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下第一名捕
“誒誒，三兒，你看，那個是不是黑鷹總捕頭？”衙門口，兩個捕快正在聊天，其中一個捕快手指着遠處，有些不敢相信地問着身邊的同伴。
“滿倉，是你眼花了吧，總捕頭都失蹤四年了，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裏。”那個被叫做三兒的人連頭都沒抬，繼續做着自己的事。
“不啊，就是的！”滿倉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終於是忍不住叫了起來，“總捕頭回來了！身邊還有個漂亮的小娘子！”
“滿倉，你不會眼花……”三兒邊說，邊不相信似的抬起了頭，可是看到往衙門走來的那兩個人時，他也激動了，“真的是總捕頭！滿倉，快去告訴夫人，總捕頭回來了！”
“誒，好嘞！”滿倉興奮地跑進了後堂，而此時，黑鷹和橙兒也走到了衙門門口。
“總捕頭，您總算回來了！”三兒連忙迎了上來，接過了黑鷹和橙兒手中的韁繩。
“你是……朱三兒？！”黑鷹看着眼前的捕快，想了想，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正是，正是，沒想到總捕頭還記得我！”三兒激動得熱淚盈眶，“您快進去吧！這幾年老爺和夫人都快想死您了！”
“鷹兒！是鷹兒回來了嗎？！”還沒等黑鷹往裏走，一位老婦人就先老淚縱橫地迎了出來，“四年了，你終於回來了！”
“娘，孩兒不孝，讓您擔心了。”黑鷹連忙上前扶住了老婦人，脫口而出的稱呼讓橙兒也是一驚。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老婦人激動地拍了拍黑鷹扶着自己的手，“你爹出去查案了，一會就回來，採蓮……咦，這位姑娘是？”老婦人本來還想說什麼，卻突然見到了黑鷹身旁的橙兒，不覺有些詫異。
“夫人您好，我是黑鷹的朋友，”黑鷹正想開口，橙兒就搶先說話了，“您叫我橙兒就好了。”
“橙兒……好好好，快進屋，快進屋。”認識了人，老婦人連忙招呼着二人進屋，“三兒，你把總捕頭和橙兒姑娘的馬牽去馬廄，好好照料着。”
“小的明白。”
“喂，這真是你娘？”走在老婦人身後，橙兒有些不可思議地輕聲詢問黑鷹。
“嗯。”黑鷹像是不願多說，只是點了點頭，橙兒也只好作罷。
“老爺回府！”橙兒和黑鷹才進屋，外面就傳來了下人的聲音，太爺回來了。
“哈哈哈，好啊，我兒回來了！”爽朗的笑聲傳來，一個健朗的老人身着官服，從外面走了進來，“四年了，鷹兒你終於是回來了！”
“爹。”黑鷹走上去向老人鞠了鞠躬，“讓你們擔心了。”
“快起來，快起來。”老人扶起黑鷹，目光所及，看到了立在一旁的佳人，“這位是……”
“是孩兒的朋友。”黑鷹看了一眼橙兒，向老人介紹道。
“橙兒給大人請安。”不知道為何，橙兒心裏想給兩位老人家留下個好印象，一向性子高傲的她，今日竟然頻頻向兩個凡人躬身行禮。
“橙兒姑娘快快請起。”老人性子倒是挺隨和，沒有太多的官架子，“本官是京兆尹宋天海，此乃內子宋氏紅英，姑娘既是犬子的朋友，來這兒就該像到家一樣，不必客氣。”
“多謝宋大人。”橙兒又微微欠了欠身。
京兆尹……聽到宋天海的介紹，橙兒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黑鷹，誰能想到，天下第一名捕竟然是京城最高長官的兒子！
“喂，你怎麼沒告訴我你的家世！”晚上，黑鷹正在院子裏練劍，橙兒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
“沒什麼好說的。”黑鷹把劍一收，難得認真地看着橙兒，“再好的家世，想來也比不上二公主吧？”
“什麼嘛，我只是覺得有個心理準備比較好啊……”橙兒撇了撇嘴，“對了，你爹是京兆尹，按理說有自己的府邸，為什麼要住在衙門裏啊？你又為什麼做捕頭？”
“他只有要辦案的時候才會住衙門。”黑鷹把劍收回劍鞘，目光看向了遠處，眉頭微皺，“至於捕頭，只是興趣所在。”
