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從商不從士

一行四人行至後院的一個亭子的時候，紛紛坐了下來，一路行來，大家有說有笑，氣氛好不熱乎。柳七顯然也他們被當作自己人看待，不過柳七也毫不見外，面對秦家的熱情，柳七也是欣然接受。

“柳賢侄，我們在這亭子裏休息片刻吧。”秦老爺招呼着柳七說到，自己當先坐了下來。

看到四人一一落座，秦老爺緊接著說到：“方才我已聽秦兒說起你的處境，很是不堪啊。柳賢侄滿腹才學，胸懷抱負，想必也不願隱身草莽，久居人下吧，方才老夫提出出仕，賢侄又暫且不願，不知道賢侄今後作何打算啊？”

對於今後的路，柳七本來就沒什麼打算，此刻秦老爺問起，更覺一陣茫然。畢竟自己以前的時代跟現在這個時代有太多不同，無論商業結構還是人文結構都大為不同，自己一時半會又怎麼能很好的融入進去呢。當然，只有人去適應生活，生活不可能反過來適應你。每個人都必須要有一個目標，自己有劣勢，但更具有優勢，自己畢竟在與現在相較領先上千年的時代呆過，很多想法都是這個時代的所不具有的，再加上自己對這個時代的大致走向有一個清楚的了解，走在時代的風向口，有何愁不能立於人前呢。時代在變，但每個時代都有相同的特徵，人類生活所必須的總是不會變的，自己既然穿越了，就要做一個合格的穿越者，不想揚名立萬，總也不可籍籍無名吧。不過說真的，現今自己真的是毫無頭緒，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安身之處尚可講究，就業崗位有待尋找，不禁嘆了口氣說道：“不瞞秦老爺，賢侄至今沒什麼打算，家中有老父和妹妹需要照顧，我今後打算做些字畫上街販賣，以作補貼家用。”

見柳七這樣說，秦老爺也有些無奈，不無惋惜的說道：“賢侄如此之才，從了商賈，倒是當真有些大材小用了，如若不棄，可到秦府做個幕僚，你父親妹妹亦可一起接來久居。”

柳七拱了拱手說道：“秦老爺好意，小侄心領了，但是小侄乃是閑散之人，長久居住，多有不便，我看，還是不必了。”

看到柳七拒絕，秦老爺又沉吟思索起來，而坐在一旁的二叔，見柳七拒絕，一絲微笑浮現與臉上，笑呵呵的說道：“方才賢侄說自己以後要做營生，不知道有沒有興趣來幫老父一把，老父剛購得一座酒樓，正急需招募人手，如賢侄有意，老父把那酒樓交與賢侄打理如何？”

還未等柳七開口，一旁的秦老爺已有些不耐煩的說道：“秦符，柳賢侄這大好的人才，不要讓他誤了前程！”

看到秦老爺臉上有些怒容，秦符馬山收斂了笑意，認真的說道：“大哥此言差異，從商怎麼算是誤了賢侄的前程呢？”

看到秦符態度強硬，秦老爺怒氣更甚，責罵著說道：“前些年你一定要從商，我好言相勸，你硬是不聽，如今又帶壞後生，士工農商，這商乃是末流之事，一般百姓尚且不齒，又何況我等，此番切勿耽擱了賢侄的大好前程啊！”

秦符有些不屑的說道：“大哥未必有些危言聳聽，商賈之人，互通有無，繁榮市場。達者救濟天下，貧者亦能交流各方文化，哪有世人說的那般不堪，如今大華物產豐富，四海商賈雲集於此，彼此見誠信相待，亦是君子所為。古有范蠡，亦不棄仕從商，到後來福澤百姓，名滿天下，此事有當何是說呢？”

