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 陌上花開,自艾自憐
秦素雅自艾自憐,明明不是她的責任,硬是攬在自己身上,曾經意氣風發,英姿颯爽的草原女神,在經歷了諸多事情之後,徹頭徹尾的將自己隱藏在一副面具中,難以自己。
幕如歌怔怔地看着她下山,不知該怎麼勸,她喃喃自語,或許解鈴還須繫鈴人。
病房內,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小丫頭洋洋自得,說懶爸爸終於被自己叫醒了。秦唐比想像中恢復的好,除了在病床上呆的時間比較久身體乏味之外,其他的似乎並沒有後遺症。
直到無憂找媽媽,後來進來的幕如歌不知所措,即便是秦三代,只覺得大腦傳來一股難以抑制的疼痛,方知,他忘了唯一的一件事,一個人——秦素雅。
用醫學術語說,在生命處於危險中,許多人刻意的將一些重要的事情埋藏在生命禁區,不容任何人褻瀆,忘了她,不是心中無謂,也可以是太在乎。
幕如歌望着潔白的天花板,深吸了口氣毅然做下了決定。
這個年,在倉惶中而過,老秦氏走上正軌,值得一提的是秦唐將秦氏這艘航母交到了幾個女人手中保管,在風雨飄搖的年代,一群人不離不棄足以證明她們心中有家,而且秦二世短短數年就可出來,並不需要他操心。
天下再大,江山如畫又如何,他只願偏安一隅,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南方張爺厭倦了江湖爭鬥,將偌大的江山送給了秦三代,確切的說是歸還給暴君,義子走了,張氏跌宕,只差一點他便就在這個漩渦中安靜死去,他張爺忽然看開了,爭來爭去不過是一場空。
秦唐眼都不眨一下,將一些憑證仍給了母親等人,一個曙光足以!
張爺呢?
不知道。他將張氏一分為二,一些道上的買賣交給了那幫追隨他的老兄弟,說你也不喜歡這些。包括他名下的公司,多處房產,旗下的車都留給了你,就下了山。有人說他直接去了戒毒所;也有人說他打了110,將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和盤托出;江湖上還有個傳聞,據說是出了家,削髮為僧,一生遠離紅塵。
總之,經過了這次創傷以後,張爺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了江湖中。
這就是江湖啊!秦三代感慨,如同錢鍾書老先生所著的《圍城》,他寫的是婚姻,相通於江湖,城外的人削尖了腦袋往裏鑽,城裏的人時時刻刻想着出去。
過了正月十五,幕如歌回家過了年又來了東北,邀請秦唐和無憂南下一行,全當是近來忙碌之後的一個假期。秦三代點了點頭,曙光紮根在杭城,游牧之身為總經理和他這位董事長已經太久沒出現在公司視野中,他的確需要杭城一行。
秦唐南下,花了數天時間將曙光如今的一些亂象處理,為命新的總經理,繼續執行當初設下的目標,讓曙光希望小學開支落葉,遍神州。
小丫頭在幕如歌的奶昔店,似乎接受了麻麻又離開的現實,但她很黏幕如歌,或許是一種情感的轉換,時不時的叫一聲阿姨。
江浙大學,依然巍峨聳立。園內風光無限。
初臨時,尚懷着一片赤子之心,心比天高。再臨時,物是人非,只求一片安寧。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今已成回憶。幕如歌問他,有沒有想起些什麼?
秦唐愣了愣,不明所以。
你有無憂那麼大的孩子,孩子的母親是誰,你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嗎?幕如歌不是聖人,她也自私,也會任性,但也有本善。她覺得如果自己以現在的狀態下得到了愛也許對她以後也會成為一種負擔,她願意和素雅姐公平競爭,哪怕最後輸得好慘,至少無愧於心。
秦唐抱頭蹲下,臉色慘白,他只要一想到這個問題,會出現一些凌亂片段,不敢去回憶。幕如歌蹲下身,柔情細語,直到很長時間,秦唐才慢慢恢復,如歌當前也不敢刺激他,只能帶他去一些他們曾經留下痕迹的地方,是否找回當初的自己。
……
“師傅,請為我剃度”。忘川,庵中。兩位絕代佳人,風華無雙。
如果之前的畫心尚有一絲塵緣,如今的她已削髮為尼,穿上了僧服。
秦素雅內心怕秦唐找來,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同時又希望她找來,若心中有她,應該知道這兒如今是她的歸宿。
“心中有他,你們還有孩子,你為何選擇一條絕路”?畫心難懂,如果她和白衣是命運造化,秦素雅和秦唐正是苦盡甘來,也許佛都不知,又何況她一個向佛的凡人,如何知人世間的情情愛愛。
“弟子怕,跟隨弟子的黑暗會降臨他們身上”。秦素雅道。
“心向光明,光明就在你眼前。素雅,我們相識一場,有話我不妨直說了,希望你不要見怪。你內心現在很陰鬱,心魔作祟。如果不及時調整,恐怕會傷了自己。你塵緣未了,我暫時不會給你剃度,但你可留在忘川向佛,佛法無邊,望能褪去你身上黑暗,光明大盛”。畫心並沒有接受她的請願,秦素雅不是無路可走,只是她現在迷茫,十字路口,難辨別方向,或許有一天悟了,自會離去。
杭城。
秦唐作了請辭,說要去西北看望一個朋友,四個月了,她還好嗎?
