧軌
我想我是瘋了,我一定是瘋了,我居然相信一隻貓,我居然真的早上七點整趴在了那條地鐵的軌道上,這裏的地鐵每十分種就是一班,換句話說,十分鐘后可能就會有一架地鐵過來把我軋成兩截,不,是四截,因為我是豎卧着的。
我額頭見汗,伏在軌道上的我心臟跳得象打鼓一樣,我只所以敢趴在這兒,是因為我想到前天我還想自殺,所以我權當這是又自殺一次,我心裏的想法很簡單,反正我夠倒霉了,死就死吧,如果這隻貓騙我,我也就當作一了百了。
但恐懼還是把我的心臟擠得要從喉嚨跳出來,我聽到了軌道上傳來陣陣顫抖的嗡嗡聲,地鐵在隆隆靠近,然後,我又聽到一聲長鳴,地鐵就要進站了,雪亮的車燈已從拐角處亮起了燈光,我這時想逃跑,但是我全身哆嗦起來,兩條腿好象不是自己的,我已經嚇得六神無主,想逃,已經嚇得快嚇暈了,還怎麼逃?
嗚!一聲長鳴,地鐵沖了過來,離我距離不到兩百米,隆隆的軌道撞擊聲象死神對我敲響了喪鐘,我腦子裏冒出許多影子,我的一生都在我腦子裏象電影一樣回放,我想到了親人,朋友,當然,還有夢琪,那個對我不理不睬的女孩子,可知道我對你是多麼熱愛。
“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我突然腦子裏冒出“英勇就義”四個字,我仰天大喝一聲:“夢琪,我愛你!”
這時地鐵忽然發出一聲刺耳的鳴叫,駕駛員看到了我,而我的叫聲把地鐵不遠在等車的乘客吸引過來,我進站后跳下軌道時為了不讓他們發現我是躲在那站后的黑洞裏,如果不是我一聲大喊,只怕他們還聽不見。
吱吱吱……地鐵的車輪在軌道上磨出巨大的火花,它啟動了緊急剎車,真是慶幸這玩意的剎車作得好,他讓地鐵這個時速200公里的巨大傢伙在離我腦袋不到一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而我已經嚇暈了。
我是被人喚醒的,我看到乘務員還有其它一些地鐵工作人員憤怒的臉,還有許多乘客都好奇地居高臨下望着我,一名大漢提起我的衣領:“臭小子!你居然跑這兒來自殺?”
所有人都相信我是要刻意求死,選擇了卧軌的方法,就象那個自殺的詩人海子一樣,一些浪漫的人自殺都會向他學習,卧軌,真是慘烈而浪漫的死法。我怔怔說不出話來,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責問我,我一句也沒聽清,腦子裏亂成一團。
“你再不說話我就對你不客氣。”那大漢怒火衝天,提起我的衣領,眼看他那海碗大的拳頭就要生生砸在我臉上了,我已經準備好慘叫。
這時一聲慘叫傳來,不是我發出的,而是從遠處傳來的,接着我看到一個穿地鐵工作服的人臉色蒼白,對着眾人大喊:“所有人撤離!撤離!反……反坦克**。”
人群炸了鍋,接着幾名警察象神兵天降,衝到地鐵站里,一名首領模樣的人還邊跑邊看錶:“天哪!來不及了!已經過站了!”