沒想到一直沉默寡言的秦符口才如此了得，旁徵博引，引經據典，一時間，秦老爺被說的啞口無言，只能在那邊吹鬍子瞪眼干生氣。

柳七顯然沒料到兩人會爭的如此厲害，商人地位低下在史書上就有記載，但柳七不曾想到會如此不堪。現今市場繁榮，誰不想分一杯羹，以至於到了飽和的程度，想要自己做一番生意是難上加難的事情。但古代剛剛倒了過來，人人都不願從商，以至於市場貨物緊俏，到了供不應求的地步。其實至大華開朝以來，這種狀況有所改觀，一則是沿海港口的開放使得海外的貨物流於內地，二來絲綢之路的繁榮又是市場進一步的被打開，隨着文化的大融合，商人的地位也漸漸的到了大家的認可，很多人都一度加入到了這個隊伍中，使得大華的商業一度達到鼎盛的局面，據說大華現今佔了世界總財富的百分之八十，而這一切，都歸功與商人的功勞。秦二叔本來也不會這麼難做人，可怎奈自己出於仕途之家，這讀書人最最看不起的就是商人了，所以秦老爺和他之間意見及為不和，難怪先前柳七講笑話的時候秦二叔要調侃與他了，看來兩人早有隔閡，如今秦二叔再次提出自己的觀點，難免會招來秦老爺的反對了。不過柳七顯然不這麼認為，深受市場信息化影響的他又怎麼會厭惡商人這個職業呢。如今大宋市場這麼大，少的是掌舵揚帆的賈人，如若自己能在市場上立有一席之地，那到時在做別的事情時不是順風順水，現今走仕途顯然是不合適，那麼商路就恰如一盞明燈，讓柳七頓時眼前一亮。

看到沉默不語的眾人，柳七乾咳了一聲說道：“秦老爺，依小侄看，從商不失為一件美事。”

這一語說出，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寫在兩位老人的臉上。秦老爺瞠目結舌，滿臉疑惑，彷彿自己聽錯了似的；而秦二叔，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一時間笑得都有些合不攏嘴了，看柳七的表情是分外親切了，好似尋到知音一般。

看到兩老那奇特的表情，柳七微微一笑，緊接著說道：“至於為什麼從商，理由以下幾點：其一，小侄現在前途莫名，仕途暫時也不適合小侄，所以從商顯然是一條明路。其二，正如先前二叔所說的一樣，大華現在支持商賈，開放港口，修葺絲綢之路，顯然是希望更多的人投入到這個行業中來，我們能跟着政令而走，恰如順水行船，必定一帆風順。第三，當然，這一點說的有些大了點，朝廷稅收，多半來自商賈，通過徵收稅收，朝廷可訓練軍事，培育士人，同時也可撥款賑災，小侄的宏願，不是間接着實現了嗎？”聽到柳七說的有理有據，秦老爺陷入了思索之中。方才柳七說到培育士人，想想也不差，朝廷給自己的奉銀不是都來自稅收嘛，那商人豈不是變成了自己的衣食父母，不過這也只有心裏想想，口上是絕不會承認的。好一陣子之後，秦老爺才無力的嘆息到：“也罷，也罷，賢侄說的也有道理，不過賢侄如果今後有意，不要忘記老父。”

看到秦老爺妥協，柳七當然高興，趕忙答道：“以後賢侄有意出仕，定當不會忘了老爺您的。”

秦符顯然也沒料到大哥會答應，一時間彷彿一個小孩子似的，高興的都快拍手了，看了看柳七，那是一百個歡喜。

看到大家都這般歡喜，笑容從新回到了秦老爺臉上，或許今天的一席話，也讓他重新認識了一下所謂的商人，至少不會像先前那麼厭惡了。

只見秦老爺微笑着說道：“秦符啊，你膝下無子，唯有二女，不會是興了納胥的念頭了吧。”

看到大哥如此風趣，秦符也回笑到：“還不是多虧大哥的成全，如若大哥硬是不同意，那小弟不是也沒辦法。實不相瞞，小弟膝下無子，眼看後繼無人，當真勞心的緊啊，私密良才，奈何無人能繼承我衣缽，今日大廳之上，我與柳賢侄一見如故，已經起了招納的念頭，而後柳賢侄有這般表現，當真讓我覺得後繼有人了，小弟再次叩謝大哥。”秦符說道最後，已是一臉真誠，一語言罷，當真起身叩拜了下來，秦老爺趕忙一把摻起。

秦符抬頭之跡，眼中隱隱有些淚花。自己雖說富甲一方，腰纏萬貫，可怎奈不能得到家裏的認可，而這次大哥首次表現出認可的態度，又怎能不讓他激動流淚呢。

看到秦符這副摸樣，秦老爺也差一點老淚縱橫，自己這麼多年都誤會弟弟，弟弟自力更生，當真不易，畢竟手足情深，看到弟弟這幅樣子，又怎麼會不心疼呢。

兩人多年的隔閡也在此時煙消雲散，只見秦老爺擦了擦眼角說道：“秦符啊，柳賢侄這等賢才，能跟隨與你，大哥也為你高興，希望你能委以重用，不要大材小用了。”

秦符也從先前的激動中恢復了過來，整了整衣衫說到：“大哥放心，小弟自當竭盡全力，栽培柳賢侄。”

三人再次發出相同的微笑，此番賓主盡歡，也當真是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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