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7章、帝王權謀
距南離皇朝兩千餘裡外,獵西陵與方採薇、吳石三人身影出現在一座山城坊市內。就在他三人現身不久,早有晨悟大宗門下負責積善門事務的內宗弟子前來,引領着三人去往附近的積善門中稍歇調整。
獵西陵聽是晨悟設立在此處的積善門,當即跟隨那前來引路的弟子一併前去。
離山時晨罡聖者曾叮囑他留意南離境內所有晨悟大宗積善門內的物資調度,眼下皇朝諸多王侯倒向新帝與宰執一方,這南離皇朝的南疆已然平定,寧國侯白谷的武衛軍團大都被趕到靠近武威皇朝附近。
加之武威皇朝內的諸多遺民以自發組織出武衛軍團,生生將白谷的武衛軍團困在兩大皇朝的交界地帶。看來不出月數,這寧國侯軍團將會徹底敗亡。
一旦寧國侯軍團徹底敗北,整個久經戰火焚燒的南離皇朝就得大張旗鼓的重建,到時分佈在南離皇朝各個角落的晨悟與天音積善門,定會將往日宗門內囤積的大量物資,投放到南離皇朝重建中中去。
“不知師兄來自我晨悟大宗哪個堂口?”前來引路的內門弟子年紀看上去已近中年,不過修者以實力為尊,他自知此生都不可能踏入大五行境界,方才申請到民間為宗下積善門做事。遇上獵西陵三人比他修為還要高深一些,自然稱呼對方為‘師兄’。
獵西陵也並不覺得意外,抬手朝着吳石一指,回答道:“我們三人都出自晨悟戰武堂門下,這位是我大師兄吳石,這是小師妹方採薇。至於我,你叫我小陵就成。”
才聽出三人來自戰武堂,那前來接引的程姓男子當即目中發出精光來:“喔,那程某就冒昧叫你小陵兄弟吧。對了,聽說戰武堂眼下已經是宗門第一大部,甚至將佔據宗門弟子排名首位的執道閣都比了下去?”
“呃,是這樣。”獵西陵聽他話頭應該在不久之後就會扯到自己身上,只能含糊着應答。
“我聽說戰武堂內出現了一個天才弟子,居然以十六歲的年紀力壓群雄,奪得內門弟子門徒榜第一名。”程姓男子眼裏的精光更甚,隨即想到自身,目光不由得黯淡下來:“那樣的天驕可遇而不可求,也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見他一見......”
獵西陵目光怪異,見對方提起自己在晨悟內門弟子比試上的戰績,卻是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下來。
吳石見他不回答,也只是對程姓男子微微一笑,再不說話。
方採薇則美目顧盼,清麗的面頰上漾起數分笑意。見到面前已經身高七尺、面容俊朗,想掩飾住自己內心尷尬的青年,不由得一陣晃神。
這十數年大宗生涯,已經讓當初剛入宗的孩童,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不僅在南離皇朝的獅堂之內,就連那獵國大宗,以及大羅劍宗門人提起,也會剎那變色。
程姓男子自離宗之後,便一心照料晨悟大宗名譽下的積善門,對於宗內的事情大都分外感興趣。那來源於晨悟的記憶,已經深深烙印在他心中。
獵西陵不覺頗有感慨:想南荒眾多修者一生,能被大宗收入門內已然是萬幸;卻在數十年後,有的人一飛衝天,有的則默默離開宗門,趕赴各大皇朝建功立業,對於一心追逐的修道一途,只得忍痛放下。
但宗門內平穩安定的歲月,卻是絕不會忘。即便生命終結,那一絲淡淡的因果之力,也能將眾人清晰分辨出來。
幾人邊走邊聊晨悟大宗之內發生的事情,程姓男子時不時發問,其後又眼露期待的等着吳石簡短說完。半個時辰不到,一行人已經趕到坊市一角的積善門所在。
程姓長老過不多久便將門內晨悟大宗弟子叫出,眾人相互見過,這才領着獵西陵盤點積善門內的物資。結果卻令獵西陵大吃一驚,不曾想到在這距離南離皇城數千里的山間坊市內的小小積善門中,居然留有近千石糧食。
而各種農具牲畜,也不在少數。看來這南離皇朝富盛數百年,民間之人當真積蓄了不少庫存。
駐守積善門的數位內門弟子聽得程姓男子說獵西陵三人從宗內趕來,當下熱情招待,更是讓獵西陵三人將宗門各部情況,以及潛龍堂,天元閣的變故一一說出。
又逗留了幾日,獵西陵三人才在程姓男子等一眾同門戀戀不捨的目光中離去。
卻在他們離開晨悟積善門的三日前,寧國侯白谷身死,軍中卻秘而不宣。緊接着寧國侯原本軍心渙散的部下,被隱藏在暗中的高手強逼着服食大量牽機丹,當下朝着南離宰執與新帝白懿引領的南離武神衛展開了殊死搏鬥。
第二日到來,寧國侯部下佔據的居庸城外已然屍骨累累。
西殊命人在居庸城外五里處擺下軍陣,其後各大踴躍搶功的南離諸侯王們,開始不分晝夜的朝着居庸城發起強攻。
眼見大勢已定,西殊本不想過度強逼,畢竟這戰爭所消耗的,都是南離皇朝內百姓的性命。只消圍城數月,蜷居在城內的白谷舊部定然自亂陣腳。
卻就在這一日傍晚,一隊身着白谷舊部衣袍的修者自居庸城內悍然衝出,輕易就避開諸大王侯佈局在前的南離炮陣,將原本就不諳軍陣的南離各大王侯殺得四下奔逃。
西殊此時正在後軍,周婉一直陪在西殊身後,半年未見,這原本大宗出身的女子臉上的笑意更濃。時不時溫暖的看向身前穿着衣甲的南離宰執,嘴角上始終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
卻在行過半里地之後,四名身着玄黑衣甲的男子驟然出現!