幕如歌點了點頭,問是不是將無憂留在這。秦唐詢問小丫頭,她說要坐飛機,看白雲。秦唐也沒有反對,於是踏上了西北之路。
秦三代也許這輩子註定了要一個人過,秦素雅心中有愛,心魔作祟,一心出家選擇逃避;幕如歌不想一份殘缺的感情,毅然幫他尋找丟失的記憶,林婉儀病入膏肓,是否有奇迹出現?
情況是有些時候不得不接受事實。
他帶着無憂徑直去了醫院,可曾經的那張病床早已換了病人,去了曙光小學,與他相熟的那位支教老教師因為年齡回家享天倫之樂去了,接待秦唐的是一位年輕女教師,她將婦女兩帶上了後山,一座墳包,一塊墓碑,小字抒寫生辰八字,最顯眼的大字寫着:秦唐妾氏林婉儀之墓。據說這是林婉儀訣別時央求父母的提筆,如果秦唐來了,希望她不要怪罪。
她不敢以妻之名,以妾自居,實在是難能可貴。秦唐能說什麼呢?
“其實,林老師並沒有死,或者說她並不在墓中”。這位女教師心有佩服,她還是第一次見人面對死亡而坦然。秦三代疑惑的看着她,她緩緩才道:“林老師交代了後事,留下了一封書信給她的父母,說世界那麼大,她都還沒有看完,趁現在還有些餘力,走到哪是哪。也許得到幸運女神的照顧,出現奇迹了呢,兜兜轉轉,我或許又回來了呢”!
她給所有思她的人留下了念想,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宇宙浩瀚,星羅密佈。誰又能斷定沒有一線生機。
面對死亡,誰都害怕,林婉儀卻豁達、坦然的去面對,讓人欽佩,以至於讓秦唐覺得應該為她做點什麼。
“憂憂,你喜歡這嗎”?這兒沒有太多的污染,青山綠水。這兒同樣沒有大城市的繁華與喧囂,可以聽到清脆的鳥鳴,空山鳥語,人身不知處。
小丫頭點點頭,她對於新環境充滿了好奇,年少不知愁滋味。
秦唐決定留下來,並沒有太多的原因,他當時就是有這種衝動。
曙光小學按照城市的標準建設的學校,配備了足球場,籃球場,乒乓球枱,一群並不花哨的小孩樂趣由以前的河裏摸魚,樹上掏鳥窩,漸漸轉向了這些新奇事務中。
學校逐漸規範,開設的課程也在逐步增加,但有些東西卻讓一些小傢伙叫苦不迭,比如說學外語,以前他們這隻有林老師會教他們一些最簡單的英文字母,說的最多的英文單詞莫過於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現在每天都有外語課,一群調皮的孩子閃着明亮的大眼睛,可憐兮兮。
除了外語是一大難題,每周兩節的音樂、美術課成了孩子們的天堂,他們可以自由馳騁,將心中的美好想像,天馬行空的呈現。
因為曙光的師資,附近十里八鄉的村莊都將孩子送到了這裏,如今的學生並不在少數,望子成龍或許是每個家長的心愿。
這兒的老師依然緊缺,或許他的工資不見得比城市裏低很多,一些福利也能享受,浮華年代,三線城市以融入二線城市為豪,二線城市以擠進一線城市為目標,紮根在大城市意味着名利、聲望的展現,男的討媳婦,女的嫁老公不愁,不然一個男子說自己是京都、上海的教師,一個說是西北范村的老師,別人一聽,差得不是一籌。
秦唐很光榮的成為了一名鄉村義教,無憂被安置在幼兒班小班,雖然是小學,但學校從幼班到小學六年級齊全,或許不久的將來,范村會有曙光的第一座中學。
他帶的是小學四年級,任二班的班主任,正是曾經林婉儀學生,從一年級拉扯至如今已是半大的孩子,十一到十三歲的年齡,對於異性有懵懵懂懂的好感,但在這個相對封閉的空間,男女相處並不友善,男孩子喜歡和男孩子玩,女孩子有女孩子的世界,如同那些年代在課桌上刻畫的三八線,涇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