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原是翱翔九天上
“靖王好大的面子，不過是一個女兒普通的生辰，竟可讓滿朝文武前來道賀！”角落裏，傳來了陣陣議論聲。這幾人正是離開儀清王府後，代表沈家前來祝賀的幾人。看到這熱鬧的一幕，庄雲芝艷羨道。
“人家有權有勢，又豈是我們這些商賈之家可以比擬的？”王寶寶說道。
“見了靖王方知何謂真正男人！”沈夢璃看着大廳中端坐在首座上，那個成熟穩重，相貌堂堂的人兒，眼中露出了痴迷之色。趙志與趙一凡同他相比，就彷彿是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讓人無味。
“三妹，休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騙，”沈晨不屑的看着自己妹妹花痴一般的表情，冷笑道：“他的年齡足以當你的父親了！”
“那又如何？”沈夢璃反問，“他乃是連皇上都要讓三分的靖王，一表人才，優雅如風，若能嫁於他為妻，沈夢蘿那個小賤人又何足為懼？”
沈晨忍不住打擊她的美夢，“靖王夫婦伉儷情深，靖王更是為她遣散府中所有姬妾。當年，這一舉動，在朝野掀起了軒然大波。靖王只言一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讓先皇無話可說。靖王妃，出身湘南龍門，乃是龍門現任門主的嫡親侄女，你如何能讓靖王對你刮目相待？”
“我比她年輕，比她美麗。”沈夢璃自信滿滿的說道，沒有男人不偷腥，她不相信高高在上的靖王，會從一而終，只要一個女人。
沈晨嗤笑，當年，比你年輕，比你美麗的人數不勝數，可靖王卻視如敝履，不屑一顧。若小妹與你一般愚昧無知，我又怎會對她……沈晨想到了沈夢蘿，眼神不由陰沉下來。他得不到的，那就毀了她！毀一個人比保一個人要簡單太多，趙志，趙一凡，你們不可能時刻守在沈夢蘿的身旁！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所？豈容你們吵鬧？”庄雲芝打斷了他們兄妹兩人的爭吵。
他們兩人相互望了一眼，不再看向對方，同時住了口。
“儀清王攜子前來祝壽……”
“天波楊府穆桂英獻上壽禮……”
聽到通報聲，冷子楚與龍安安兩人同時迎了上去。
“靖王，許久未見，賢伉儷風采依舊啊……”看到靖王夫婦，儀清王笑着說道。
冷子楚淡然一笑，“儀清王還是這般喜歡說笑。”
“見過冷伯伯，冷伯母。”趙志與趙一凡同時上前行禮，說道。
“奴婢憐香見過王爺，王妃。”隨同而來的竟還有沈夢蘿！
“賢侄何必多禮？”冷子楚與龍安安虛扶了一下，卻無人注意到龍安安相扶的人其實乃是沈夢蘿！
“本王早已不過問朝堂之事多年，不過是小女生辰，何勞儀清王親自前來？”冷子楚淡淡地說道。
儀清王不以為意，他知曉，靖王一向如此，哪怕是面對皇上，也是淡淡然。“難道多年不見老朋友了，本王還不能看看朋友嗎？心心這孩子，滿月酒我沒能喝上，這次生辰，說什麼，我也得到啊！”
“王爺，”穆桂英微微行禮，奉上天波府的壽禮。
“楊少夫人巾幗不讓鬚眉，讓本王敬佩。”靖王淡笑。
“若是我家孩子能像楊少夫人這般，本宮也不至於操碎了心。”龍安安笑道。
“王妃過譽了。”穆桂英欠身行禮。自從進入大廳后，她最先注意的人並非是出色的靖王夫婦，反而是跟隨在趙一凡身旁，斂去了所有光華的那個人——憐香！若是她的感覺沒有錯的話，這位與文君姑娘有幾分相似、容貌更勝文君姑娘的人兒便是文君姑娘本人。穆桂英不解的是，昔日光芒四射，令人不敢正視的文君姑娘，怎會洗去鉛華，趨於平凡？莫非今日靖王府將要發生大事？穆桂英不禁為自己的猜測所嚇到。應該不至於吧？只可惜，這句話，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
是阻止？亦或是袖手？穆桂英苦笑了一下，便是自己有心，就能阻止得了嗎？她還記得，文君姑娘面對水憐憐時的無情與冷酷；她還記得，大破天門陣之時，文君姑娘在陣中之決絕；她甚至還清晰的記得，面對高高在上的天子，文君姑娘眼中的藐視……試問，她這樣的人兒，又豈是自己所能抗衡的？從卦象中顯示，怕是自己的恩師華山老祖親臨，也未必是文君姑娘之敵手！
穆桂英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心中早已閃過無數的念頭與想法。既然，文君姑娘不願顯露身份，那麼，我便暫且靜觀其變。
