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虐殺

第27章 虐殺

這日傍晚,南宮乙才有空去母親那裏看望。他不知道母親和蕭琴在密室中都談了什麼,是否真的讓蕭琴離開了。

南宮夫人的臉色並不好看,但她並沒有跟南宮乙說二人又動起手來。只說問了蕭琴幾個問題后,就放她走了。

南宮乙見母親似乎並不想談論蕭琴的事情,既然蕭琴已經離開,南宮乙也不想多問,他打算去蕭琴住的客棧打探一下。

正要離開,卻見南宮行匆匆忙忙地進了房間,在南宮夫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南宮夫人聽了,臉色驟變,大聲道:“快抬進來!”

兩個下人用草席將一個受了重傷的人抬進了屋。

南宮乙湊近一看,大吃一驚。

只見這人的面孔被利器劃得不成樣子,臉上、身上均有刀痕。衣衫不整,渾身是血,慘不忍睹。

而此人不是別人,竟然是他同母異父的哥哥江雲生!

南宮夫人見愛子如此模樣,身子一顫,跪倒在地,差點暈了過去。南宮乙見狀,趕緊上前扶住母親,卻見她雙手懸在半空中,不知是否該碰江雲生的身子,驚愕叫道:“雲生,雲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南宮行道:“我發現江二少的時候,他已經斷氣了……”

南宮夫人聽到江雲生斷氣了,一手搭他脈搏,一手按在他胸口,呆了半晌,忽然發了瘋一樣,“啊——”地大叫一聲,怒吼道:“是誰?是誰幹的?”

南宮乙也顫聲問道:“行管家,你在哪發現雲生哥的?究竟是誰幹的?”

南宮行搖了搖頭,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道:“我是在園北樹林盡頭的一個小木屋中發現雲生少爺的,當時那裏就只有他一個人。我檢查了他的傷口,並沒有致命傷,只是因為傷口太多,沒有及時治療,失血過多而死……這把匕首是我在少爺身邊發現的。”

南宮夫人起身,一把奪過匕首,只見上面鮮血淋淋,可怖至極。但南宮夫人並不在意這些,她用手將上面的血跡擦抹乾凈,前後翻轉,似乎在尋找匕首主人的線索。卻見在手柄附近刀身的一側,赫然刻着一個“琴”字。

“是蕭琴!是蕭琴!”

南宮夫人雙手顫抖着握住匕首,就連自己的手被割破了也有沒在意。她的眼睛如同噴出火一般地盯着刀身上的那個“琴”字,恨恨地、一字一頓地吼道:“蕭琴,我不會放過你!”

南宮乙不明白母親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娘,這跟蕭姑娘有什麼關係?”

南宮夫人並沒有回答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匕首,似乎要將自己所有的仇恨都傾注在匕首之上。

南宮行道:“匕首上刻着一個‘琴’字,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那個叫做蕭琴的女子的東西。”

南宮乙心中一驚,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會不會弄錯了?蕭姑娘怎麼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

南宮行道:“二公子有所不知,江二少的一隻眼睛就是蕭琴的師妹弄瞎的。而江二少失蹤,剛好是今天一早蕭琴離開密室后的事情。”

南宮乙細想了片刻,搖頭道:“不可能,蕭姑娘與雲生哥並無直接的仇怨,她的師妹也不是那種痛下殺手的人,我想……”

“你住口!”南宮夫人怒吼道,“我是不會放過那幾個小賤人的,馮秀清的徒弟沒一個是好東西!乙兒,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要不要替你雲生哥哥報仇,殺了那幾個小賤人?”

“娘,雲生哥的仇自然是要報的,但我們不能這麼草率就認定蕭姑娘她們是兇手……”

“夠了!你被那個妖女迷惑,不想替你哥哥報仇也就罷了,但你如果想攔着我殺蕭琴,可別怪我不客氣!”

南宮乙見母親殺意已起,趕緊解釋道:“娘,單憑一把匕首根本不能認定真兇。如果蕭姑娘真的有心殺人,又怎會在現場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呢?”

南宮夫人高聲打斷道:“你不要再替那妖女辯解了,說不定她就是想讓我知道這是她做的。魔教妖女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當年就是她娘殺死了你的五師叔。我一定要殺了她,不僅為雲生報仇,也是替天行道!”

“娘,您冷靜一點。”

“出去!”

“娘……”

“你給我出去!”

