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失去,失憶
天氣變換,衣服加了一件又一件。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像串着線的珠子。在一個個思念的不眠夜裏,終於盼來了。突然覺得自己樸實得就像農家女,素素的一顆心,為愛的人純凈得幾乎透明,就像以前沒有過案底。沒有前愛,沒有后失,只有唯一。
今年的十二月,和往年很不同,重慶飄起了十幾年來未見過的大雪。冷了城市的溫度,白了山郊的村莊。
我從小就喜歡雪,喜歡下雪,在夢裏,我總是繞着山曲折的找尋。一個夢,重複了若干年,像前世的指引。得到或者失去什麼,不懂得的暗示,我一直想要揭開的迷底。
從未見過下雪的KEN與我一樣的興奮,剛到重慶的晚上,我們就馬不停蹄的趕往了北碚縉雲山。因為聽說那裏下了很大的雪,而且是唯一一個下大雪卻沒被封山的地方。趕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陸陸續續看到從山上下來的人,車頂堆着各形各狀的小雪人。
看得我和KEN很心動,顧不得旅店老闆說快天黑的奉勸,執意買門票,上了山。結了冰的石梯,看起來很玄,而我們卻被眼前銀白的飄雪誘惑。如果,我們能知道如果,KEN會不會真的一輩子都不離開我。至少像他說的那樣,再怎麼也會陪我個四五十年。雪好美,風好大,那雙緊握我的手好暖。到今天,他還是在為我的心口擋風,在我的夢裏填補沒有他的空洞。
好像是睡了很沉的一覺,那天後,醒來的我一無所知,忘記了KEN,忘記了我的愛情。工作依然忙碌,沒人提過,沒人說起,我徹底的沒了這段過去。只有胸口的項鏈,來歷不明,讓我心悸,連洗澡都不捨得取。
我的夢裏,不再出現白雪,沒有了玄機。信命的我,常常思考,是不是答案已經解開了,可是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楠楠卻勸我,想不通就別想了,少想沒譜的事情。想一想,她說得也對,手裏一大堆的工作等着殺青呢。那份關於重慶美女的故事就快連載了,羅大哥老催着我趕快把排序完成。
而我,一般只有深夜時的靈感才最強烈。為了把握好時機,我已經習慣了工作到半夜,無聊的時候就聽聽歌,翻看一些自己以前寫的東西,成長總讓自己嘲笑自己以前寫的東西很幼稚。今天也一樣,無所事事的翻着文件檔,在一大堆過往中,翻出了一封自己不熟悉的文件,文件名520617。
6月17日是我的生日,我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這麼自戀的寫了愛自己的文字了。點擊打開,因它,我開啟了一扇我遺忘的門,電腦字跡里,每字每句都是KEN的筆息。
最愛的桃子:
呵呵~我不知道自詡聰明的你,什麼時候才能發現這封信呢?你常常說我笨,其實你才是一個笨笨的小傻瓜。第一次見面,你就敢把我這個陌生男人帶回家,也不怕招狼。不知道是說你心地善良呢,還是說你蠢好。這句話,你可別讓我當面跟你講啊,我怕你會忍不住揍我。雖然你答應過我不對我使用暴力,可是以你的性格,就像重慶夏天反覆無常的雷陣雨。說來就來的事情,我可惹不起。
說真的,我還是喜歡你溫柔的樣子,喜歡你溫柔的躺在我的胸口,這樣我才感覺自己像個男子漢大丈夫,而你是我這一生最想珍愛保護的小女人。
其實,給你寫這封信,除了對你表達我的愛意,還因為我有過錯有壞心眼必須向你坦白。你還記得嗎?那次你生病了,我沒穿衣服就和你們BBS的版主大聊特聊,我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你百口莫辯的樣子。呵呵~我很成功吧?
還有,那次,你讓我滾。沒錯,我是拎着東西出來了,可是我壓根就沒打算走,出來也就是想買束花鬨哄你。你找我,你着急,我都看見了,我是故意不出來的,就是想殺殺你的威風,誰讓你平時太野蠻了?!可是看到你流淚傷心的樣子,我真的不忍心,要不然我一定會再躲他個兩三個小時,讓你干著急。當然,因為我還怕你淋多了雨,會生病。
我很壞吧?對不起,但是我發誓除這些,我沒有其他的事欺騙你了。我愛你,是真的,我的承諾是真的,我要娶你做老婆是真的!一生一世,等到你都戴假牙了也不會變。我知道你擔心我會離開,可是我會再回來啊,我要給我的笨笨桃子種茉莉花,等它們都開了,還要摘下來放在你的手心裏呢。
桃子,好捨不得你,我明天就要回廣州了,你答應過我的承諾可要算話啊。除了我,誰也不可以取下戒指,你一定要等着我回來,把它戴在你的左手無名指,當然,我還要帶來我的爸爸,為我們做見證。
呵呵~到時就是醜媳婦見公公了!
別生氣,我是開玩笑的,其實我的桃子即使不是個大美女,也是讓我這輩子都移不開愛的可***,是真的,我愛你。
好了,不佔空間了,越說越穿幫,嘿嘿~還不知道到時你會怎麼修理我呢。
我愛你,桃子,我會回來,在你身邊,永不離開。
KEN
2007年9月2日
KEN?!我腦子裏的問號,這個名字,我記起來了。電腦里放着悲傷的死別情歌《依然在一起》,而我的KEN真的死了,他偷偷留給我的隻言片語,開啟了我的記憶,還原了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我該高興嗎?
我記起了那天的KEN有多麼的高興,他在山頂上抱着我,開心的告訴我,他爸爸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了。今年春節,他爸爸就要和他一起過來看我,他爸爸說,要一家人要好好的團個年,他說他爸爸已經當我是一家人了。
這是夢寐以求的幸福啊,如果我不是任性的口是心非,我不會把他推開,如果我不把他推開,他不會跌到結滿冰的石階。我的過錯,他用一生離開懲罰了我。第一次,我知道眼淚不是從眼睛流出來,是從心裏滲出。
可是KEN是怎麼離開的?我忘了。明明記得,躺在雪地里的KEN還有溫度,他還要取下戒指,戴在我的手上。可是他的手,怎麼在半空中就掉下去了?可是後來的KEN怎麼會沒有溫度啊?!這是醒着的夢嗎?
(沒有愛,很難有記憶,太強的愛,也會讓女人不知覺的失憶,不同,卻都有關於失去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