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遺言
雖然面容極度扭曲,而且整張臉都已經乾癟了下去,但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個盤膝而坐的人影,
他……就是我的……外公!
一瞬間我鼻頭一酸,雙眼已然被湧出的淚水弄的有些模糊,可即使如此,我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他胸前插着的那把銅錢劍,這把劍還是我在很小的時候,
騎在外公脖子上看着他笑呵呵的編織而成的!曾經外公說過這把劍要留着日後,等我長大了好傳給我的,平常他都視為命根子,就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而如今這把劍卻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口!
回想道這裏,我臉上的表情無比的糾結和痛苦,胸口刀絞一般的陣陣抽痛,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外公!小石頭來了!!”
“撲通”一聲,我一下跪倒在了外公的面前,兩眼通紅的望着外公那曾經熟悉無比,如今卻猶若鬼怪的乾癟面容,無聲的哽咽了起來。
直到許久之後,天色逐漸暗淡了下來,一陣呼嘯的冷風穿堂而過,冷的我打了個哆嗦,我這才突然清醒了過來,
“不能讓外公的屍身就這麼擺着,要趕緊入土為安!要不然時間長了唯恐有變!”畢竟我還是記得當初外公是因為被一陣綠光射入了體內,最終才變成的這幅模樣。
砰!砰!砰!,我在外公身前的地板上連磕了三個響頭,不顧額角隱隱滲出的血絲,
伸出雙手,欲將外公的屍身扶到院外去時,忽然!
幾頁微微泛黃的紙片從外公道袍里滑落了出來,上面隱約可見一些蠅頭小字。
我眉頭一皺,疑惑中順手就將這幾張泛黃的紙片撿了起來,打眼一看。
第一張紙片整整齊齊的對摺着,上面用紅色硃砂寫着我的名字,方石!
我顫抖着雙手,將紙片緩緩打開,只見其上用紅色的硃砂非常潦草的寫着一些字跡,而其中第一句話就是:
“小石,當你看到這張紙的時候,外公恐怕已經死了!”
“不要傷心,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外公我早就看透了。順為凡,逆為仙,神仙只在顛倒顛!咱們修道之人逆天而行,說不準什麼時候一不小心就給閻王老子勾了去。”
“至於為什麼要叫你等到成年之後再來找我?”
“因為,我希望你來的時候見到的不是我的屍體!不過既然你看見了這張紙片,那麼也就證明外公並沒戰勝那個傢伙……”
“不知你如今還是不是童子之身?如果你來時已非童子,那麼你就將我的屍身隨便葬在道觀門前,磕幾個頭后離開便可,後面的事情你也就不需要操心了。”
“若是你還是童子之身,那麼外公希望你能找到我埋在家中院內那顆歪脖子樹下的經卷,那上面有我“清微派”真正傳承的降妖除魔,修假成真之法,我希望你能認真學好它,到時候也算外公我對得起門派先祖,不會讓門派傳承斷送在了我的手裏……”
“等你真正學成之後,外公要拜託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去找到‘青燈!’將它毀去。至於這‘青燈!’到底是什麼,我也不清楚,只不過你曾外公當年在我小的時候也這樣對我說過,找到它,並且毀了它!因為,那是我們的宿命;那是關係到天下黎明百姓億萬蒼生的重責!畢竟……時間可能不多了!”
“當然,如果你也一直沒有遇到,那我希望到時候你能告訴後輩子弟,將這條祖訓一直傳下去,直到有一天能找到‘青燈!’並且毀了它!”
“記住!這是祖訓!萬萬不可遺忘!”字跡寫到這裏,後面有一大段被一團烏黑的血跡給弄的模糊了,想來外公寫下這段話的時候已經快要到達彌留之際了,字跡開始歪斜起來。
“哎~~~!你外公我資質平庸,修了一輩子道,也沒弄明白‘道’到底是什麼!最後卻是連個怨魂都鬥不過,只能將它禁錮在自己體內將它與我一起了斷,免其日後再有機會禍害人間,”
“如果你……不想走上修道這條路,那麼你將經書取出和我一併埋了吧,畢竟這些術法要是流落到了邪魔外道手中免不了禍害蒼生……”此時,我彷彿忽然看見了外公垂首嘆息的背影。
“好想……好想看着你長大啊,希望你……已經長大了……成為了一個勇敢的大小伙了……替我……照顧好你娘……我對不起她……希望你……不要怪外公……小時候那樣對……你……記住!男兒……流血……不流淚……”
後面並沒有寫完,留言到這裏就突兀的結束了,顯然外公當時還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要告訴我,
“外公!我怎麼會怪你呢,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外公!!”
我渾身顫抖,鋼牙幾乎快要咬碎了!幾縷鮮血從我嘴角緩緩流出,滴在地上,形成了一小團暗紅色的斑點。
顫抖着雙手勉力拿着手中幾張泛黃的紙片,我一聲不吭的看了好半天,強忍着不讓眼中的淚水流出眼眶!
心裏的滋味那真的是無法用筆墨來形容的,最後,深吸一口氣之後,我果斷的將黃紙一折,一把塞進了包袱里,靜靜的跌坐在外公的面前,腦子裏回想起小時候外公的音容笑貌,許久許久……
……
第二天,我將外公的屍骨按照他臨走前的吩咐,在道觀的後院埋葬好,跪倒在嶄新的黃土包前,衝著門板做成的墓碑再次狠狠磕了幾個響頭!
心內暗自下定了決心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一定要完成外公的囑託,繼承外公的道統!一定要找到那個‘青燈’!
直到日上三竿之後,我一咬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道觀,破敗的道觀內只留下一堆黃土,一塊樹立的門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幾個字
“清微派第三十一代弟子‘李三雲’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