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嘔的美人們
“羅蝶！”一個活潑野性的聲音。
是那個叫娜拉的少女！
“今天是尤里卡先生的課，不要遲到啊。。。”
“我。。。”未等我說完，娜拉已經一跳一蹦的待我走出房間，一群與我一樣的灰袍少女走在前方，她們放肆的奔跑與嬉鬧，陽光在她們曼妙的軀體上跳舞，輕盈的秀髮跟隨雀躍的身體上下甩動。她們為什麼如此快樂？難道沒有生離死別的痛楚或是被囚禁的折磨？
“如果，尤里卡先生問你的第一餐如何，你知道該怎麼回答！”不知何時塔耶已經走在我的身旁，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
“恩!”我回過神點了點頭，之後塔耶便快步的離開。
跟隨着灰袍少女的腳步，我來到一個古老的教堂，枯朽的樹枝軀幹如同人的殘肢雜亂盤旋在門前，在那枯朽的枝幹里赫然的開出一排黑色的花朵，花朵開的正盛，但每一瓣的邊緣都是殘缺不全的，彷彿被蠕蟲啃食過般，暗紅色的花蕊探出密密麻麻的細細腦袋，隨着微風齊齊的搖曳着，彷彿在做歡迎之舉。
未及進入冷風便灌口入喉，我不由的吞咽了下去，頓時有種黏黏糯糯的東西沾滿咽喉，任憑我咽下多少次的口水，依然無濟於事，如鯁在喉的感覺讓我更加痛苦不安！周圍陰森的環境為這座哥德式風格的教堂更添驚駭！
我默默的進入教堂穿過嘈雜的人群來到塔耶身後的位置，不知為何，看到她便有一絲莫名的心安，敏捷修長的身軀彷彿可以抵擋一切邪惡力量，這也是現在僅剩的一點安慰！
忽然，一個身影晃過，教堂瞬間安靜下來，靜謐的如同死亡前的迴光返照。
一位金灰色長袍***在台前，他應該就是娜拉口中的尤里卡先生吧。。。細長的灰色指甲帶着激情的敲打着檯面，同時陶醉的搖晃着的尖尖腦袋，彷彿在彈奏着神秘的樂章，空氣瀰漫著只有死亡才有的安靜與可怕。
“誰，能說一說怎麼才能打敗惡魔？”尤里卡潔白的牙齒露着寒光
“成為惡魔！這是傳統，不是嗎？尤里卡先生？”莉麗絲大聲說道，尤里卡先生微笑着默許她的自信
我注意到莉麗絲身旁的西法，她嘴角的弧度紋絲動了一下！藏在大眾認同和讚賞的目光中，那麼的隱秘與短暫！
“西法，你來回答！”尤里卡伸出可怕的長指甲指着西法，他一定是看出了西法的蔑視。
如此黑暗狡黠的人！
“想要打敗惡魔，很簡單！那便是比惡魔還要邪惡萬分！”聲音柔美傳出，如同一道驚雷！西法竟由此深不可測的想法，天真的臉蛋下究竟是什麼面目！西法，還是那個牽着我的手要帶我認識朋友的西法嗎？為我擋掉暗器的西法嗎？她的思想正如她身體裏的原始力量一樣，讓我吃驚與不安！
眾人投過讚許的目光，西法平靜的注視着尤里卡先生，直到尤里卡先生說出“很好”兩字！
我看着西法不可一世的臉，她有資格這麼做！樣貌、力量、頭腦樣樣都是我見過最強大的。
“你~”沒等我轉過注視西法的目光，可怕的長指甲已經直至我的眼前，我驚恐的望着尤里卡先生，這猝不及防的一幕讓我頓時失了神。
“說一說，怎麼樣才能打敗惡魔”尤里卡先生獵鷹一樣的眼睛彷彿要啄取我的眼球！
“我。。。怎麼。。。打敗。。。”我嚅囁着在大腦中搜尋着着他想要的答案，人群開始嘀咕起來，我的窘相被進一步放大！尤里卡目不轉睛的看着我，彷彿只要我一答錯，下一步就要我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是。。。惡魔是誰？”話音一落，尤里卡憤露的拍打我的桌子，咆哮着問道“你竟然不知道惡魔是誰？！”人群開始起鬨，對我喝倒彩。。。
望着尤里卡眼睛裏的我，如此的怯弱與可憐！連我自己也快瞧不起自己，軟弱的如同鄰居查爾太太手中的麵糰！
接着，尤里卡縮回他那尖尖的腦袋，轉過頭看着塔耶，道：“你來告訴她，誰是惡魔”。
塔耶不帶感情仿若念台詞般說道：“惡魔就是住在自由森林那一端的拉西斯！”
“懂了嗎？新來的？”尤里卡瞬間移動到我的面前，我只好連連點頭！
“那，怎麼打敗他呢？女士？”尤里卡依舊不放過這個問題，恐怖的神態似乎要探入我的靈魂，劫取我最真實的想法。
“要。。要用沾着我們熱血與信仰的。。。弓箭刺入它的心臟！然後。。。然後。。。。分食它的肉！”我斷斷續續的說道
顯然，當我說最後一句時，我顯得非常的勉強和痛苦，強裝喜歡我的第一餐真的非常困難，因為回味起那個味道，我差點忍不住反胃起來！