南宮乙無奈地嘆了口氣,退開兩步,看着江雲生慘死的樣子,大為痛心。死的人是他的親哥哥,他自然悲憤難耐,但他不相信這是蕭琴和她師妹所為。母親現在一心想殺了蕭琴泄憤,什麼都聽不進去,他也無法再勸。他決定這就去找蕭琴,讓她當面給自己一個答案,說不定還能找到真兇的線索。

“那孩兒先告退了。”

“等一下”,南宮夫人突然道:“暫時不許跟你爹說,也不許告訴其他人,你更別想着去給蕭琴通風報信。今晚你待在家裏,哪都不許去!”

南宮乙不敢反駁,應了聲“是”,離開了母親的房間。

在門外,他又聽到母親嚎啕痛哭的聲音。

入夜,南宮乙還是偷偷溜了出去。他記得蕭琴住在望月樓,但去客棧打聽了一下,老闆卻說她們中午就已經離開了。

原來馮秀清和江雨息住在另一家客棧,蕭琴和千千便搬走和師父住同。

毫不知情的南宮乙不禁心中一凜,“她為何突然離開了?難道真是……”

他不敢多想。

此時夜已深了,不便打探,南宮乙只好先回家,打算等天一亮再去找蕭琴。

***

第二天一早,南宮乙先去母親那裏看望。江雲生的死對她來說是個非常沉重的打擊,他怕母親會沉不住氣去找蕭琴報復。

快走近擁蘭樓時,南宮乙卻發現南宮行和弟弟南宮丙帶着十來個灰衣人悄悄向北而行。他雖然有些好奇他們的去向,但還是決定先去看望母親。

結果進了母親的房間,卻空無一人。南宮乙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快步出了擁蘭樓,遠遠跟在南宮丙一行人的後面,一路向北出了園子。

那些人進了樹林后,便不見了蹤影,南宮乙知道他們埋伏在這,一定是等什麼人。他不敢貿然行動,遠遠躲在一邊暗中觀察。

過了好一會,他忽然聽見樹林裏有打鬥聲,稍微走近,卻發現兩個黑衣人正和一個白衣女子在打鬥。

他離得有些遠,看不清三人的面目,但從身形、武功可以推測,兩個黑衣人就是南宮丙和南宮行,而那白衣姑娘似乎有些像蕭琴。

然而等南宮乙看清三人是誰之時,已經有一把劍從背後插入了蕭琴的身體。

南宮乙不敢相信,那個在背後偷襲、給了蕭琴致命一劍的人,竟是自己的母親。

等蕭琴失去了意識,南宮夫人猛然將劍抽了出來,丟在地上,和南宮丙、南宮行離開了樹林。

他們並沒有在乎蕭琴是生是死,任由她的傷口流血不止,像江雲生那般,不治而亡。

等三人離開,南宮乙趕緊奔過去查看蕭琴的傷勢。

然而就在他跑過去的同時,發現還有一個人也出現在了蕭琴的身邊。

來者是一個白衣女子,有些面熟,南宮乙見她身後背着一把琵琶,想起來她是催命琵琶手下的“四風”之一。

此女正是蘇風琬,她約蕭琴在湖畔見面,卻沒想到蕭琴竟在此處遇襲。

二人對視了一眼,確認彼此沒有惡意,都俯身查看起蕭琴的傷口。只見她腰間雪白的衣服全部被染紅,腹背均有鮮血不停流出。南宮乙把她背後的琴解下,又脫下自己的外衣緊緊裹在蕭琴腰間。只是沒有止血的藥物,不一會,就連他的衣服上也佈滿了鮮血。南宮乙一陣心急,額上不禁汗水涔涔。

“你這樣是沒用的,我這有止血的葯。”蘇風琬遞給南宮乙一個藥瓶。

南宮乙有些猶豫,他並不能信任一個魔教的人。但他此刻也別無選擇,接過藥瓶,打開聞了聞,似乎真的是止血的金瘡葯。

蘇風琬見他猶豫,便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一定要相信我們仙樂教的藥物,這都是我們自己煉製的上等葯,能救命的。”

南宮乙聽到“能救命的”四個字,便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和蘇風琬一起解開蕭琴腰間的衣服,替她敷上藥、簡單包紮好傷口。

“她需要馬上救治,我們帶她去看大夫吧。”蘇風琬道。

“不必了,我帶她回家。”南宮乙背起琴,將蕭琴抱起,道:“多謝你了。看起來你也很想救她,也希望你不要攔着我,更不要跟過來。”

蘇風琬見南宮乙眉頭緊鎖,表情有些可怕,忙道:“你放心,我不會跟着你。”她又從腰間拿出一個小藥瓶,道:“這是我們仙樂教的靈丹妙藥寒冰片,你可以放在她胸口或者傷口附近,對於療傷很有幫助。”

南宮乙接過藥瓶,道了聲“多謝”,便轉身向家中奔去。

他不知道為何魔教的人會出現在這裏,也不知道這個女子為何會救蕭琴,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就只有趕緊給蕭琴療傷。懷中的身子越發冰冷,容不得他有半點耽擱。

***

回到家中,他並沒有去自己的住處,而是抱着蕭琴來到了住佳閣。這裏是上官靈銖在婚禮前住的地方,環境很好,也沒有旁人。

他剛進到房間中,卻見上官靈銖正在屋內收拾東西,可能是要把一些物品搬到南宮甲的住處。她見南宮乙抱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姑娘衝進房間,嚇了一跳,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南宮乙將蕭琴輕放在床上,回頭道:“大嫂,有件事請你一定要幫忙!”

