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驚雷蟄龍,牛鬼蛇神齊出
半山路上,秦唐的電話正是來自蕭塑,一個差點被人忘記的人,在南方隱匿幾個月,帶來了目前可以說唯一的好消息。
沈墨君正式浮出水面,他們不再是黑燈瞎火,對共濟會一無所知。秦三代對於這個女王式人物印象深刻,從游牧之介紹而來,心裏就有一層戒備,看來男人的第六感也不是全然無的放矢。
蕭塑告訴秦三代,他們會立刻展開反擊,讓張朋飛搖旗吶喊,怕拖下去,事情有變。秦唐問有沒有把握,需不需要支援?蕭塑答勝負在五五之數,共濟會也不敢在華夏的土地上太過放肆,他讓秦唐固守好北方疆土,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他操心。
起風了,坐在三輪摩托上的許滿山,望着無邊的天空微微一言。
老太太得了痴獃,經常糊塗,秦唐回來的當天下午,老太太拉着孫子說了很多,思路清晰,秦三代真怕老太太和老爺子一樣迴光返照,之後丟下他們,獨自去天堂享福。他拉着奶奶的手很用力,手心上,冷汗涔涔。
老太太溫柔的笑了笑,說自己還有一段日子,讓小猴子不用那麼驚慌,她還要看老秦家度過安危,看到秦唐身着紅裝,至於是哪個女人,老太太並不關心,只要對小猴子好就行。
當夜,老太太召開家族會議,一如既往地強勢,不顧許多反對聲音,將嚴秀青和秦安、秦健逐出秦氏家門,甚至在此次老秦氏中扮演不光彩角色的內親和外親全部掃地出門,任何小魚小蝦沒有一個漏網之魚。這是從秦老爺子就遺留下來的問題,秦二世同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撕破臉皮,可今天老太太一反常態,在她有生之年勢必做一個了結。
他們要怨恨就恨我這個老婆子吧,反正老婆子也沒有多少時日可活,小猴子秉性善良,對待外人或許還有幾分手段,但對自己人,秦家三代就沒有一個下的去手的,那隻能讓我老太婆來做這個惡人。
小猴子,奶奶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下去對秦朝,他也沒什麼可指責我的了。
……
秦風樓,京城名流最喜歡的煙花之地。
沒有人知道,如今叱吒南方的女王曾經也在秦風樓中待過,只不過時間不是太長,只有半年左右,卻是在京都引起一陣熱浪,多少京城名流為見一見流水姑娘,而一擲千金。沈墨君在秦風樓的藝名正是流水,比起現在的秦素雅化名的彩蝶更為風靡,紅極一時。只不過沈墨君後來離開了秦風樓,直到大半年之後風潮才慢慢淡去。
沈墨君約見秦素雅,後者一臉茫然,前者開門見山,如今的南方女王已經不似兩天前的風光,張爺振臂一呼,在上海灘根深蒂固的他,擁護者眾,沈墨君有手段,有後台,但於張爺在上海灘的交鋒中,絲毫不佔上風。
她這是打算圍魏救趙,以北方之勢,奪南方大景。而北方的兩個關鍵人物,正是小字輩的秦素雅和秦唐。
“我沈墨君一生,始終信奉條件利益理論,神話時代,據說最厲害的商人可與天商,與老天做生意,很驚訝吧!如今我們兩個凡人,又有何不可談之條件”?女王即便受挫,依然散發著強勢姿態。
秦素雅冰清冷眼,她已經不是曾經愛幻想的小丫頭了,有人說風月場是最容易讓一個人成熟的地方,她現在始終帶着幾分叵測看世界。
“你想不想救你父母”?沈墨君開口道。
秦素雅一怔,這或許對她而言,是今生最大的心愿了,否則又何必在煙花之地,陪笑。只不過,眼前的女人是否有這個本事,另外而言,秦素雅不信天下有免費的午餐,有所得自有所失,而且失去的不見得比得到的多。
她一直不開口,懷着七分謹慎。只是父母能安然出來對她的誘惑太大,清冷的道:“我看你也是爽快之人,有話不妨直說”。
沈墨君哈哈大笑,說還是秦風樓有意思,裏面任何一個女人放在古代都不輸妲己之流,現代的女人相比古代更有優勢,說妹妹,你願不願意和姐姐一起成就一番事業?