“很好!雖然冠冕堂皇，卻不失為一句激勵人的話，不是嗎！”尤里卡的臉終於平靜下來，我暗暗的鬆了口氣！
“順便問一下，你第一餐如何？”尤里卡認真的問了問我
我的心開始劇烈的起伏，趕緊結結巴巴的說道“先生，很。。很不錯！”
“她撒謊！先生！她撒謊”莉麗絲直接有力的拆穿了我！
莉麗絲嘲笑的樣子讓我感到非常的憤恨。
“怎麼回事？”尤里卡嚴肅的問到
“羅蝶雖然都吃了下去，但是為了防止吐出來，喝了我一整瓶葡萄酒！表情相當的痛苦呢，還是塔耶扶她回房間休息的！”莉麗絲的言語一出，我知道徹底敗露了，可恨的是她把塔耶也聯帶上了，看來抵賴不了！
“有這回事？”尤里卡驚訝的看着我
“我。。我不過。。。”我試圖搜腸刮肚找理由
“不要再狡辯了！”尤里卡打斷了我
人群開始沸騰，各種猜測各種質疑紛紛冒出來
“安靜！”尤里卡話語剛落，教堂頓時鴉雀無聲
尤里卡盯着我，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好一會尤里卡先生才緩緩吐出一句話
“莉麗絲，關於羅蝶小姐的第一餐的問題，為了不給她留下陰影，你來幫她消除！”
“好的!先生！”莉麗絲再也藏不住那張充滿邪惡的臉，洪亮的回答着尤里卡並興奮的看着我。
。。。
漫長的煎熬后，尤里卡離開了教堂，塔耶緩緩回過身來，把她的左手搭在我的肩上，傳遞着她的力量。我知道她在鼓勵我，面對未知的糟糕的即將發生的事情！雖然我的內心非常混亂，想對塔耶傾訴或者種種請求，但我明白此刻我能做的也只是假裝堅強。
“我在花園等你！”塔耶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開
在人群簇擁下或者說是逼迫下我往前挪着步子，莉麗絲和西法則走在我的前方，腳步輕快的如同黑貓，在她們的帶領下我來到魔鬼門，再次進入那該死的左側門，因為那是我吃第一餐的地方！
一切仿若昨日，莉麗絲穩坐在鋪着獸皮的石椅之上，翹起玉足來回的上下搖晃，帶我坐穩后，莉麗絲高高的拍起雙手，搞不清她到底想如何，可我自知在劫難逃！
當我看到西法妖嬈的端着一大盤惡魔肉緩緩走來時，我明白了她的險惡！
“羅蝶，不要怪我，我只是聽從尤里卡先生的安排”莉麗絲慵懶的斜靠在石椅上
“羅蝶，吃吧，一直吃到你不再噁心不再反胃的時候，你的陰影就自動消失了~”莉麗絲放聲笑着。
周圍的人也跟着她笑了起來，那麼的放肆與恣意！一張張美麗的面孔頓時扭曲，醜陋不堪！
我開始恨自己，為什麼如此可悲，原本就是個錯誤，我根本不可能是個獵人！我只會種植馬蹄蓮在周末的凸睨集市上販賣。。
嘲笑、蔑視、現在的我只能無聲的反抗！只能卑微的活着！
“快點吃啊。。。吃啊。。。吃啊!”人群要沸騰起來，此刻的我彷彿是她們愚弄的小丑，開心的源泉！
事已至此，我唯一能夠隨心所欲的便是將面前的惡魔肉切的七零八落，然後不顧一切的吞咽下去，瞬間，令人作嘔的感覺立刻襲來，接着，條件性的反吐出來，我看着周圍人瞪大的充血的雙眼，猙獰的面孔，只有一個聲音在盤旋“至少要活下去！”。。。
我拿着精美的銀質刀叉舉起剛剛吐出裹滿我胃液的粉色肉塊，看着莉麗絲、看着所有人的眼睛輕輕放入口中細細的咀嚼起來，糜爛作嘔的味道讓我窒息，我只能靠源源不斷的吞咽來壓制胃裏不停逆流而上的肉塊，行屍走肉般反反覆復做着咀嚼吞咽的動作！
苦澀的肉汁拌合著我的胃液不停的在我的口腔食道腸胃裏翻滾，不停的在做着你死我亡的鬥爭！直到最後，我不知自己到底吃的是什麼，不知它的味道究竟如何，機械的好像完成一個程序或是簡單的命令！
待到盤子空掉時，我把憤怒透過眼神回敬給莉麗絲以及所有人！顯然，莉麗絲詫異的看着我，我輕輕抿了一小口葡萄酒，擦乾臉上的淚痕，故作堅強的對着莉麗絲舉杯“味道不錯！”這時，周圍人失去了興緻，漸漸散去，彷彿剛剛一切都沒有發生，隨及恢復了往日的嬉戲打鬧！
莉麗絲不再說話，反而是西法對我冷笑了下，我不知她的笑對我來說算什麼，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包括我在內，周圍都是惡魔！
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