“是這樣……”橙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時候不早了，二公主早點歇息。”黑鷹像是在憂慮着什麼，留下一句話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切，臭脾氣……橙兒對着黑鷹的背影翻了個白眼，也轉身回自己房間去睡覺了。
“黑鷹，陪我去逛逛吧！”第二天早上，和黑鷹一起吃過早飯，橙兒難得地向他發出了邀請，“早就聽說人間的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不了，我還有事，二公主今日還是不要出去為好。”黑鷹留下一句話，就急匆匆出門了。
“誒你，等等我啊……”
“橙兒姑娘，總捕頭有令，讓你不要外出。”橙兒正準備追上去，走到門口卻被兩個捕快攔住了。
“不讓我出去？”橙兒疑惑地看了看攔着自己的捕快，“你是昨天那個三兒吧，你們總捕頭去幹嗎了？”
“總捕頭有案子要辦，請姑娘在衙門裏等他回來吧。”三兒解釋着，攔着門的手卻沒有放下。
這黑鷹，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就這個小捕快能攔住我？橙兒玩味地看了一眼三兒，但最後還是沒有做什麼，乖乖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個很無聊的上午，午飯黑鷹也沒有回來。可是吃午飯的時候，橙兒還是發現了不對勁，宋天海和宋夫人臉色很難看，宋天海眉頭緊鎖，宋夫人更是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哭過。橙兒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他們只是支支吾吾，什麼也不肯說。
發現了一處不對勁，就能發現更多的端倪，橙兒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衙門裏的上上下下，都是愁容滿面，像發生了什麼大事。
“三兒，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橙兒按耐不住好奇，最終還是找到了朱三兒。
“橙兒姑娘，你說什麼呢？”三兒尷尬地打着哈哈，“能有什麼事，都挺好的啊……”
“不對，你們有事瞞着我！”橙兒愈發覺得不對勁了，“到底發生什麼了？”
“唉，到底還是被姑娘發現了。”三兒深深嘆了口氣，“總捕頭的妹妹，也就是宋大人的女兒採蓮小姐昨天早上出去一直沒回來，大人和夫人只當是小姐貪玩，直到傍晚時分，大人接到一封綁架信，這才知道採蓮小姐被綁架了，綁匪是衝著總捕頭來的，信里說只要總捕頭今天午時三刻在青陽山山頂與他決一死戰，無論結果如何，都會放採蓮小姐回來。”
“怎麼不早告訴我！”聽到三兒的話，橙兒是又急又惱，“現在已經是午時一刻了，我要去找他！”
“橙兒姑娘，總捕頭特意交代了，絕對不能讓你知道，你就不要再為難小的了，小的不會讓你出去的！”三兒把事情告訴了橙兒，天知道黑鷹回來會怎麼懲罰他，現在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放橙兒出門的。
“你……”橙兒也不多說，一甩手走回了房間。
緊接着，一道橙光閃過，橙兒的房間裏已經空無一人……
青陽山山頂，一名青衣男子迎風而立，他的身前是一個被捆住了手腳，嘴裏塞着白布的女子。他們倆的對面，黑鷹持劍而立，墨色的衣角在風中微微飛揚。
“封一絕，我來了，你放了採蓮！”黑鷹一如既往的無所畏懼，緊盯着封一絕，平靜的臉上卻看不出喜怒。
“沒想到天下第一名捕竟然還能記得我的名字！”封一絕露出一抹冷笑，把手中的刀架在了採蓮的脖子上，“如果不是你，我的夫人和孩子又怎麼會死！我的孩子才八個月，八個月啊！”
“封一絕，當年之事本就你有錯在先，當街殺人，大人沒有株連你的妻女，是你夫人以為你犯死刑，必死無疑，才決意隨你而去，誰知道你竟然越獄逃了出來！”黑鷹平靜地說著。
“我又何錯之有！我殺死的，不過是一個欺壓平民的紈絝子弟，是你們，你們官官相護，官商勾結！”封一絕一激動，手中的刀已經割破了採蓮的皮膚，疼得她悶哼了一聲，“我的孩子，她還那麼小，失去了爹娘，讓她怎麼活下去啊！是你，要不是你，我就不會和她們分開！”