可是當警察看到地鐵停在站中時,同時發出一陣歡呼:“太好了,它還沒走。”
接下來是一陣混亂的場面,疏散群眾,封鎖現場,爆破專家穿着防爆服匆匆跳到軌道上,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我也被人抬到地鐵站外,沒辦法,我的腿已徹底嚇軟了。
我終於聽他們的隻言片語中聽到了事情的大概,今天警察局接到情報,地鐵站的軌道上被人放了反坦克**,如果不是我卧軌讓地鐵強行停了下來,此時滿車近三百多名乘客將飛上天。
我被一大群人圍住了,先是警察盤問我,起先他們以為我與這事有關,問來問去發現我什麼也不知道,這時又有記者跑了過來,問我為什麼卧軌,但我傻愣愣地不說話。
這時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走了上來:“我剛才聽到這位年青人大喊了一聲,夢琪,我愛你。我想這可能就是他卧軌的原因。”
夢琪,我腦子裏浮現出她俏麗的面孔,回想我慘疼的過去,我象發了瘋一樣跳起來:“是的,我愛她,我愛這個有心臟病的女孩子,為了她我什麼都願意做,我願意讓火車把我軋成兩截,不,是四截,然後,把我的心臟換給她,把我的心臟換給她……”我嗚嗚哭了,不知道是被自己感動了,還是死裏逃生的感慨讓我哭了。我發誓我沒有說謊,儘管我說的話與事實有小小出入,但如果夢琪真的需要我的心臟,我毫不猶豫會再伏一次軌道,讓地鐵把我軋成兩截,不,是四截。
“天哪!這孩子不但是個英雄,還是個情聖。”中年人抱住我:“孩子,你真是個好人,你救了所有的人,我們應當感謝你。”我則在他懷裏號啕大哭。
事後我才知道為什麼這個中年人會熱心地幫我說話,原來他是保險公司的老闆高達翔,如果這次地鐵出事,無疑保險公司將會賠出一筆天文數字的賠款,他感激我是理所當然的。
人們呼拉一直圍上了我,紛紛與我握手,向我表示感謝,我成了英雄,而且我的表白和高達翔熱情的為我唱讚歌,讓我對夢琪的深情在人們心目引為當今愛情至上的經典表現,我又在英雄的名頭上,上升了一大截。
接下來我被熱情的市民歡送到了家中,隨後記者對我進行了採訪,我的事迹被到處宣揚,我收到感恩者堆積如山的禮物與祝福卡,都希望鼓起勇氣面對人生,並祝我早日與夢琪走到一起。老媽老爸也成了英雄的父母,**上門表彰他們生了好兒子,我的行為在網絡上引發激烈的論辯,當然,也有說我傻,說我不該輕視生命的,但大部份人還是一邊倒地支持我,因為在這年頭還願意為愛而殉情的人實在太少,這讓人們對遠古時代那美好的愛情又產生了暇想,報章上有大標題文章:誰說愛情遠離了我們?
而地鐵上有**的案子也已經告破了,那是個叫李長勝的傢伙,他有個哥哥繼承了他父親的大部份遺產,這個自私的傢伙為了得到他哥哥的遺產,居然不惜在地鐵上埋下**,現在正被通緝。
這傢伙實在是太變態了,讓他哥哥死還不夠,還要一整車的乘客給他哥哥陪葬,我與記者談到這個問題時,本想破口大罵,但轉念一想,說道:“相信他以後會意識到真情可貴。”這句話當天就見報了,並有以此為標題的文章用我與李長勝作對比,我同他一個成了天使,一個成了惡魔。
看到這一切,房間裏的星星只是陰不陰,陽不陽地笑,而我忙於應付整天上門的各種訪客,也沒空顧及到它。
熱鬧的場面持續了三天,我根本沒能回學校,父母一反常態對我好得出奇,讓我在家靜養幾天,還羅羅嗦嗦對我道了一大堆歉,意思是說平時對我關心不夠,弄得我居然要自殺,以後一定改正,但我千萬不能再做傻事,到底是自己的父母,這時他們總算意識到我這個兒子的重要了。
晚上,當我快要入睡時,星星跳到我床上:“你想好運繼續的話,今晚,拉斷你自己的電單車剎桿。”
我又愣了一下,正想問什麼,但星星又跳開了,它伏在桌上,打個哈欠睡著了,我猶疑着走到自己平時用來上學的電單車旁邊,拉斷了剎桿,經過上次的事,我相信星星的話總會帶來奇迹。
我回到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天亮時,我剛起床,又聽到了敲門聲,我穿好衣服打開門,看到來訪者時我眼前一亮:“夢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