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荷塘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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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農曆七月初，正是“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的初秋時節。在夜裏，群山環抱的冬陽，秋已抹掉夏痕，涼涼爽爽的。
烈士公園四周很靜，花間樹叢有螢火蟲一閃一閃的，蟬依舊不急不緩、不悲不喜地鳴着。踩着石子鋪就的小路，走過一片竹林，張志強和歐陽曉柔來到一人工湖邊。月光下，彷彿碧玉一樣的荷葉挺立在水中，親密無間地連成一片，一株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亭亭玉立，競相開放。
“你這丫頭，自從我住院時你看過我一次后，以後你就音信全無。且不說我為了救你差點喪命，就沖你上大學我時不時給你寄零花錢，你也應該多問候我幾次。今晚你不給我一個答案，這事沒完！”
“沒理由。”歐陽曉柔噗嗤一聲笑了，“你能怎麼辦？要我還錢？四處宣揚我忘恩負義？”
張志強一下子就沒話可說了。
夜很靜，但卻沒有朱自清先生《荷塘月色》中的意境，勿須抬頭，城市的夜空早已被溢彩流虹染得失去了光彩。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別裝博學哦。”歐陽曉柔在湖邊的石凳坐下。
張志強沒有理會，“可憐今夕月，向何處，去悠悠？是別有人間，那邊才見，光影東頭？”
月光如流水般細細流淌，輕風拂過，吹起片片落葉，使得淡淡的月光變得輕靈而自由。這樣的月夜還真是個吟唱抒情的夜晚！歐陽曉柔想到這嬌嗔一聲：“還真酸上了，受不了。”
“火急火燎地把我叫出來，我還以為真有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原來是要跟我鬥嘴。我沒時間陪你玩，得趕回去參加專門為我舉辦的歡迎宴會。”張志強裝出要走的樣子。
歐陽曉柔刺了他一句，“越來越世俗了！”
“我怎麼就世俗了？”
“不就是想露臉嗎？想和那幫官員拉近關係嗎？虛偽！”歐陽曉柔一字一板地學起了張志強在巡迴報告會上經常所說的話：“作為一名**員，我為群眾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得到了他們的口碑相傳，憑這一點，我的付出也值得。我願意為群眾去做那些不起眼的小事，因為在這個過程中，我很高興、我很快樂、我很幸福！”
張志強笑了起來，說實話他自己對自己所說冠冕堂皇的話都有些不恥，可那是沒辦法的事。
歐陽曉柔的話越來越刻薄，“無恥，流氓！”
張志強接受不了“流氓”這稱號，他大喝一聲：“夠了！我怎麼成流氓了？！”
歐陽曉柔被張志強一聲斷喝嚇得瑟瑟發抖。
“你今天得給我解釋清楚！”
“反正你就是流氓。”她不可能告訴張志強，他遭雷擊那晚他未回家前，她在他家的客廳里和卧室里裝了針孔攝像頭。通過遠程異地監控她在自己電腦上看見了張志強出院后和龔寒丹歡愛的場面。
“既然你一口咬定我是流氓，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就流氓一回。”張志強作勢撲向歐陽曉柔。
歐陽曉柔自然知道張志強是嚇自己的，“你來，你來呀！”
“真拿你沒辦法。”張志強在她面前停住，“快說，有什麼事？”
“坐下。”歐陽曉柔拍了拍身邊空位。
張志強沒轍，只好在她旁邊坐下，“真拿你沒辦法，我的小祖宗！”
“全靜雅要我給你帶個話。”
張志強疑惑地說道：“什麼事？這麼多天一直在一起，她怎麼不說，非要你帶話給我？”
“她讓我勸你不要記恨她姐了。”
“憑什麼啊？她姐害我不夠慘嗎？”張志強話剛出口心底就升起了疑問，“你知道我和她姐的事？”
歐陽曉柔點點頭，“上大學時我和全靜雅就是閨蜜，她把你和她姐的事告訴了我，她姐是有苦衷的。”
“苦衷？哼，拋棄我們的愛情登高枝有苦衷？也只有你這樣無心無肺的人信了！”
“你才無心無肺。”歐陽曉柔瞪了他一眼，“當年全靜雅母親突發絞腸痧住進醫院，沒有錢醫院不動手術，鄉長龔道雄自全姬靜分配到清坪鄉就覬覦她的美色，得知全靜雅母親無錢治療，他找到了全姬靜，他說如果全姬靜答應嫁給他，他不但幫忙治好她母親的病，還負責送她的弟妹上學……”
張志強如遭電擊，“有，有這回事？她沒告訴我啊！”
“那時你有錢嗎？你可以救她母親的命嗎？”
張志強無語。
“她媽病好后，她就嫁給了龔道雄。龔道雄沒有食言，儘管全姬靜不愛他，他還是送全靜雅上了大學。全姬靜是對不住你，可是她對得住親人。”歐陽曉柔頓了一下，“我聽說你為了全姬靜十多年未娶，根本就不相信，那年暑假就去瀝水一探究竟，正愁無法接近你，沒料到錢包丟了……”
張志強幾年以來的迷惑終於有了答案，“然後你就尾隨我到了我家，說是我私生女，虧你想得出那樣的鬼點子。要是我不是好人，你怎麼辦？”
歐陽曉柔笑道：“我包里有電棍。”
“蒙誰啊？你沖涼時我看了你的包！”
“什麼？你這老狐狸！”
“我怕你是騙子。”
“你才是騙子。”歐陽曉柔的小拳頭上了張志強的身，“流氓！”
張志強抓住她的手，“再說！”
“流氓，流氓！”
“我讓你再說！”張志強作勢吻向她的嘴。
張志強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吻竟然就真的吻上了，原來歐陽曉柔配合著遞上了自己的櫻唇。沒容張志強猶疑，歐陽曉柔的小舌撬開張志強的唇鑽進了他的嘴中。
張志強徹底懵了，等他想推開歐陽曉柔時，她已倒在他的懷裏，一隻手任由他握着，另一隻手攀在他的肩上，香舌纏上了他的舌頭。她的舌頭滑滑的，有些香甜，張志強木然地任由她吻着自己…
“別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像你吃了多大虧一樣，要說吃虧，也是本小姐吃虧，若不是本小姐要明天永遠離開這裏，我才不會把自己的初吻獻給你這老男人！”歐陽曉柔啐了張志強一口，“一點不好玩，滿口煙味，臭死了！”
張志強回過神來，“你要離開冬陽，不在這兒上班了？”
“你有了龔寒丹那騷娘們兒，我的初戀沒開始就毀了，這地方沒意思。”她來冬陽工作就是想和張志強這個絕種的痴情男人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沒料到龔寒丹搶了先。如果沒看到張志強和龔寒丹在床上，在沙發上的纏綿歡愛，她還想和龔寒丹拼一番的。“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是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張志強沉默片刻，“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你還是回去和龔寒丹纏綿去吧，她肯定早就等不及了。”歐陽曉柔黯然跑開。
張志強一動不動坐在那裏，他還能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