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誰的下馬威(下)
秋荷輕哼一聲,甩着帕子便在頭裏走了起來,柳氏壓根兒把這秋荷當成什麼大瓣兒蒜,只帶着抱着璞哥兒的奶娘跟了上去。
柳氏在家之時也是嬌養的,自從跟了韓老大爺,也都是被金奴銀婢的伺候着,動步便有轎子,可不比秋荷她們在走習慣了,只走了不到一半的路,她的額上便滲出細細的汗珠子,小腿都酸痛起來。柳氏心中對那沒見過面的大夫人便先存了怨氣,打定了主意等晚間大老爺回來,要好好的訴訴苦。
好歹算是挨到了陳氏的院子,秋荷將柳氏引到了西廂的耳房,隨意的撂下一句:“我去回稟夫人,你只在這裏等着。”
柳氏這一等,便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大年下的,這西廂房裏也沒有籠起火盆子,先前小丫頭上的熱茶只過了一小會兒便涼透了,柳氏自來也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心裏慪的不行,那要告狀的心更強烈了。
柳氏連着打了兩個噴嚏,這才有個穿着桃紅緞面紫牙掐邊比甲,松花棉綾裙子,頭上戴了枝精巧金釵,耳畔垂了兩枚小小玉珠的丫頭走了進來,柳氏見這丫環穿着打扮不象一般的小丫環,看她的頭髮,也不象是妾室,便猜測她大夫人身邊的得力大丫頭,於是站起身來帶笑問道:“請問姑娘,可是夫人傳我過去。”
來的這個丫頭正是陳氏最倚重的大丫頭春水,春水含笑淺淺行了個禮說道:“夫人知道三姨娘路不熟,特意命奴婢過來給三姨娘引個路,免得走錯了。”
柳氏心中微微一凜,暗道:“這個丫頭語帶雙關,估計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趕緊拿出一個綉工精美的小荷包遞於春水,柳氏笑着說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煩勞姑娘費心了。”
春水也不推辭,只屈膝道了謝笑道:“奴婢春水謝三姨娘。”她接荷包的時候暗暗試了一下,還挺壓手,看來這位三姨娘底子不薄。
柳氏跟着春水到了陳氏慣常起居的東廂,陳坐在東廂正中的玫瑰椅上,面上的神色讓柳氏難辨喜怒。柳氏想着路上和韓大老爺打聽出來的消息,便上前欲跪,可是卻沒有人給她拿拜墊。柳氏牙一咬心一橫,便跪倒在冷冰冰的地上,口稱:“賤妾柳氏給夫人請安。”
陳氏自從柳氏一進東廂房的房門,這心裏就沒有平靜過。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已經過去十三年,韓大老爺心裏竟然還惦記着江氏,還特意納了一個和江氏有幾分相像的良妾。
過了片刻,陳氏才淡淡的說道:“起來吧,你雖還沒有敬過茶,可是到底為老爺生了孩子,也算是一家人了,回頭等老爺回來稟過太爺和老夫人,再讓你過去磕頭。璞哥兒呢?崔嬤嬤怎麼沒把四少爺抱過來?”
崔嬤嬤可就等着陳氏問了,便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又說了一遍,陳氏其實剛才就問清楚了,之所以要當著柳氏再問一遍,倒不是不相信崔嬤嬤,而是要柳氏自己掂掂自己的身份,別以為生了個庶子就能無法無天了。
柳氏聽着崔嬤嬤的話,只垂頭不語,自然也不敢起來,陳氏也沒再叫起,只任她跪着。不過就是個小妾,瞧剛才她輕狂的,還真把自己當成夫人了。
柳氏自來也沒受過這樣的苦,這會兒卻也只能咬牙忍着,直直的跪在陳氏面前,一動也不敢動。直到門外傳來丫環的聲音:“回夫人,老夫人命菱花姐姐來接四少爺過去,老夫人說您若是得閑,便親自送四少爺到頤年居。”
陳氏起身應了,復又坐下,端着茶杯淡淡說道:“起來吧。你才進京,也不知道京里的規矩,崔嬤嬤是個老成持重的,就讓她教教你規矩吧,我們將軍府可不是什麼寒門小戶,若是犯了個忌諱給老太爺老爺丟人,可沒有人保得住你。”
柳氏一口銀牙都快咬斷了,可還不得不恭敬的應聲稱是,陳氏這才微微點頭說道:“老夫人特意賞的恩典,把我們大小姐的院子賞給你,崔嬤嬤,帶她去馨園吧。”
柳氏伏首貼耳的稱是,陳氏便帶着丫環婆子們浩浩蕩蕩的去頤年居了,自然,四少爺韓青璞也被陳氏安排的乳娘抱走了,這一回,柳氏再沒敢阻攔。
到了頤年居,青瑤正好剛學完畫回來,正坐在韓老夫人的身邊,韓老夫人伸手摟着青瑤,滿眼都是疼愛的目光。陳氏見青瑤滿頭青絲油黑烏亮,梳成了倭墮髻,只斜插了一枝赤金嵌紅寶的蝴蝶步搖,襯得那張美麗的讓人心醉的小臉兒越發明凈如玉,那鮮紅的紅寶石几乎要映紅了陳氏的眼。再往身上看,青瑤今日身上穿了件嶄新的銀紅妝花緞面雪貂里出風毛窄裉寬袖襖,繫着條五彩緙絲灰鼠皮裙,陳氏心中暗道:“小狐媚子,如今倒是張狂了起來,竟日日換新衣,都不帶重樣的,小賤人,也不看看你那副薄面相,也不怕折了壽!”
陳氏這陣子常在頤年居見到青瑤,她每見青瑤一回,心裏便添了一層堵,這些日子下來,陳氏都快被活活氣死了。因此這心裏的怨恨之意也瘋狂的累積起來。
青瑤見陳氏來了便起身下炕,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口稱:“青瑤見過母親。”
陳氏不得不帶笑說道:“青瑤你身子才好,可別行這麼大的禮,咱們娘兒幾個又不是外人。”
青瑤站了起來,等陳氏給老夫人行了禮,老夫人才看向乳娘,乳娘忙抱着韓青璞上前磕頭,老夫人命人將韓青璞抱到自己的跟前,一看這韓青璞生得和大老爺小時候一模一樣,韓老夫人面上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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