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黑白

這天早晨.，郭明掐着上班的時間，來到了辦公室。不同於以往的精神奕奕，郭明的臉上多處割傷，敷着厚厚的白紗布，同時，他的左手用繃帶掛在了肩膀上，行動十分受限。

“郭哥，你已經受了傷，好好在醫院養傷多好，怎麼來上班了？”

“是啊，要注意身體。”

郭明剛剛來到辦公室，同事們便圍上來噓寒問暖。

“我的傷並不要緊，一些小傷而已。”郭明微笑道謝。

一同事道：“都怪那個忽然變道的司機，如果不是他，你和孫警官也不會受傷，他這輩子是別想再開車了。”

郭明：“也不能全怪他，主要是我太着急破案了，車速也有點快。”

“郭哥就是太善良了，怎麼能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呢？”

郭明：“孫光長官受的傷比我嚴重多了，他都沒說什麼，你們也別為難那個司機。”

“知道了，郭哥。”

郭明：“我離開醫院的時候，孫光長官囑咐我一定要把徐夢露的案件調查清楚，兄弟們也別鬆懈，手上有任務的盡量處理，有空的就幫我走走流程，我來給你們坐鎮，加油。”

關於金豐林的案件，相關取證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忽然多出逄書利這麼一件事，說不定已經結束了。郭明為了不一拖再拖，整理會手頭上案卷就再次提審了金豐林。金豐林和以前一樣，對自己做過的事供認不諱。不過，臨到結束的時候，金豐林忽然問道：“警官，我可以問一下逄書利的事情嗎？”

郭明：“他妨礙執法，我們自然會處理，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金豐林：“長官，我對不起徐小姐，是我害了她。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好好調查一下逄書利。”

郭明：“你是在教我做警察嗎？”

金豐林：“怎麼敢？我一個犯人，有什麼資格對你說教。”

郭明：“牢，你是坐定了。不過在坐牢之前，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聽說你的前女友已經康復了。”

金豐林猛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真的嗎？”

“坐下！”

金豐林：“對不起，長官，青青她真的沒事了嗎？”

郭明：“沒錯，她馬上就要來看你了，我聽說你們兩個感情很好，你應該知道自己怎麼說吧？不要讓她在警局亂來，否則我擔心她的身體吃不消。”

金豐林寒毛直豎，食指和拇指輪流敲着桌面：“我……明白，請長官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郭明：“好了，這個案子已經結了，接下來，你要做好準備。”他站起身，帶着手下走出審訊室。局長早就等待在審訊室外，見他出來立刻誇了幾句‘做得好’，並將他帶到了辦公室。

“坐啊，別客氣。”

郭明：“局長，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局長：“當然是說說你的事情，休假期間就把你拉了回來，還出了這種事情，沒怪我吧？”

郭明：“怎麼敢？怪誰也不敢怪您。”

局長：“休了幾天假，還變得油嘴滑舌。不過，你這次還真是危險，以後出外執行任務時小心一點。”

郭明：“雖然我不是主責，但我會好好反省的。”

局長：“反省什麼，交通意外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對了，孫光還好吧？”

郭明：“他比我受的傷要嚴重一點，從我離開時的情形來看，他可能要躺上幾個月。”

局長：“這傢伙，坐在副駕駛上也不系安全帶，能留條命就不錯了。趁着這次事件，好好做一個經驗總結，把孫光當做反面教材，好好教育下屬。”

郭明：“這不太好吧？萬一被他知道了……”

局長：“怕什麼，本來就該被批評。不提他了，你的假期還沒結束呢，準備什麼時候再休假？”

郭明：“局長，正好來你這了，順便和你請個假吧，金豐林的案子已經結束了，我手頭上也沒什麼大案子，我想好好準備一下家裏那邊的事情。”

局長：“好，多給你放幾天，注意休息。”

處理完這件鏡花水月般的案子，郭明定了金豐林的罪，也將一清二白的逄書利放走。他這一如既往的強大破案效率，得到了局裏上下的一致肯定。

傍晚，早已退掉租房的郭明來到一家咖啡館，悠閑的喝着咖啡，以前，他來過很多次咖啡館，可都是和辦案有關，如今靜下心來品嘗，能發現其中妙趣無窮，蘊藏在甘苦中的香醇，比單純的香氣更加精妙絕倫。

“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

郭明坐了一會之後，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坐到了他對面，將一袋東西交給了他。郭明接過紙袋，打開一瞧，發現裏面有一個打火機，一張光盤和兩個小的玻璃杯。

“洪明賢，穿的這麼嚴實幹嘛？我幫你叫了杯咖啡，你嘗嘗。”

洪明賢哪有心思喝咖啡：“這些東西真的有用嗎？”

郭明：“這些都能證明黑的是白的，它們一消失，黑的就是黑的，再也變不回白的。”

洪明賢：“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他的事情不敗露，我們就沒事了。”

郭明：“好嗎？你沒看到我出了車禍嗎？”

洪明賢：“交通意外，這也沒有辦法。”

郭明：“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死於交通意外嗎？”

洪明賢：“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郭明：“大約180人，可你知道這裏面還包括女人和小孩嗎？我今天去了你兒子所在的幼兒園，怪不得你那麼顧家，賢惠的妻子，乖巧的兒子，真是令人羨慕，只是，她們也可能遇到交通意外。”

洪明賢：“你什麼意思？”

郭明：“就像打魚一樣，你要有心理準備，魚兒死了，漁網不能破，否則網破之前，河裏就不會剩下任何一條魚。除非，你有信心保證那兩條小魚比和我在一起的警官還要強壯。”

洪明賢面無人色，手心裏積滿了冷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郭明拿過洪明賢的手機，一邊查找通訊記錄，一邊平靜道：“孫光長官和我本來打算找你問清楚的，可不小心出了車禍，今天，我就是來找你問話的。”

洪明賢無力的閉上眼睛，臉色比之前在大橋下還要難看數十倍。

郭明：“如果天一直都是黑的，那自然好，可如果天忽然亮了，知道該怎麼做吧？”郭明刪除了一些通話記錄，順便將手機扔到洪明賢的咖啡杯中，令其完全浸水。

“我，我知道了。”洪明賢有些恐懼而懊悔的說著，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永遠無法走出的沼澤，且他有預感，將會越陷越深。

郭明：“這就好，希望以後我們不用再見。”他拿起掛在後椅上的衣衫，緩緩走出咖啡館，留下了一句簡單的話：“雖然你沒喝咖啡，但賬單還是由你來結吧，畢竟，我只是一個小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