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遇上宋凌
雪嫚看了一眼背對她而坐的古斌,心裏想着應該仔細交代一下,但是有些話不想自己的母親聽到。
“媽,你帶果果出去玩一會兒,我有話對古斌說。”
“嗯,好!”
整個別墅除了海浪聲就是彼此的心跳聲,雪嫚看着古斌說:“你相信我殺人嗎?”
古斌沒有回答。雪嫚嘆口氣,“你一定會想,我的底線是我的家人,蘇菲那樣對小固,就被一輩子關進精神病院,殺人也不是我白雪嫚不會幹的。對不對?”
“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你會懷疑。”
古斌轉過頭看着雪嫚,“到我身邊來。”
雪嫚起身走向古斌,被抱進懷裏的時候,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讓雪嫚有一絲走神。
“我承認我懷疑,但更多想的是如果你做了,我怎麼辦?小固、果果怎麼辦?雪嫚,我原來並不堅強,我也會恐懼、害怕。”
感覺被緊緊抱着,雪嫚有些感動,從去B市闖蕩到如今真正讓自己有依賴的時候太少太少了。
“古斌,我跟你講講好嗎?”
“你說。”
雪嫚調整了一下坐姿說:“首先你要知道我沒有殺人,就算我有通天的本事這件事我還是不會做的。可世上有句話叫‘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承認那一家三口的死亡確實與我有莫大的關係。但這件事要從八年前說起。”
古斌不解,“八年?”
“對!要從我乾弟弟說起。”
“我想起來了,今天早報上說,是宋凌舉報的。”
雪嫚堅定地說:“這件事絕對跟宋凌沒有關係,我甚至於懷疑宋凌現在被害了,就算沒被害也一定被囚禁了。我已經派人去查他的下落了。”
“你怎麼這麼相信他?”
“你聽我慢慢講。”
八年前,雪嫚因為那一夜懷孕生下了小固,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沒有阻擋雪嫚賺錢的計劃,反而加快了她擴張自己事業版圖的進程。
為了不讓自己再在那種燈紅酒綠的環境裏吃虧,她決定自己投資一個酒吧,但是身邊卻沒有可以信任的人。
那天雪嫚剛剛在一個酒吧門前送走了一個大客戶,往停車的地方走的時候被身後的追逐聲驚到了。
只見灰暗的酒吧一條街,一個年輕男人被五六個人拿着電棍和球棒追。
“站住!”身後的人不斷呼喝着。
年輕人已經被打的一臉血色,仍是拚命地跑。
剛跑到距離雪嫚停車點十米的位置就被身後的人一個前撲按倒在地上。
“你跑!你再跑啊?”躺在地上的年輕男人抱着頭蜷縮着承受五六個人的拳打腳踢。
雪嫚本不想管,畢竟有民警嘛!
上了車,坐進車裏從後視鏡里看到那個年輕男人一動不動,而民警連影子都沒有,這樣下去要出人命啊?
各酒吧都有觀望的人,卻沒有一個出手制止。
一時正義感作祟,雪嫚又從車裏出來,拿上自己的錢包十分瀟洒的走了過來。
“停手!大家停一停。”
一開始沒人理雪嫚,直到雪嫚說:“住手!這樣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其中一人停了手,摸着下巴打量雪嫚,yin笑道:“哪兒來的小娘們兒?多管什麼閑事?哪涼快哪獃著去!”
“幾位兄弟,打死人要償命的。”
“多管閑事!”
“再不住手我報警了!”雪嫚擔憂的大吼。
這句話終於引起他們的注意,立刻停止了動作,卻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們兒圍住了。
“怎麼?想救人?看你挺有錢的,不會是想包養這個小白臉吧?”
“你嘴巴放乾淨一點!”
“呵呵,呸!”其中一個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道:“老子嘴巴乾淨着呢!”
說實話,雪嫚也害怕,但這些害怕就好比第一次跟客戶簽約,時間長了就好了。
“幾位兄弟,人教訓教訓也就得了,何必下手太狠鬧出人命來?你看周圍這麼多目擊證人。”
剛說完,伸頭出來,站在門邊的男男女女都轉身進去了。
雪嫚臉上一白,道:“就算沒有目擊證人,你看上面還有一個監控器呢!估計已經拍下來了,花點錢也能作證據,你們說是不是?”
其實再說這些的時候,雪嫚已經打電話給自己保鏢了,他們剛剛撤回去沒有十分鐘,一定會很快出現。當然雪嫚更希望不會發生什麼需要動手動腳的情況。
就算出現了,雪嫚也已經聯繫了自己有刑警背景的大學同學。
一行人正說著,一陣警車呼嘯而來,三輛警車後跟着三輛黑色轎車將他們圍堵在酒吧一條街。
遠處燈光閃爍,那些人除了自己的保鏢都沒有下車,保鏢也只是遠遠看着。
“你報警了?”
“我一個小娘們兒哪能動得了你們這些大老爺們。”
男人們彼此交換一個眼神,道:“看樣子你是一定要救這小子了?”