“黑鷹不過是秉公辦理，是你執念太深！”沒等黑鷹說話，一道橙色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你怎麼來了！”黑鷹一向平靜的臉上，難得地閃過一絲緊張，“快回去！”
“我說過讓你一個人來！你騙我！”看到橙兒的出現，封一絕更是握緊了手中的刀，“那你也不要怪我不信守承諾了！”
“慢着！”眼見封一絕就要動手，橙兒連忙開口，“我跟你打，贏了隨你怎麼樣，若你輸了，跟黑鷹回去！”
“你？”封一絕頓了頓，上下打量了一下橙兒，“我從不對女人動手。”
“少廢話，你贏不了我的！”橙兒拔出黑鷹的劍，就要飛身上前，卻突然被黑鷹抓住了手腕，“黑鷹？”
回頭看着黑鷹，發現他的眼裏竟浮現出少有的柔情。
“信我。”橙兒感覺到他在擔心自己，微微動了動嘴唇，掙開了黑鷹的手，迎了上去。
“姑娘，這是我和黑鷹的恩怨，與你無關，你又為何要蹚這趟渾水？”封一絕把採蓮推到一旁，對着橙兒搖了搖頭，衝上前去，“那你就別怪我了！”
“你一大男人，打個架還磨磨唧唧的……”橙兒不屑地冷笑一聲，揮劍接下了封一絕的攻勢。
二人你來我往十好幾招，卻總是不相上下，倒是黑鷹，趁機把採蓮拉到了自己身後。
“就是現在！”過招了好久，橙兒畢竟是女流之輩，武功再高強，體力比起男人來說總還是欠了些，可是她要強又守天規，自然不願意用仙術去對付一個凡人，只是體力漸漸不支的她，卻被封一絕找到了破綻。
“小心！”封一絕的刀向橙兒肩頭砍去，橙兒反應過來要收劍抵擋時，已經來不及了，倒看得黑鷹心裏一緊。
身形暴退，橙兒雖然躲過了致命的一刀，卻還是被砍傷了，泛着橙光的仙血濺了出來，滴在地面上……
“你沒事吧？”黑鷹趕忙跑上前，想查看橙兒的傷勢。
“我沒事。”橙兒右手捂住左肩上的傷口，儘管回答着黑鷹，目光卻片刻不離封一絕，而她的右手，閃耀着令人難以察覺的橙光，“傷口不深。”
“姑娘，你輸了。”封一絕倒也沒有步步緊逼，隨即收刀，目光看向了橙兒身後的黑鷹，“名捕，還躲在女人身後不敢出來嗎？這可不是你黑鷹的風格啊！”
“誰說的，我還沒輸！”聽到封一絕的話，橙兒不管肩上的傷還沒恢復，又拿起了佩劍。
這一次，黑鷹按下了橙兒的手，一言不發，可是眼裏卻能看出一絲憤怒，他從橙兒手裏拿過了自己的佩劍，將她護在了自己身後。
“怎麼，你這是要同我決一死戰了？”封一絕面露滿意之色，握着的刀也對準了黑鷹，“來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封一絕，你還有體力跟我打一場嗎？”黑鷹沒有拔劍，只是盯着封一絕緩緩開口，“我黑鷹從來不做趁人之危的事。”
“好，有魄力！”封一絕知道自己的情況，剛才對戰橙兒，已經耗了他太多的體力，再對黑鷹，他沒有勝算，“既然如此，明日午時，還是這個地方，你我再行了斷！你若不來，下一次可就不是綁架這麼簡單了！”
“明日正午，我在這裏等你。”黑鷹看了一眼橙兒和採蓮，還是應了下來。
“黑鷹，好好和你的愛人享受這最後的時光吧！”封一絕看了一眼橙兒，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話，轉身離去。
封一絕離開后，黑鷹帶着採蓮和橙兒回了衙門，宋天海夫婦見到女兒平安歸來，自然是十分高興，宋夫人更是拉着宋採蓮又要感謝菩薩，又要沐浴凈身的。
“爹、娘，我沒事的。”採蓮笑着安撫了一下宋天海和宋夫人，然後一把挽住了站在一旁的黑鷹的臂彎，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昨天出去玩了，後來三兒派人來告訴我黑鷹回來了，所以我知道黑鷹一定會來救我的！”
不知為何，一旁看着的橙兒，見到這一幕心裏有些不舒服，可想想他們是兄妹，也就算了，但還是默默看向了別的地方。而黑鷹呢，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橙兒，發現她沒有太大的反應，心裏也是暗暗鬆了口氣。