“那小賤人真的來了？”看到被趙一凡悉心呵護在懷中的憐香，沈夢璃嫉恨萬分，面目猙獰，眼神瘋狂，本是天姿絕色，卻由於內心的黑暗，讓自己變得醜陋。沈夢蘿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妓女生的孽種，憑什麼得到小王爺的疼愛？我不允許，不允許！
趙一凡溫柔的扶着沈夢蘿在一旁坐下，眼裏除了她外，再無其他人。
做好了一切后，他方才在沈夢蘿身旁坐下。也因此，沒有他的遮擋，沈夢蘿的容顏顯露於眾人面前。
“真美……”
“世上怎會有這般美麗的人兒？”
“怕是當年的三大美人也不過如是……”
……
所有人的男人都看呆了雙眼，所有的女人眼中都流露出一種名為“嫉妒”的光芒！剎那間，沈夢蘿便奪去了所有人的眼球，讓人再也無法移開雙眸。
這一幕，顯然更加刺激了沈夢璃！一時衝動，腦中一熱，便沖了出去。當沈晨覺察，已是來不及阻攔。沈夢璃陰沉着臉色，伸手便給了沈夢蘿一個耳光，怒斥：“賤人！”
瞬間，大廳內一片寂靜。所有人皆被這一幕所震驚。眼前這兩名女子有着相似的容顏，給人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趙志神色一動，忍住了心中的疼痛，沒有動彈。他明白，當日即以退出，他就已經喪失了站在沈夢蘿身後保護她的機會。
“啪！”趙一凡一掌拍在桌面上，紅楠木的桌子在他的手中散架。他怒視着沈夢璃，冷聲道：“沈夢璃，你休要太過分！”
“姐姐……”沈夢蘿捂着被扇的右臉，眼中喊着淚珠，凄楚的看着沈夢璃。梨花帶雨的臉，楚楚可憐的表情，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同情心。大家都責備的看着沈夢璃，做姐姐的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辱罵自己妹妹，由此可見，其心腸之歹毒。
沈夢璃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她只是看了一眼冷子楚，並未在他的眼中發現厭惡，便放下了心。她凝視着趙一凡，不屑的說道：“小王爺，你可知，你一心想娶的女人骨子裏是什麼嗎？”
“小王不需要知道，小王只知，夢蘿是我心愛的女人便可。”趙一凡說道。
“本王可是聽說，賢侄被皇上指婚於朝陽公主……”冷子楚漫不經心的說道。
趙一凡握緊沈夢蘿的雙手，淡淡的掃視了冷子楚一眼，“冷伯伯，小侄心中只有一人。”爾後，含情脈脈的看着沈夢蘿，“夢蘿，一凡今生非卿不娶！”
“非卿不娶？”沈夢璃冷笑，瘋狂的喊道，“她出身下賤，她娘不過是個‘一點朱唇萬人嘗、一雙玉臂千人枕’的青樓伶妓！她怎會是我沈夢璃的妹妹？只怕她是一個不知爹為何人的雜種！”
聽聞沈夢璃這一句話，冷子楚與龍安安眼底同時閃過一抹凌厲的殺機。只不過，稍現即逝，快得讓人無從捕捉。
所有人不禁驚呼起來，怎麼可能？眼前這仙女一般清純的女孩，怎會是……
“啪！”趙一凡一掌扇了過去，厲聲說道：“小王生平從不打女人，你是第一個！若你再敢對夢蘿出言不遜，小王不介意殺人！”
“一凡！你想做什麼？難道還不夠出醜嗎？”儀清王喝阻，若非雲郡主親口相邀，他定不會讓憐香跟隨。否則，儀清王府又怎會顏面盡失？在天下人面前丟盡了臉！“你給我老老實實的獃著，休要多管他人私事！”
“父王若是看不慣，我與夢蘿就此離去！”趙一凡毫不示弱。
“一凡哥哥……”
“哈哈……”沈夢璃譏笑，“她娘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她也好不到哪裏去！也是一個只會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她根本沒有資格進入大廳，更沒資格與在場大人同坐……”
冷子楚與龍安安面色不悅，同時起身，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他們還沒來得及言語，大廳外，便傳出了一聲冷笑，隨後，一個淡雅的男聲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這聲音既聽不出怒火，也沒有任何的威嚴。可偏生就是這樣一個淡雅到極致的聲音，讓在場所有聽出這個聲音的主人身份的人變了顏色。