秦素雅不答,她與沈墨君不過初見,談不上交情,妹妹怕是無稽之談。如果不是她之前的話的確有誘惑力,只怕秦素雅已經甩手走人。
“我可以救你父母於危難間,不過你需要替我殺個人”。沈墨君終於不饒彎子了,將來意說明。秦素雅幾乎沒多考慮,直接搖頭。如果要選擇,她寧願出賣自己的身子讓小鄭幫忙,也不會做個嗜血的女魔頭。有些原則可以不講,但在道德底線之下,秦素雅並不考慮。
沈墨君並沒有因為她的拒絕而動怒,淡淡的問:“你不想知道我要殺的人是誰嗎?你很熟悉的一位”。
秦素雅興趣不大,道:“我不殺人,所以知與否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如果我讓你殺的人是秦唐呢,你還能如此風輕雲淡,事不關己嗎”?沈墨君嘴角上揚,似乎是勝利者的姿態。
秦素雅黛眉蹙起,冷若冰霜道:“你若動他,上天入地、窮死一生,為殺你不論付出任何代價”。
“強者用實力說話,弱者喜歡用嘴反擊,憑你,憑你在內蒙的那殘餘的微末勢力,你認為對我有威脅嗎”?沈墨君淡淡的一笑,有不屑,似嘲諷。
怒火攻心,要麼瘋狂,要麼沉默,秦素雅亂了分寸后突然前所未有的清醒,平靜說道:“你殺不了他,否則又何必來秦風樓說一堆廢話。如果沒什麼事,小女子便告辭了”。
如果她能翻雲覆雨,就不會有今天的會面,找她,至少她身上有別人看中的東西。秦素雅自問以她如今的實力,處理小事尚可,棘手之事根本無能為力。秦天知與北方暴君最大的不同點在於前者溫文爾雅,他在時尚有三分餘威。北方暴君給人的印象從來睚眥必報,即便他深處牢獄,舉世皆敵,只要人不死,別人對他始終有敬畏之心。一些宵小可以在內蒙無法無天,卻不敢在東三省作威作福。
所以看似老秦氏處處敵人,那只是高位面的博弈,輸了一無所有。東北之亂,好似一場官場上的博弈,此處無聲勝有聲。
內蒙之亂,驚雷蟄龍,牛鬼蛇神齊出,才是真正的江湖夜雨。
秦素雅不在內蒙,情況卻一清二楚,如今他們元氣大傷,雖不至於讓牛鬼蛇神吞沒,但也沒太多餘力恢復曾經的鼎盛。
沈墨君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又提到了秦唐,秦素雅心裏猶如明鏡。這個女人應該是孩子她爹的對手,或許是吃了虧,將主意打到了她身上。秦素雅因此多了幾分謹慎。
“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之前我和你說的都是玩笑話。數年之前我還當過你男人的秘書,我個人對他十分崇拜”。沈墨君突然散發著不濃不淡的善意,飄忽的話讓秦素雅摸不着北,之前以為是對手,現在看又像情敵,心裏湧現出一絲不舒服,原來是對秦唐眷戀太深。
“我是看上了你家男人,他很優秀,可問題上他心裏只裝了你一個,我苦思夜想也想通了,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之所以來,為成全你兩”。見秦素雅舉棋不定,沈墨君便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至於前面廢話連篇,自有她的目的。一來可以認清秦素雅的性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其二,施加壓力,一步步放鬆,能讓人產生信賴感。
秦素雅皺了皺眉,似乎沒太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沈墨君微微一笑,道:“你之所以浪跡京都,不惜賣笑,難道不是為了秦天知夫婦。如果我說可以救他們於危難間,即便是秦二世也不是沒有機會出來,讓你和秦唐喜結連理,你會不會很開心”?沈墨君說的風輕雲淡。要救出秦天知沒有她說的簡單,但事隔多年,他現在有出來的概率,需要許多佈局。做很多事看是否值得,在沈墨君看來,收穫與付出是否成正比,若是,天大的事情可做。
“我從不信天上會跳餡餅,你對我了解這麼清楚,應該知道有人為得我身願意為我父母一試,我拒絕了。雖然我為救他們願意付出很多,但只在底線之外。畢竟我父母雖在監獄,也不如想像的艱難,只是為人子女的,當然願意看到他們時常在自己周圍”。秦素雅很冷靜,以前她怨天尤人,以為父母深處監獄是天塌的大事,入了秦風樓,看到太多炎涼與世故,突然有些淡了。而且在看望秦天知他們,雖然生了許多白頭,他們也由之前的不適,逐而平靜,讓秦素雅好好照顧自己,不必為他們奔波。
“只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情即可。南方張朋飛曾是暴君的一條狗,只不過為了一根骨頭不惜反主,我要是秦二世,一定打斷他的狗腿。正好我與這個張朋飛也有點矛盾,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只要能勸說秦唐,興師南下,你們有情人一定能幸福美滿”。沈墨君的話充滿了誘惑力,一個大齡女青年,漂泊在外,一求身體健康,二求家庭美滿。若能如此,又有何求呢?
秦素雅腦中曾浮現出不知多少次她、無憂、秦唐的畫面,他們騎木馬,坐摩天輪,許下一生。多美的畫面,能讓人不顧一切的瘋狂。夢醒時分,卻喟然長嘆,陷入深深地寂寥。
輾轉人生,那些顛沛崎嶇的路,光陰流轉,難以忘懷的生命軌跡。我是不是歸人,秦素雅心中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