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簡箴看到蘇郁初的時候很是驚喜,嘴角彎起,可一看到他腳邊的行李箱時,臉色驟然冷了下來,全身也襲過一陣寒意。

但他很快又發現了不對勁。

蘇郁初的臉色太難看了,活像從地獄修羅場裏逃出來一樣,見到簡箴的時候,眼神是帶着恐慌的。

簡箴沒見過這樣的蘇郁初,一時愣住了,僵硬地開了口:“郁初哥……”

蘇郁初的眼睛垂了下來,故意避開了簡箴的目光。

簡箴不知所措,慌亂地掐了下衣角,只好盯着他的行李箱看:“你是要走嗎?”

蘇郁初不敢看他,腦子裏還是一陣腥風血雨,嗡嗡作響。

簡箴見他不說話,一顆心更是墜入萬千深淵般,不安到了極點,急忙忙地幾步上前,想要靠着蘇郁初近點。

蘇郁初卻猛地後退了一步,抬起一隻手攔住了簡箴,在兩人間隔開些距離:“你先站着。”

簡箴微微一皺眉,乖乖地站住了沒動。

蘇郁初花了些力氣才從口中說出那幾個字:“你……什麼時候開始的?”

簡箴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蘇郁初深吸了一口氣:“喜歡我。”

簡箴的表情依舊平靜,過於平靜,平靜到近乎寧靜,全身上下猶如結為一柱雕塑,唯有眼睛含着千言萬語地看着蘇郁初。

漸漸的,那雙眼睛也趨於了平靜,睫毛垂了下來,覆蓋住了那雙好看的眼睛。簡箴的睫毛細細長長的,被粉絲稱為“睫毛精”,一垂下來,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樣,輕輕的。

“五年前。”簡箴道。

蘇郁初不可置信地抬頭瞪着他。

簡箴臉色蒼白,身子在細不可微地顫抖着。

他曾無數次認真地想過,自己的單相思被蘇郁初發現的那一天,他也許會慌亂,也許會緊張,也許會羞恥,但他從沒想過,他會這樣平靜。

也許真的太長了,五年的暗戀期,而且暗戀之人每天就在你身邊與你稱兄道弟,有這份毅力咬牙忍下,想必也有毅力平靜地面對揭開的那一天。

真是壞事都趕到一起了,簡箴想着,突然覺得很累,有點想要把一切都放下來。。

蘇郁初擰着眉在想着些什麼,最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

簡箴言簡意賅道:“你是直男。”

蘇郁初無言以對,兩人相顧無言,沉默得彷彿天地死寂。

曾經親密無間的好兄弟,勾肩搭背相視一笑,如今一個屋檐下卻彼此沉默,窗外的雨聲像扣合著他們焦灼不安的心弦一般,越下越大。

簡箴道:“你能不走嗎?”

蘇郁初的眼睛不知落在什麼地方,沒有什麼神采:“可能之後身體會吃不消,要休息一段時間。”

簡箴近乎哀怨地看着他:“那你噁心我嗎?”

蘇郁初心裏想着:我哪捨得,抬起頭對簡箴搖了搖頭,見簡箴眼神猶豫,補了句:“真沒有。”

簡箴的眼眶卻慢慢地紅了起來:“那你別走好嗎?”

他像是個可憐兮兮沒人要的流浪狗,被蘇郁初餵了一根香腸便食髓知味,可突然蘇郁初又要離去,他慌張極了,卻又不知用何處辦法可以挽留,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蘇郁初,語言蒼白又無力。

蘇郁初見他這樣頓時心軟了下來,像之前的無數次那樣,幾乎是瞬間就要答應了下來,但他忍住了。

這事不比往日的小事能讓則讓,蘇郁初軟化的心一點點堅硬了起來,眼神複雜地在簡箴悲傷的臉上劃過,沒說話。

沉默就像**一般在簡箴的小世界炸開了,他慌不擇路地說道:“我之前一直沒有和你說……其實,我是嚴光華的私生子……如果我去讓鄭總推掉我們所有的行程給你養身體,一定可以的,我……”

蘇郁初震驚地看着他。

今天一整天的信息量輪番而來,蘇郁初心臟只有一顆,一時間接受兩次暴擊,岌岌可危,快要停止。

簡箴連他最為可恥,羞愧,不願意提及的身世,都一股腦地交代而出,只為挽留蘇郁初。

蘇郁初震驚過後,反射弧慢慢地跟上:“那你是說,我能出道,也是因為……有你這層的關係?”

簡箴瞪了瞪眼睛,覺得又說錯了話,只能瞪着眼睛,不知該說什麼。

蘇郁初不是自尊心很高的人,能拼爹走關係的事他覺得無可厚非。可AL就是他唯一的事業,唯一的驕傲,突然有一天告訴你,你一手打下的江山是別人贈的,這種感覺,還是很讓人崩潰的。

蘇郁初渾身上下和被車碾過一般,又疼又累,扶着沙發坐了下來。

簡箴站着,沒敢坐下來。

蘇郁初嘆了口氣:“簡箴,對不起。”

簡箴渾身一顫,這就是最後一道旨意下來了,是給他判了死刑的。

蘇郁初耐心地看着他,想要塑造一個平常、隨意的氣氛,揭過剛剛的事情:“就算AL解散了,也只是我們官方形式上的解散,私底下我們又不是不能見面了,還是可以一起的,你想法不要太極端,我——”

簡箴冷冷地道:“我想要的在一起,不是你說的那種在一起。”

蘇郁初:“……”

蘇郁初想皆大歡喜粉飾太平,很顯然,簡箴不願意配合。

這下很尷尬。

蘇郁初:“簡箴,別任性了行嗎?道理你不是不懂的。”

簡箴紅着眼眶,眼睛裏寒光並起:“和一個暗戀了五年的人講道理?聽不懂。”

蘇郁初啞口無言,服氣了。

當一件事破罐破摔地講開后,沒了這最後一層的遮羞布,人也變得不要臉起來了。

簡箴語氣強硬了起來,看着蘇郁初道:“你不準走。”

他用了“准”這個字。

蘇郁初覺得很好笑,鬱悶地說道:“簡箴,你是不是太自私了?我在你們家公司打工打累了,鞠躬盡瘁了,想要跳槽去另家公司,這也不行?你站在什麼立場上不‘准’我走?”