“黑鷹，你這次回來不會再走了吧？”橙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採蓮在有意無意地看自己，“你失蹤這幾年，我們都擔心壞了，我和娘天天給你祈禱，希望菩薩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所以我這不是回來了嘛……”黑鷹尷尬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目光卻不自覺地看向了靠在門邊的橙兒。
這麼淡定，看來她還不知道我和黑鷹的關係，大概只知道我們是兄妹……採蓮隨着黑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橙兒一臉的平靜，不覺冷冷一笑。
“爹，那個封一絕因為橙兒姐姐出手，今天沒有得逞，說明天還要在青陽山山頂和黑鷹決一死戰，你派人去捉他好不好……”採蓮再一次抱住了黑鷹的臂膀，“捉住了他，我和黑鷹就可以早些成……”
“這怎麼可以！”黑鷹似乎猜到採蓮接下了要說什麼，連忙急急打斷了，“行走江湖，講究的是個‘信’字，請爹放心，黑鷹定把封一絕帶回來！”
黑鷹一反常態的着急，卻引起了橙兒的懷疑，還沒等宋大人說話，她就開口了：“採蓮姑娘，你剛才說，捉到了封一絕，你和黑鷹可以早些幹什麼？”
“咦，黑鷹沒有告訴你嗎？”採蓮揚了揚嘴角，眼裏閃過一絲得意，“黑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不告訴橙兒姐姐，我們早就訂親了呢？”
“你……你說什麼？！”猶如平地一聲雷，炸得橙兒頭腦一片空白，“你們……你們不是兄妹嗎？”
“黑鷹，你怎麼什麼都不告訴橙兒姐姐呢？”採蓮看着黑鷹，嗔怪道，殊不知黑鷹此刻腦里也是一團亂麻，“橙兒姐姐，黑鷹是我爹收養的孤兒，跟我沒有一點血緣關係！我呢，又從小喜歡他，爹和娘就做主，把我許配給他了！”
“宋大人，這……”橙兒不敢相信，無助的眼神望向了宋天海。
“讓姑娘見笑了。”宋天海又豈能看不出黑鷹喜歡橙兒，只是自己這女兒從小被寵慣了，也確實和黑鷹是有婚約的。
“好……很好……”橙兒看着沉默不語的黑鷹和洋洋得意的採蓮，倔強而又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容，“我橙兒，祝福你們，告辭！”
“妖女！”看到橙兒那個笑容，黑鷹心裏一陣陣地痛，可是等他甩開採蓮追出來時，橙兒早就化作一道橙光飛走了……
橙兒走後，黑鷹再也沒有理會採蓮，把自己鎖在房裏，不吃不喝不眠，可是他也沒有去找橙兒，他知道，自己找不到的，她是仙女，只要她一心躲着他，他就是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她。
第二天上午，黑鷹記掛着和封一絕的決鬥，這才打開門走了出去，卻正好碰到了來給他送午飯的採蓮。
“黑鷹，你去哪？吃午飯了！”採蓮見黑鷹要走，連忙攔住了他，“你不吃不喝，這樣出去身體會受不了的！”
“不用你管。”黑鷹啞着嗓子，斜睨了一眼採蓮，這是昨天之後，他和採蓮說的第一句話。
“你是不是要去找她？！”採蓮死死拉住了黑鷹的手，“她對你就那麼重要？那我呢，我們的婚約呢？！”
“我答應過她的姐妹，會照顧好她，我沒做到……”黑鷹一把甩開了採蓮的手，“現在，我不會不信守對封一絕的承諾！”
“你要去青陽山？！”聽到黑鷹的話，採蓮更是着急了，從後面一把抱住了黑鷹，“你這樣的狀態，去就是送死！”
“失去她，活着，比死更難受。”黑鷹輕聲呢喃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採蓮聽，只是說完，就一把推開了採蓮，衝出了衙門。
採蓮的阻攔，再加上不吃不喝，又一晚上沒睡，黑鷹的狀態很糟糕，等他趕到青陽山山頂的時候，正午已經過了。
昨天的地方空無一人，就當黑鷹以為封一絕已經離開了的時候，山頂竹海里傳來了刀劍相撞的聲音……
黑鷹深入竹海，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心下一驚。竹海背靠懸崖，封一絕和橙兒就在懸崖邊上打鬥着，與昨天不同，橙兒今天出招毫無招式可言，只是一味地向封一絕刺去，封一絕也因此身上滿是傷。然而橙兒也不好過，只攻不守，又是破綻百出，身上早已經是傷痕纍纍，可她既不用仙術恢復，也不減慢出招速度，只是任憑仙血浸濕了橙衣……