周婉立時察覺出對方身上流露出來的元力威壓,竟然比一些宗門成名已久的執事還要強大。當即明白,此次前來圍殺自己與西殊的,居然都是大五行二階強者。
四名大五行二階強者出現在此地,居然只是為了誅殺手握重兵的南離宰執!
心知這定會是一場惡戰,周婉不由得面色一寒,拔劍擋在西殊身前。卻被身後的男子走上前來,將他護在身後:“說吧,你們前來,就只是為了取西某性命?”
“不錯,眼下的南離境內,宰執若不死亡,恐怕整個南荒又得有另一場大戰即將展開。”來人聲音尖銳,顯然是為了掩飾自己身份。
“是那榮國侯派你們前來的吧?”西殊明知身在險處,腦海里卻愈加清明。眼下寧國侯已出,若說要以大宗之名來取他區區一名南離宰相的性命,太過小題大做。
歸根究底,只能歸結於皇室權謀。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白懿斷不會這樣,但那此時坐在主位上的榮國侯白扈,卻不會這麼想。
“相爺何必尋根究底,這世間之事,就算我等花費一輩子功夫,也難明白一二。”那站在西殊必經之路正中的男子,顯然是負責此次襲殺南離宰執之人,見西殊一針見血的說出幾人背後所在,當即朝着身側三人一揮手。
西殊依舊面色如常,緩緩朝着四人開口:“答應我,我死之後,放過我的妻子,她與這世間的征戰、權謀,毫無關係。”
周婉原本一直心緒平定,但猛地聽到西殊這般說,面容上流露出一絲淺笑,一滴明淚,自她瑩潤的臉頰上緩緩滑落。隨之貝齒一咬,一步走出。
“西殊大哥,你我相識數十年,方才衝破那讓天人相隔的世俗成見走到一起,婉兒自小雖不是什麼金枝玉葉,但也懂得‘入嫁隨夫’之禮;西殊大哥,若這世間的大五行之道真有輪迴,我希望下一世,要麼,不見。要不就安好百年......”
周婉再次回頭去,長長凝視了西殊一眼,檀口微啟:“只盼妾顏如花紅,日日共君賞......”
接着一抹寒意自她眼中射出,悍然朝着那領頭的天樞大宗男子殺去。四道身影一分即合,只見周婉的身形剎那就被方器光芒淹沒。在四名大五行二階的強者圍攻下,她沒有絲毫生還的機會!
“婉兒,不!”西殊虎目如血,一把將背上的雕弓扯下,猛地朝前揮出。但他畢竟只有相當於覺境九階修者的戰力,頃刻就被四道方器光芒吞噬......
軍營的另一個方向內,白懿與西霍兩人一左一右,勉強抵擋住一名覺境九階巔峰修者的強攻。兩人邊戰邊走,不多時便退出一里地。
雙方對望一眼,均都看出對方眼中的苦澀。眼下沒有晨悟與天音眾人護衛,面對這逐漸來臨的八名修者,兩人再無法招架,只有不斷的脫逃,漸漸距離武神衛軍團越來越遠。
兩人節節退逃,不多時便趕到居庸城下湍急的河流前,西霍為幫白懿抵擋攻擊,早已經身中數劍。不過數次出生入死的經歷,讓他拼着心中一口血氣強撐下來。
“小陵臨走時,曾送給我一枚丹藥,據他所說,這枚丹藥與我心念相通。到時我說‘爆’,你就跳入城下河流中,我會趕上你。”在兩人險之又險的避過對方一擊之時,白懿對西霍急速開口說道。
來不及思索,西霍點了點頭,心道眼下自己受了重傷,要是再墨跡,反倒讓兩人失去最後的逃命機會。眼見那八名修者再次逼近,白懿驀地大喝出聲:“爆!”
西霍身形一閃,早已跳入翻滾不息的護城河中。而白懿身周,卻是沒有任何丹藥爆開,這位年輕的南離皇者,定定的看向朝他殺來的八名天樞門人,輕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