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危機
第三章危機
恐慌之後,接下來就是麻木。海無影覺得自己的思想意識似乎進入到一種休眠狀態,完全靜止,良久后才漸漸恢復。當海無影冷靜下來時,遂將之前聽到的對話仔仔細細地分析了一遍。歸納起來,大致情況是,自己所處的這具身體是一位重病在身的皇帝,而且已經病入膏肓,巧合之下被自己佔據,那位劉姓御醫所言的生機應該就是自己。
一想到可以當回皇帝,海無影也頗為興奮。
但這是什麼朝代的皇帝呢?
從這幾人的口音中可以聽出,應當是漢人,而且應該是元朝以前的。明朝的官方語言為南京官話,也就是江淮方言的前身,和海無影的語言相似,而元、清都非漢人執政,其官話大都是混雜着蒙古、滿族方言的北方話,更為接近後世的普通話。
陝、晉一帶的方言又夾雜着閩南語,這就讓海無影不知所謂了。
還有一條線索就是“壽王”。熟悉歷史的海無影知道,被稱為壽王的王爺在古代有好幾位,如果不算元朝之後的,比較有名的有三位,分別是唐朝的李瑁、李曄和宋朝的趙恆。
三人中,李瑁最不出名,之所以能夠留名,是因為他的首任妻子乃是後世人人皆知的楊貴妃。而李曄和趙恆卻是熟知歷史之人都知道的,前者乃是唐朝倒數第二個皇帝--唐昭宗(原名李傑),後者則是和遼國簽訂“澶淵之盟”的宋朝皇帝宋真宗。
假如是這三人,那對應的皇帝就應該是唐玄宗、唐僖宗和宋太宗。
想着想着,海無影突然覺得體內各處經脈間有種瘙癢之感,隨即又隱約感到有些疼痛。這兩種感覺漸漸加重,使得本就未曾“痊癒”的海無影再次昏睡過去。
朦朦朧朧中,只聽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海無影的腦海中響起:“你是何人,竟敢進入朕之體內?”這聲音聽上去頗有威嚴之勢,卻有些色厲內荏。
隨後,一個模糊的身影在他腦海中出現。
“我是何人?”海無影心裏想道,“我還算是海無影嗎?”
那模糊的身影似乎能夠聽懂海無影的心聲:“朕不認識你,不管你是誰,趕快離開,否則休怪朕翻臉無情。”
海無影暗自苦笑:“要是能離開,我早就離開了,誰還稀罕你這具將死之軀。”
“什麼,朕之身體?你,你給朕再說一次。”
“難道你不知道你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嗎?”
“胡說,朕乃天子之身,怎會英年早逝。”這身影惱羞成怒,竟似要撲將過來。
“英年早逝?”海無影一聽,靈光閃過,頓時猜測到,如果自己所料不差,此人就該是短命的唐僖宗,因為唐玄宗和宋真宗都非英年所逝。
心念至此,海無影冷笑一聲:“你是李儇?”
那身影愣了一下,停下來道:“你怎麼知道的?”
“唐僖宗李儇,生於咸通三年,卒於文德元年三月六日,初名儼,唐懿宗第五子,唐懿宗病死後,宦官偽造遺詔立你為帝,在位15年,碌碌無為,以致朝綱不舉,大唐江山支離破碎,你好嬉戲之道,於十幾天前被烈馬踢中,引發舊疾,遂病死,終年27歲,在太廟中被後人追尊為僖宗。”
李儇似乎不信:“你說什麼?朕已經駕崩了?”
“正是。李儇,你聽好了,我名海無影,乃是奉天神旨意前來救你大唐於水火之間,陰差陽錯之下,本尊之法體留在了天宮,這才藉助於你之軀體重生。李儇,你好生去吧,記住,以後投胎千萬莫投到帝王之家。”
李儇喃喃言道:“朕死了?朕已經歸天了嗎?”
連說了好幾遍,李儇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最後化作一陣青煙,散化在海無影的腦海中。
自此,海無影的靈魂和李儇的身體算是徹底融合在一起了。
這時,外面的暴雨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停止了。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
一縷微弱的光線透進了殿內,儘管紅燭依舊閃耀着光芒,但海無影知道,天快亮了。
清晨時分,閉着眼睛的海無影聽見大門發出了“嘶嘶”的聲響,隨即又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
“壽王殿下,下官先來替皇上把把脈吧。”這聲音略顯蒼老,一聽便知是劉姓御醫所言。
“好。”被稱為壽王之人低低的應了一聲,接着又道,“張浪狗,你去將四周的燭火熄滅一部分,天,馬上就亮了,用不着這麼多了。”
“是,殿下。”張浪狗的聲音清脆尖細,應該就是古代宮中特有的宦官。
很快,躺在床上的海無影就覺得劉姓御醫的手指搭在了自己的腕上。
沒隔多久,那壽王顯得有些着急道:“劉御醫,怎麼樣?”
“脈象平和,皇上應該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劉御醫的聲音中明顯帶着興奮,“壽王殿下,下官已經約好了同僚,二個時辰後來此會診,如果不出意外,想必就在這一兩日中,陛下就可蘇醒。”
“是嗎?”壽王停了停道,“那,那就太好了。”
“壽王殿下,等眾人會診后便可確認。”
“好,劉御醫,張浪狗,你們昨夜在殿外守了一夜,辛苦了,你們暫且退下,到外面休息一會。”壽王的聲音不大,卻十分生硬道,“本王,本王想獨自陪陪皇兄。”
“是,壽王殿下。”劉忠棠和張浪狗自是不敢違背壽王之意,加上兩位娘娘此時又不在殿內,雖然明知有些怪異,但也只能離去。
聽到劉忠棠等人離去時的關門聲,壽王李傑“噗通”一聲,坐在了床旁的一張交床(也稱胡床,后演化為胡凳,沒有靠背,乃是椅子的前身)上。
默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儇,李傑的神情越發肅穆,時而輕笑,時而又露出崢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后,李傑不由自主地流出了一絲清淚,小聲地哽咽道:“皇兄、皇兄。”
兩人同母所生,關係最為密切。在僖宗多年的避難逃亡過程中,李傑都隨侍左右,除了兄弟情義外還有一份患難之情。
看見李儇始終沒有反應,李傑突然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猶豫了片刻后道:“皇兄,對不起了,為了大唐的基業,為了李家的江山,七弟我只能如此了。”
說罷,李傑打開了瓶塞,戰戰兢兢地將握着瓶子的雙手伸向李儇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