“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呢？”封一絕擋下幾劍后，又開始勸說橙兒，“你傷勢不輕，這樣下去只會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又怎樣？”橙兒淡漠的聲音讓黑鷹心疼得無以復加，“我離開家，離開我的姐妹們，做好了陪他浪跡天涯的準備，可誰知道，到底是不是我錯了！兩敗俱傷也罷，就算是我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該結束了……橙兒對着封一絕的胸口刺出了最後一劍，封一絕也揮刀砍向了她的腹部……
“妖女……你沒錯……是我錯了……”
最後關頭，黑鷹擋在了橙兒和封一絕的中間，橙兒的劍刺進了黑鷹的胸口，封一絕的刀也實實在在砍在了黑鷹的身上……
“黑鷹！”最後這一下，橙兒始料未及，待她反應過來，她的佩劍已經被她拔出來，血汩汩地涌了出來。
“封一絕……我敬你是……漢子……”出乎意料的，黑鷹面朝封一絕跪了下去，“我死了……放過她和……我家人……”
黑鷹說完，艱難地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走到懸崖邊上，轉過身，看着淚如雨下的橙兒，牽強地扯了扯嘴角。
“不要！黑鷹！”橙兒明白黑鷹想做什麼，哭喊着，拚命搖着頭，卻不敢衝上去，怕他直接縱身一躍，“我不允許！不可以！”
“妖女……你哭了……我竟然讓你哭了……我可……真差勁……”黑鷹苦澀地咧了咧嘴，往後倒去，只留下一句話，隨風輕輕飄入橙兒的耳里，“下輩子，不要再遇見我了……”
“黑鷹！”橙兒幾步衝到懸崖邊，想也不想，縱身跳了下去。
“橙兒姑娘不要！”身後突然傳來宋天海的一聲大喊，可還是遲了。
原來，採蓮見攔不住黑鷹，連忙去找了自己的父親，宋天海當即帶着捕快趕了過來，無奈還是晚了一步，橙兒和黑鷹雙雙墜崖。
“娘子、孩兒，我給你們報仇了！”封一絕跪倒在懸崖邊上，仰天長嘯，黑鷹墜崖，他的心愿已了，也就乖乖地讓追來的捕快綁了帶回衙門。
採蓮得知黑鷹墜崖的消息，大哭了一場，可日子總還是要過，漸漸的，她也從悲傷中走了出來。不久之後，宋天海又給她談了一門婚事，當朝太子堂兄的大福晉，如此這般，宋家倒也算得上是皇親國戚了。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黑鷹！”橙兒從崖上一躍而下，朝着下落的黑鷹急速追去，終於是抱住了他，帶着他飛落到了崖底，而此時的黑鷹失血過多，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二公主……”模糊地看到眼前有個橙色的身影，黑鷹只想抬起手去觸摸一下那個身影，卻最終還是昏了過去。
“你醒醒！我們還沒算完賬，你不許有事！”橙兒只是見黑鷹動了動嘴唇，還沒分辨出他說了什麼，就發現他已經閉上了眼，手也垂在了一側，一時之間也有些慌了神。
把脈，黑鷹的脈搏微弱，橙兒幾乎都要感覺不到了。
看了看黑鷹，橙兒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左手一揮，一把短匕首出現在手中。橙兒左手握着匕首，在自己的右手腕上狠狠割了一道，然後把右手腕放到了黑鷹的嘴邊，左手一點，點點橙光就進到了他的嘴裏。
“我人在江湖，在刀口上討生活，很可能明天就身首異處。”
“我為你還魂續命。”
沒想到那日的誓言，今日竟然成真，只是橙兒的代價太大。仙血是神仙的根本，橙兒與封一絕一戰，本就傷勢頗重，如今再把大量的仙血渡給黑鷹，讓她自己有些難以為繼。可是她沒有其他辦法，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黑鷹死在她的面前，而黑鷹和她傷得都不輕，與其用仙術替他療傷，倒不如直接用仙血救他來得直接。
“沒想到……我也有這麼一天……為情所困……”看着黑鷹臉色漸漸好轉，橙兒苦笑低喃，終是體力不支，倒在了黑鷹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