上官靈銖見一向溫文爾雅二弟居然如此急躁,再看床上受傷之人,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點頭道:“你說,我一定幫。如果是替你救人的話,我在所不辭。”

南宮乙聽到上官靈銖的這句話,長舒一口氣,道:“大嫂,你救救她,她被長劍刺穿小腹,流血不止……她對我很重要……”

上官靈銖不慌不忙地從柜子中拿出一個小木箱,讓南宮乙搬來一個小凳放在床邊,將木箱置於其上。打開木箱,裏面儘是瓶瓶罐罐、沙包紗布。

“還好我從家裏拿了些救命治病的藥物,習醫多年,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您是華佗在世,救死扶傷的觀世音菩薩。”

上官靈銖輕聲笑道:“你別貧嘴了。我要給這位姑娘寬衣,查看傷口,你是不是該迴避一下?”

南宮乙有些猶豫,“不是我信不過大嫂的醫術,只是……”

上官靈銖知道南宮乙的擔憂,便點頭道:“我知道了,那你留下來給我打個下手,先去接幾盆清水來。”

“是!”

好在蕭琴的傷口及時用金瘡葯止住了血,更幸運的是,傷口雖深,卻未傷及內臟。再加上上官靈銖高超的醫術,二人忙乎了半個時辰,終於將蕭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處理了一遍。

“這個金瘡葯果然是用上等的藥材精鍊而成,我本以為我上官家的藥物已然是上等,但和這個葯比起來,還差了一些。二弟,這是你從哪裏尋來的葯?”

這葯是仙樂教的人送給他的,起初他並不十分相信,但聽大嫂也這樣說,不禁心下感激,道:“是……是蕭姑娘自己隨身帶的葯,她家有一間藥鋪,這些葯都是她自己煉製的。”南宮乙並沒有完全說謊。

上官靈銖露出一臉欽佩之色,道:“原來如此,等她傷好了,我一定要向她討教討教。”

南宮乙忽然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拿出蘇風琬送給他的另一個小藥瓶,道:“對了,我還在她身上找到了這個葯,聽蕭姑娘說,把這個葯放在胸口或者傷口,對療傷很有幫助。”

上官靈銖接過藥瓶,打開后倒出了一片藍色晶片,聞了聞,臉色微變,道:“這也是蕭姑娘的葯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寒冰片,能煉製此葯的,就只有魔教了……”

南宮乙沒想到大嫂竟有這般見識,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卻見上官靈銖俏皮一笑,道:“把臉轉過去,我給蕭姑娘敷上。”

南宮乙見上官靈銖沒有追問,頓時安心,轉過身去,感激道:“大嫂,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一家人,說什麼謝呀。比起‘謝’,我更想聽你說說這個姑娘是誰,為何會受如此重傷。不是我想打聽是非,只是姑娘這傷需要有人照顧,這兩天我不得不頻繁過來,你大哥一定會問起,我不想隱瞞,更不想騙他。”

南宮乙知道,她是一個好妻子、賢內助,更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轉過身來,道:“大嫂,你能來照顧她,小弟感激不盡。只是蕭姑娘的身份有些特殊,而她的傷……說來慚愧,我都難以啟齒。只能告訴你,她……是我喜歡的姑娘,如果大哥問起,你就這樣告訴他好了。”

上官靈銖抿嘴一笑,道:“原來是那位姑娘,我聽你大哥說起過,他說你這次回來,有了個喜歡的姑娘。”

南宮乙一臉窘迫,小聲嘟囔道:“大哥怎麼連這種事都跟你說……”

上官靈銖笑道:“你別怪他,他也是關心你……行了,你回去換身衣服吧,這裏有我來照顧。”

南宮乙點了點頭,走到床邊看了蕭琴一眼,只見她臉色雖然還很蒼白,但呼吸穩定,暫時沒有什麼危險,便放心離開了。

出門前,他瞥見上官靈銖正在用毛巾給蕭琴擦拭身體。

他不禁羨慕大哥,不知他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娶到這樣一個好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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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於君指上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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