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第一四二章
石書記長離開趙金桂母女去了哪裏無人知曉,昨天他半夜時分偷偷回來后,泡在熱水池子裏面十分愜意,不知不覺中在熱水池子裏面睡著了,他睡得正香,突然做了個夢,他夢見自己被一夥持槍的人追趕到一條奔流不息的大河前面,他正遲疑着要不要跳到河裏游過去時,追趕他的人,在後面開了槍,他感覺腦袋上中了一槍,身體不由自主地沉到了河水裏,落進水裏后,他想呼吸,卻張不開嘴,情急之下,他奮力朝上一竄,就在他手足揮舞之間,他驚醒了,看見丁玉春正站在池子邊上,用手捏住他的鼻孔,哧哧笑着,石書記長伸手抓住丁玉春的胳膊,把她拽進了熱水池子裏面,在丁玉春的驚呼聲中,兩個人擁到了一起。
第二天,也就是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七日,雖然剛剛進入冬天,長春卻很冷,不過,天氣卻異常地晴朗,就在這一天,駐長蘇軍在斯大林廣場舉行了有五萬多人參加的,“慶祝蘇維埃十月革命勝利二十八周年暨紅軍空軍將士紀念碑揭幕典禮”。
參加集會的省黨部和市黨部的所有人員觀看了位於斯大林廣場正中央的蘇聯紅軍空軍將士紀念碑揭幕典禮,看到這座紀念碑,梁泉江心裏想,從蘇聯紅軍進入長春到現在還不到三個月,竟然建起了這樣一座雄偉的紀念塔,真是可歌可泣,它將永遠銘刻着蘇聯紅軍幫助我們打敗日本侵略者的豐功偉績。
梁泉江他們凝神眺望這座紀念塔,就見它用花崗岩分六個層次壘砌而成,塔高27.5米,塔身方形,錐形底層邊長6米,頂層邊長2米,塔座為圓形,面積314平方米,有四層台階,塔身正面向北,上有中文“蘇軍烈士永垂不朽,”下有“為蘇聯的榮譽和勝利在戰鬥中犧牲的英雄們永垂不朽”,塔身第四層中部有前蘇聯國徽圖案,第六層中部有前蘇聯軍徽圖案,頂部有綠色飛機模型,作展翼向北翱翔姿態,塔身背面向南,上有中文明刻“中蘇友誼萬古長青”,下有俄文陰刻“這裏埋葬着為蘇聯榮譽和勝利在戰鬥中英勇犧牲的后貝加爾湖方面的飛行員”,其上有綠色前蘇聯空軍標誌,塔身東西兩側為側面,用俄文刻着為解放中國東北而英勇獻身的蘇軍23名飛行員的名字。
看到巍峨壯麗的蘇軍英雄紀念碑,梁泉江他們心裏感慨萬分,上午九時許,出席集會的國民黨政府東北特派員蔣經國、東北行營主任熊式輝以及胡世傑、潘公弼、劉多荃、沈怡等人和蘇聯遠東軍總司令馬林諾夫斯基元帥,遠東軍副總司令沃什達可夫、空軍元帥胡家可夫、軍事委員,德夫陳可夫、政治部主任葉可夫以及長春地區司令卡洛夫等蘇聯遠東軍官兵有近千人參加。
馬林諾夫斯基元帥發表了演說,他以激昂的口吻說:"日本帝國主義者,是我們遠東的敵人,它是一個為害東方的野蠻民族,但蘇聯在戰勝德國法西斯后,和盟邦美國、英國、中國,共同對日作戰,而使日本必然失敗和投降。蘇聯紅軍在前線打擊了敵人的反抗,摧毀了日本關東軍,從日本統治下解放了千百萬被壓迫的人民,終於使我們美、中、英、蘇四大盟國獲得了勝利。"
同一天,國民政府主席蔣介石電賀斯大林元帥:“十月革命二十八周年,正好是在蘇聯和各聯合國家已經勝利地完成了對敵鬥爭,並且重建了和平的時候來紀念的……由於你卓越的行動,不但獲得了貴國人民的愛戴,而且也贏得了中國人民的景仰。”
就在聚會的現場,妮娜也和梁泉江一樣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中,可惜兩個人並沒有遇到,妮娜在蘇軍的方隊裏,梁泉江在對着他們的群眾方隊中。下午妮娜給梁泉江打電話,說是他們放假一下午,請梁泉江出來一聚,地點還是老地方,梁泉江答應后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市黨部。
即使妮娜不給梁泉江打電話,梁泉江也要給妮娜打電話,因為,自從上次,他幫助蘇軍抓住了那個間諜以後,雖然因為惦記市黨部的工作而急匆匆離開了,可是,內心裏卻在想着,那個間諜是哪國人,他潛伏在蘇軍司令部旁邊進行間諜活動,用意究竟何在,還有他更想了解那個間諜是被押送回了蘇聯還是仍然關在長春。
梁泉江沒有開車,而是走着去了他和妮娜經常約會的滿西大酒店,也就是剛剛被改成莫斯科大酒店的包房裏,進了包房,梁泉江就對服務生說;“一會兒有位女士來找姓梁的,請你直接把她帶進來。”
那個服務生似乎認出了梁泉江,知道他是常客,就微笑着說;“好的,先生,我會把她直接領進來的。”
服務生出去了,梁泉江坐在包房的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他端起茶水杯,剛舉到嘴邊上,就聽到了敲門聲,梁泉江只好放下水杯,說了聲;“請進。”
門被推開,妮娜走了進來,梁泉江站起來,迎接她,妮娜進到屋子裏立刻反鎖上了門,然後張開雙臂擁抱起梁泉江,過了半天,梁泉江才問她;“很忙吧!”