那本是一句普通的話，由他的口中說出，偏生就讓人信服。“若她都沒有資格，那在場之人，便沒人有此資格了！”
“什麼人？”沈夢璃看向大廳門口，不敢相信，在知曉了沈夢蘿出身來歷后，還會有人幫她說話！
冷子楚與龍安安面露喜色，慌忙上前，迎至門口，同時施大禮，“孩兒恭迎義父、義母。”
兩名堪稱為國色的青衣少女直飛大廳內，手中的紅色地毯隨之而落，一直綿延到大廳外丈許。兩名少女垂首，緩緩蹲下，不發一言，舉止異常恭敬。
沈夢蘿神色微動，眼底閃過一絲異彩。消失武林近三十年的她……竟然重現江湖了！
好大的排場！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着門口，好奇來人的身份，生怕會錯過什麼！
當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一對風姿卓越的男女相攜而來。臉上皆帶着淡淡的笑容，偏生那淡淡的笑容，竟也讓人無法正視。彷彿在一眼之間，自己心中所有的醜陋都被一覽無遺。他們的衣衫不過是普通的輕紗羅幔，素雅的白，不染絲毫的塵埃。普通之物在他們身上宛若是綾羅綢緞，光鮮亮麗，讓人忽視了周圍的一切，只記住了扣人心弦的魅力。
這兩人正是上官劍秋與雪夢靈！
“你是何人？憑什麼這麼說？難道天下英雄尚比不如一個伶妓的女兒……”沈夢璃也是因為嫉妒迷失了雙眼，沒有看清在這兩人出現后，大廳的詭異氣氛。
“自古風塵出俠女！”趙一凡嗤笑，“在我眼中，有情有義遠勝過你的蛇蠍心腸！”
雪夢靈彷彿沒有聽到趙一凡的話一般，只是淡淡地看了沈夢璃一眼，淡淡的眼神，既不嚴厲，也不冷酷，但卻讓沈夢璃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她淡淡的掃視了大廳內所有人一眼，點頭示意冷氏夫婦以及青衣少女起身，淡然的說道：“憑什麼？就憑我是雪夢靈！”
此言一出，如一石驚起千層浪！議論紛紛。
雪夢靈？四十年前武林三大美人之首的那個雪夢靈？武林盟主上官劍秋的夫人？她已經有一甲子的高齡，怎還會擁有如此年輕的美貌？難道她身旁的男人就是武林盟主上官堡堡主上官劍秋嗎？聽聞過雪夢靈與上官劍秋之名的人，皆面露震驚之色。
“雪夢靈？”沈夢璃終究是太年輕，而雪夢靈也已沉寂江湖三十年，她沒有聽過，也就不足為奇。“笑話，你一句話就能抹去所有的事實嗎？就能改變……”
“你言事實，那我便與你言事實。”雪夢靈鬆開與自家夫君相執的雙手，蓮步輕移，走向沈夢璃，“你口口聲聲說夢蘿出身卑賤，那麼，我來告訴你，究竟是何人才是真正卑賤的那一個！”
“你……你什麼意思？”雪夢靈的氣勢壓得她幾乎喘不過來，臉上血色盡失。
沈夢蘿本打算在沈夢璃最是得意之時，開口喚靖王夫婦義父、義母，卻沒有料到雪夢靈的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她依靠在趙一凡懷中，垂下眼眸，既是如此，她且靜觀其變，或許有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不過，她的心中不免升起一絲疑慮。便是自己乃天魔宮主，也不值得她如此坦言相護，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你不過是一商賈之女，你何來的自持身份高貴？”雪夢靈淡然道，嘴角揚起，勾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而你口中所看低的伶妓文鳳兒才是真正的千金之身！又豈是你所能相比之的？”
文鳳兒？江南名妓文鳳兒？哪怕是時隔二十多年，也讓人難以忘記她當年的卓絕風姿！
“你……胡說！”沈夢璃聲色俱厲。
雪夢靈的神情依然淡雅，此氣度風範就絕非沈夢璃所能匹敵的。她端坐於主位之上，說道：“子楚，你來告訴她，我究竟有沒有胡說！”
上官劍秋很少說話，溫柔的看着雪夢靈，儒雅的氣質讓人忽視了他的身份，忘記了這個男人曾經的可怕！
“是，義母。”冷子楚恭敬地說道，走到大廳中央，冷冷的看了沈夢璃一眼，眼中帶着嘲諷的笑容，在天下人面前說道：“文鳳兒本名上官小鳳，乃上官堡的小姐，更是本王之結義妹妹！”看到預料之中的表情，冷子楚冷淡的一笑，“或者，你也可以尊稱她文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