“自私”這個詞一下子將簡箴五年來的隱忍點燃,悲憤交加,燒成一片燎原。

“自私?”簡箴向蘇郁初走近了幾步,“蘇郁初,你他媽以為我這五年為什麼忍着不說?我他媽一個人演着‘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就是我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演得很開心?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不說?“

蘇郁初愣住了。

簡箴的眼前一片模糊,層層疊疊的水汽覆上他的眼睛:“因為我知道你是直的,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歡我,我不想讓你……也變成我這種人。”

蘇郁初把簡箴當親弟似的寵了五年,可是沒想到,傷簡箴最深的卻是他自己。

簡箴的眼淚被他強行咽了回去,剩下一雙含着水光泛紅的雙眼,直直地看着蘇郁初:“到最後,在你這裏要換來一句‘自私’嗎?”

蘇郁初想要搖頭,下巴卻一把被簡箴扣住了,簡箴的另只手按住蘇郁初的後腦勺,把他拉入自己懷中,親——不對,是啃咬上了蘇郁初的嘴唇。

“操——”蘇郁初的聲音還沒喊出口就被堵住了。

這不是兩人間的的第一次嘴唇接觸,上次蜻蜓點水一掃而過,這次才算是真正的一個吻。

簡箴無師自通,用舌尖撬開了蘇郁初的嘴,平日裏說個黃段子就能臉紅的純情小處男,這會兒沒羞沒臊地把蘇郁初按在沙發上親得火熱。

蘇郁初腦子快要爆炸了。

簡箴雖然臉美,但着實是個成年男人的力氣,把蘇郁初搞得一時動都沒力氣動一下。

忍了五年的感情在此時化為情慾般的洪水猛獸,簡箴的手在要伸到蘇郁初的衣服里時,蘇郁初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他給推開了,凶神惡煞地瞪着簡箴,在他臉上狠狠地揍了一拳。

簡箴偏着臉,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蘇郁初氣得渾身發顫,活了二十幾年,他媽被人強吻了?!還一男的?!操。

簡箴:“很噁心嗎?”

蘇郁初沒說話,拉扯了兩下衣服,起身拉上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簡箴跟着站了起來,追了出去。

外面依舊下着雨,頗有些越下越大的趨勢。

簡箴追到了樓道口,一把拽住了蘇郁初,着急又倔強,像個鬧脾氣的孩子,蘇郁初一看到他那樣子,感覺又要氣不出來了。

蘇郁初不看他:“是不是我平時太逗比了,你總覺得我沒脾氣啊?”

簡箴急忙道:“不是!”

蘇郁初:“簡箴,你冷靜下吧,我今天太累了,改天說。”

簡箴怎麼能讓他走,急得都要跺腳了:“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哥,你別走行不行?”

蘇郁初被他從後面攔腰抱住,整個身子僵住了。

簡箴的手束縛着他的腰,扣得很緊,蘇郁初能很直觀地感受到,簡箴在害怕的情緒。

蘇郁初這人就是吃軟不吃硬,簡箴一來這招,他基本抵抗力屬於零。

就在蘇郁初的心差不多要軟下來的時候,突然一聲響聲傳來,蘇郁初聞聲嚇了一跳,看過去時,就看到了站在樓道門口不知道多久的他爸他媽,這會兒兩臉震驚地往這裏看,他媽媽手裏的摺疊傘掉在了地上。

蘇郁初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冰涼了,一瞬間扯開了簡箴,簡箴還沒搞懂怎麼回事,一抬眼看到蘇父蘇母,臉刷地白了。

蘇郁初今天說要回這邊整東西,本來蘇母也要跟來,蘇郁初說沒事,他一個人可以,估計蘇母怕他手笨丟三落四,遲了一點時間也來了。

一來,正好就撞到了這一幕,對話也不知道被聽進去了多少。

蘇父沉着臉,臉色像是醞釀著一陣狂風暴雨,朝蘇郁初這邊走了過來。

蘇郁初下意思地擋在了簡箴前面。

蘇父把蘇郁初是直接掄走的:“回去!”

蘇母最後看了簡箴一眼,誰能想得到平日裏對着簡箴總是一臉慈愛的蘇母,這會兒的眼神里正充滿着濃厚的厭惡。

蘇郁初的身影融入雨水中,走遠,上了車,消失不見。

簡箴感受到了生在世上,無法逆轉的宿命般的悲哀感。

蘇郁初像是披着漫天風雪而來的旅人,在簡箴畫地為牢的千年冰霜世界點燃了一支篝火,讓簡箴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溫暖的東西。簡箴漸漸地喜歡上了熱的感覺時,蘇郁初又一腳踩滅了它,繼續披着風雪,頭也不回地消失了,走向了他自己的旅程。

要多殘忍,有多殘忍。

要多恨,有多恨。

簡箴坐在門口的樓道樓梯上,看着窗外的雨簾,等呀等呀,蘇郁初都沒有再聯繫他過一次。

直到十月份了,GTM官方消息發出——AllLight組合確定解散,蘇郁初不再續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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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炒作cp是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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