妮娜微笑着回答;“真的很忙,不然我早就給你打電話了。”
梁泉江接着又說;“我們上次抓的間諜究竟是為哪國服務的,我看着他的臉型有點象我們中國人,可是那雙眼睛又好像不屬於我們東方人。”
妮娜說;“破獲這起間諜案你是功臣,理應知道內情,不過遺憾的是,我知道的也不多,他現在歸我們的內務人民委員會審問,我只知道他是個混血兒,具有雙重國籍,他服務的對象是我們的盟國,至於,他已經掌握了我們多少情報,他最感興趣的是什麼,我都一無所知。”
梁泉江聽到妮娜的話以後,略一尋思,就說;“其實也是,這正是我們的悲哀,各國的間諜可以在我們的國土上肆無忌憚地活動,我國政府卻一點也不知道。”
妮娜立刻接過來說;“這樣不是挺好嗎,如果你們的政府知道了又不能制止,那才叫悲哀,好了,我們不說他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個間諜的中國名字叫李高斯,在長春已經住了兩年了,你們光復前日本的特高課是不是注意過他,或者抓捕過他,我就不得而知了。”
梁泉江聽完妮娜的話以後,很好奇的又問了一句;“你們的人民內務委員會是個什麼機構。”
妮娜聽梁泉江問他們國家的事情,就輕描淡寫的解釋說;“它是防間反特,整肅我們內部的一個權力機構,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它離我們很遠。”
妮娜說完晃了晃腦袋,梁泉江很後悔問了剛才的問題,於是,他試着小心地換了個話題,對妮娜說;“親愛的,你覺得我們還有多長時間?”
在外人看來,這是個含糊不清的問話,但是,妮娜立刻就理解了梁泉江這句話的含義,她不由得很遺憾地說;“真不好說,也許是一年,也許是明天,我們接到回國的命令,就得立刻離開。”
梁泉江聽后一時間顯得很無奈,妮娜卻很快調整了心態,她對梁泉江說;“我們不能辜負了這美好的時光,來,讓我們先洗個熱水澡,天黑后我們在吃飯。”
兩個人洗完澡后,上了床,到床上,妮娜趴在梁泉江耳邊說;“我想要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在這之前,梁泉江聽妮娜提到過這件事情,現在見她又舊話重提,就忍不住說;“你認真想過,我們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嗎,也許我們會因為這件事情而身敗名裂,也許我們的孩子來到這個世上就會遭受不公正的待遇,還有,你想過沒有,我們任何一方,單獨撫養一個混血兒都會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比如他的出生問題,還有那一半的身份問題,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妮娜說;“你不用擔心,一切由我來安排,我分析我們不會在中國呆很長時間,雖然具體的撤軍時間表我們還不知道,但是,我有個很成熟的想法,就是我回國后要求立刻退伍,然後到學校去教書。我最直接的想法是,等我們要撤軍的前一個月,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再見一次面,到時候我們一起努力讓你的種子在我的肚子裏生根結果,我把孩子藏在肚子裏回國。”
說完這句話,妮娜深情地看着梁泉江,半天一動不動,也不說話,梁泉江雖然被妮娜類似於瘋狂的舉動和想法震驚了,他就好像一條腿陷進泥淖里想拔出來,可是又怕另一條腿也陷進去那樣,處於進退不得,舉步維艱的地步。
他曾經試着想說服妮娜,讓她放棄這種想法或者說是舉動,但是,話到嘴邊上他又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讓妮娜聽進去,他知道妮娜的舉動不會牽扯到他,更不會影響到他,但是,他總覺得自己這樣對待一個姑娘於良心說不過去,也許這個情感的結晶,或者說是特定歷史時期的見證,可能會讓他譴責自己一輩子,會讓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得到安寧。他不想這樣做,可是,看到妮娜那份痴情,那份勇敢和無怨,他又能怎麼辦呢?
妮娜和梁泉江呆的包房裏頭一次是那樣的寂靜,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又一次暴風驟雨來了,風停雨歇過後,妮娜緊緊抱着梁泉江說;“親愛的,你知道我為什麼費了那麼大的力氣,非要你來參加上次的行動嗎?”
還沒等梁泉江回答她,妮娜緊接着又說道;“我是想藉此機會讓你參加我們的隊伍,就象那些中國旅的同志那樣,這樣我們就可以並肩戰鬥了。可是,我想得太簡單了,我沒有成功,他們不想要你,我有兩次向他們證明你是個數學天才,但是,他們說,那也不行,因為,我們要遵守政府與政府間達成的協議。”
聽了妮娜的話,梁泉江真正感覺到了什麼才是震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妮娜會在事先沒有和他商量,沒有徵得他同意的情況下就替自己暗中做了主,還好,幸虧沒有成功,不然,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樣推辭掉妮娜的好意。
時間過得太快了,又到了該分手的時候,妮娜戀戀不捨地吻着梁泉江說;“無論天涯海角,你都是我的愛人,是我信賴的人,我真的不想和你分手。”
梁泉江說;“我們還會見面的。”
妮娜深情的吻印到了梁泉江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