“我只是不想有人死。”
一個男人說:“老大也就是讓我們教訓教訓他,估計差不多了,大哥咱們走吧!”
被叫做大哥的男人似乎有點欣賞雪嫚,道:“這小子欠我們老大八萬塊,本來是讓他肉償,沒想到不識抬舉,你覺得這事你也能幫他解決?”
雪嫚想了想,“既然救了人,我就願意承擔。不過,今天不行!”
“即然這樣,這位女士就留下自己的大名吧!”
“白雪嫚。你們老大叫什麼名字?”
“我們老大人送外號‘叫花臉’,這酒吧一條街你隨意打聽,就知道。”
“好!請代白雪嫚問你們老大的好,明天我會登門還錢。”
“好!”那個被他小弟叫大哥的男人收拾了一下掉在地上的“兇器”對小弟們示意走,臨走前他說:“白小姐,這小子長的好看是好看不過是個走旱路的,你最好不要對他動心。”
“旱路?”雪嫚顯然不懂他的話。
“哈哈哈,這小子是個同,而且是零……”想想雪嫚可能不懂什麼是零,就補充道:“就是下面的,被男人壓的。”
“謝謝兄弟提醒。”
臨走的時候雪嫚隱隱聽到一個小弟說:“大哥就這麼走了?咱們什麼時候怕過?”
“笨死你算了!”被稱為大哥的人朝他腦門上拍了一下,說:“那些tiaozi不是不敢下來,而是在等那個女人的示意,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那這小娘們兒有背景啊?”
“在這B城最不缺的是背景,以後要小心。”
這時候保鏢、民警都圍上來,雪嫚跑到那個年輕男人身邊,先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還有氣,快送醫院!”
保鏢們伸手將人抬進車子,雪嫚跟民警同志們寒暄了一下,就上車回家了。
因為這件事,雪嫚跟酒吧一條街的老大“叫花臉”成了朋友,不過也就是酒肉朋友,因為“叫花臉”雪嫚後期的酒吧也算在酒吧街風生水起。
雪嫚日行一善的舉動自己並沒有放在身上,而且那時候自己因為一個生意乘飛機去了廣東。
回到B市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後的事了,問起自己救的那個年輕人有沒有來謝自己,秘書說,沒有。
就算這年頭不流行報恩以身相許,起碼得個口頭的謝謝不算過分吧?
打電話給醫院,醫院的負責人說那小子昨天剛剛出院。
雪嫚問了那小子的聯繫地址,下班的時候就開車過去了。
她不是救世祖,但她懂什麼叫送佛送到西,這個人是自己救的,救了就不能撒手不管,至少要知道他現在是健康的。
一個人走進那個簡陋的老式居民樓,破舊的木頭門半掩着,雪嫚禮貌的敲門好長時間始終不見有人應門。
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她闖了進去,只見凌亂的客廳里扔着各式各樣的書,其中一本是《計算機語言與工程》似乎是大三的課本。
房間裏一股什麼東西發霉的味道,雪嫚掩着口鼻看見卧室也是虛掩着,雪嫚伸頭看過去,床上的情景嚇得雪嫚差點暈過去。
仰躺着的男人,滿屋子的血腥味,他的手腕已經輕微結痂。
雪嫚上前大着膽子探鼻息,還有氣!雪嫚顫抖着雙手撥打了報警電話。
男人被搶救過來以後,醫生說:“幸虧傷口不是很深,他自身的癒合能力好,只是有些失血過多而已!放心吧!”
看着男人被推了出來,醫生問:“你是病患的什麼人?”
“……我是他遠房姐姐。”
“那家屬去交住院費吧!”
醫生似乎沒有打聽病患八卦的習慣,雪嫚原以為他要問你弟為什麼自殺呢!
“好的,謝謝醫生救活我弟。”
“應該的。”
病房裏燈火通明,雪嫚打電話交代了一下保姆,就看見昏迷的男人逐漸清醒過來。
掛了電話,雪嫚上前問:“宋凌,你感覺怎麼樣?”
“又是你救了我?你救我做什麼?”男人很激動。
雪嫚連忙上前去按他打着點滴的手,她急切地說:“你再亂動,我就找護士給你打安定。”
叫宋凌的男人終於停了下來,將頭壓在枕頭裏哭。
雪嫚以前不理解這世上怎麼會有男人喜歡男人這種事,看着宋凌此刻怨婦模樣似乎明白了一些。
一般年輕人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大多跟感情有關,雪嫚嘗試組織語言勸勸這個年輕人。
“活着還怕遇不上好男人嗎?大不了以後五六十年裏一直找,還怕找不到?”
宋凌抬頭看了一眼雪嫚,啞着聲音說:“你懂什麼?你一個獲得幸福的女人懂什麼是絕望?”
雪嫚臉色一白說:“絕望嗎?絕望不就是覺得自己信任的世界忽然變得陌生,覺得連呼吸都多餘,站在人群中仍迷茫……”雪嫚看進宋凌眼裏說:“還要我繼續說嗎?”
宋凌接道:“覺得太陽好刺眼,身體很沉重,心裏壓着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