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一起看煙花

“奕天......”笙歌任他揪着，也不反抗。看着此刻異常痛苦和絕望的穆奕天，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開口說些什麼。“那種藥物的成分，我根本就分解不出來。現在，除了雲尚行，誰都沒有最原始的數據。我......”他笙歌開口，他想說，他做不了，他做不到。可是，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穆奕天一瞬間僵住了神色，頹然地放開揪着笙歌的手，身體頓然癱在了身下的地毯上。“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就註定要讓他就出失去清顏。眼睛無神地落在視線中的某一點，定定地沒有離開，嘴裏喃喃自語着。這樣的事實，讓他如何接受。

雙手揉進自己的頭髮中，他埋頭進自己的膝蓋。這一刻，他的脆弱，他的無助，狠狠地震驚了站在他眼前的笙歌。笙歌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沉入痛苦的穆奕天。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這樣的心情，他怎麼會不理解，當初他知道自己失去清媚的時候，不也是這副樣子嗎。

門外，清顏咬着唇，拼了命地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身體靠着牆壁，雙手狠狠地貼在身後的白色瓷磚上。眯起眼睛，頓時覺得一股酸澀衝上了眼睛，讓她微微控制不住。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安然地就此離開，可是，當她親耳聽到自己已經無藥可救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地開始難過和不捨得了。

那麼，她的身體還可以撐到什麼時候。葉蘭曾經說過，如果可以等到雲尚行打開心結，或許她還有救。但是，可以嗎？那麼多年的怨恨在心裏積攢，又怎麼會是短短時間裏可以就此放棄的。恐怕，她等不到雲尚行主動來救她了。

隔着一扇門，彼此無聲地沉默，卻是同樣的一種心情。

門被推開，清顏安靜地站在門口。視線流轉一圈，最終落在了坐在地毯上暗自傷神的穆奕天身上。勾起嘴角，無聲地踩着地毯走向他，站在他面前。一臉淡然的笑意，彷彿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穆奕天急忙從地上站了起來，無聲地斂下自己內心紛亂的情緒。

“怎麼出來了？”他伸手摸摸清顏單薄的身體，無聲地將她圈進了懷裏。身後，笙歌悄然退了出去。門，輕輕地從外面被關上。

清顏不說話，伸手環緊穆奕天的腰身，將臉貼上他的胸膛，來來回回地磨蹭着。有些依戀一般，她在他懷裏賴着不肯起來。穆奕天低頭吻吻她馨香的發梢。將她更加用力的，滿滿地抱個滿懷。兩個人，各懷心思地相互沉默着，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這樣的沉默。

“奕天......”半晌，清顏從穆奕天懷裏抬起頭來，輕聲打破了兩個人之間靜謐的氣氛。抿了抿唇，看着穆奕天淺淺地笑了起來。“知道嗎，我一直想要跟你去看一場煙花。現在，陪我去好嗎？”曾經，她一度以為雲尚行是自己這一生最後的歸宿。可是命運還是將他推離，將眼前的這個男人帶到了她的生命里。

如果是生命里最後一場煙花，那麼，她只想跟這個她深愛的男人一起看一次，哪怕，是最後一次。

聞言，穆奕天環着她的手一僵，半晌，才無聲地點了點頭。這樣的清顏，總是讓他覺得害怕。像是對他做生命里最後的告白，像是跟他一起享受兩個人最後不多的時光。心裏，恐懼無邊蔓延，充斥在他整個身體裏放肆地叫囂着。

“好。”半晌，他低頭埋進她的脖頸，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兩個人之間靜靜的回蕩。

樓頂天台。

天氣有些微涼，清顏裹緊了身上的外套。靠左在身後的軟椅上，看着穆奕天再眼前開闊的天台上來來回回忙碌着。眼前，無聲地浮現出曾經和雲尚行在一起看煙花的場景。那個時候，她的心情是焦躁和不安的。而現在，她看着在眼前晃來晃去的穆奕天。一顆心，卻是寧靜和滿足的。

就算，她的時間不多了。

“清清，抬頭。”不遠處，穆奕天大聲喊着她，強行把她的思緒拉回來。她聞言，微微抬起頭來。

“啪”，漫天煙花散落，紛紛在眼前盛開，讓清顏微微炫了眼睛。

星星點點的微光中，穆奕天大步奔了過來。大手一伸，將她攬在懷裏。仰起頭，看着漫天散落的煙花，也不由得勾起嘴角慢慢地笑了。側過身，將清顏拉過自后將她抱在懷裏，下巴擱置在她的肩頭，微微抬眼看着散落的光芒。大手，輕輕地在她的腹部來來回回無聲按摩。

“奕天，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和你看一場美麗的煙花，現在終於實現了。”清顏聲音輕輕地，卻異常清晰地傳進了穆奕天的耳中。他低頭，對上清顏皺着眉頭，微微眯起的雙眼。“我最大的願望，就是你可以一直在身邊，所以，”他低頭，無聲地親吻她細嫩的臉頰，“你要努力，不可以放棄。”

“好，我會努力，為了你，為了寶寶，我一定會努力的。”清顏的聲音開始越來越小，身體裏頓時湧上來的巨大的無力感，瞬間侵襲了她。掙扎間，她叫着穆奕天，想要抬起頭去看看他此刻的臉。最終，她去只能徒勞地無力放下。寒冷和疲憊，像是兩把利刃，狠狠地粉碎了她的思緒。

黑暗來襲之前，她的耳邊只聽得到穆奕天再耳邊一聲接着一聲輕聲的呼喊。她試着張張嘴巴，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清清，別睡，別睡......”穆奕天將清顏緊緊地抱在懷裏，卻仍然抑制不了她的身體在他懷裏瑟瑟發抖。

“奕天......”她呢喃似的叫他一聲。臉上，似乎有冰涼的液體落下，順着她光滑的臉頰向下滑落。

她感覺到了，身體卻仍是動不了分毫。

奕天，我在這裏。奕天，我答應過你，我不會離開，我不會的。求求你，不要哭。

在心裏，她一遍一遍地說著。可是，她知道，他聽不到。

動了動嘴唇，她終於還是在穆奕天隱隱發抖的懷裏，沉沉地陷入了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