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大漠裏的刀

兩群馬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看看葉小無，又看看那三個鮮艷的“龍門葉”大字。人的名，樹的影。葉小無的名字在這條路上討生活的賊人心裏分量很重。縱使心裏恨的要命，面上也不太好表現出來。狼騎的人即使沒見過葉小無的人，也知道自己的頭領和這人關係不錯，起碼路上遇見不會像以前一樣揮刀就砍了。可對面的一夥明顯不在此範疇里，應該是別的地方過來的。葉小無印象里從沒見過這伙頭上包紅頭巾的。

“對方什麼來頭？”葉小無問旁邊一個狼騎。

“不知道，好像是樓蘭另一邊討生活的。”

“你們爭獵物？”

“不是，這隊伍和我們有點關係，我們送一程。剛出峽谷就被他們劫住了，他們殺過來我們就接着，大漠裏還沒有狼騎怕的人。”

葉小無一聽，雙方都糊塗著就打上了。看看對面的又集結隊伍要衝殺了，得趕緊問明白了。

“對面的朋友，這商隊有主了。道上規矩，不可奪食呀。要是沖狼騎來的，那咱就繼續。”

“我們是沖商隊裏那女的來的。其他的和我們沒關係。”

葉小無順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一個一身火紅衣裳的姑娘正站在那。葉小無又往裏靠了靠，問她：“你怎麼他們了？”“任務後續，逃離馬賊的追殺。沙漠狼安排我在商隊裏想混過去，到邊關就結束了。”

原來是玩家的任務，既然是那頭狼的朋友，就順手幫一把吧。“老狼呢？”“過來的路上，先前在沙漠那邊掩護我來着。”“多少人追你？”“整個沙盜群，大概一千人吧。”靠，看來有貓膩呀，老狼和這姑娘。怪不得這裏就這點狼騎，肯定是人都拉走了。

“打吧。拿手裏的刀說話吧。”葉小無用行動證明了自己言出必行的風格。從馬背上飛起直撲對方人群而去，順便還扔出了楊絲柳葉鏢三把，狹長鋒利的馬刀一把。彎刀在手，心中勇氣毫髮，大喝一聲迎頭劈下。頭上包個紅頭巾的馬賊舉刀封堵。兩刀相接，葉小無的彎刀輕飄飄的沒有想像中的力道。心下一驚，葉小無已經借刀之力變向。彎刀詭異的貼着對方的手臂蜿蜒而上。眾人眼裏似乎那彎刀活了一般，蛇一樣的繞了幾圈，一條手臂的肉已經不見，白花花的骨頭上還有少許鮮紅的肉，血水順着手骨流下。安靜，詭異的安靜，所有人都獃獃的看着彎刀又拐向了紅頭巾的脖子，輕輕劃過，留下一道筆直的線。馬賊栽下馬的時候血噴發出來。眾人眼裏的葉小無就好像一個地獄裏來的惡魔，從這匹馬騰躍到另一匹馬，一個又一個的馬賊倒下，血肉橫飛，沒有一個倒下的時候是完整的。剔骨刀法肯定不是絕世的好刀法，卻絕對是最有視覺衝擊力的刀法。“哇”不少人已經吐了出來。這刀法實在太恐怖，想着和這人交手就要擔心自己的肉離開身體，縱使不死光想着心底就一股寒氣浮了上來。

狼騎從來不是怕死的角色。即使在弱肉強食的大漠裏也是悍勇排在前幾位的，可現在看着葉小無的手法，都感覺不怕死確實不算什麼，要是不怕這位在自己身上取下點什麼才是境界呀。叫人心裏更怪異的是，葉小無在人群里一個又一個砍殺着，可他自己的身上卻乾乾淨淨的，連一滴血都沒有落上。他的刀看着並不太快，肉眼就能捕捉到，動作也不快，每個轉身，邁步，跳躍都清晰的呈現在視線里。可那些馬賊卻好像根本躲不開，根本砍不到他一樣。妖異，很妖異的刀法。整個戰場上就產生了一個荒唐的場景，一個並不強壯的身影手裏揮舞這一把二尺許的彎刀衝殺在人群里。後面是靜悄悄的一片人。

“三頭領，我們上不上？”一個狼騎問他們的領隊。

“上，你瘋了？天知道那個瘋子能不能分辨我們，我可不想丟下點什麼。看着吧，他一個人足夠了。”

葉小無很久沒有這麼痛快了，在客棧里練習的對象只有各種動物的骨架，要不就是剔幾隻羊馬之類的。清理不識相的人也不能用剔骨刀，金鑲玉說太影響客人食慾。先前兩個手還有點涼，生疏了。越砍越來狀態，看着狼騎沒上來幫忙還以為他們在幫自己壓陣，可不能叫人小看了。彎刀接觸到對方身體那一刻，輕易的落在關節位置，刀鋒或貼或切或削，順着骨骼的脈絡一路游弋。周圍的頭巾馬賊被葉小無深深的嚇壞了，眼見着他周圍的人越來越少，地上裸露着骨頭的屍體越來越多，飛揚而起的無數片衣服碎片，還有那一片一片的肉……所有人都努力的和他拉開距離。葉小無正沉浸在黑子刀法里琢磨着以前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發現自己身邊沒有人可以拿來卸了。又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撲去，“呼啦”所有馬賊轉身就跑。葉小無也不追趕，輕輕一笑，遠處“隆隆”的聲音，地面也開始顫動。有大隊騎兵過來了，自己身後狼騎方嚮應該是沙漠狼了，另一個方嚮應該是那股紗巾馬賊的人了。

彎刀回鞘。葉小無看着乾淨的刀鋒和一樣乾淨的衣服，挺滿意。眯着眼，看着那邊轉角一隊隊的馬賊出現，和先前奔逃的那股人匯合。葉小無也沒回頭去和狼騎的人打招呼。他在等，等對面的紅巾馬賊發動進攻。沙漠狼帶着大隊人馬從商隊後面趕上來，發現自己的屬下和商隊人一個個臉色蒼白，不少人還在那嘔吐。心下奇怪，催馬上前剛想發問。先前那三頭領湊了上來，臉色也很不好看。小聲說：“頭領，以前我對龍門葉”這桿旗心中是不服的，現在我服了，這小子太他媽狠了。”沙漠狼一抬頭看見葉小無一個人手扶彎刀柄，身周圍好大一片觸目驚心的景象，沙地上散落着一片一片的碎肉，骨頭，屍體，血水染紅了一大塊一大塊的沙地。葉小無的渾身卻乾淨無比，連先前趕路落在衣服的塵土在剛才的運動里也抖落了。不僅也倒吸了一口冷氣，葉小無打了個口哨。自己的馬跑過來，提身上馬，拔出彎刀指着對面幾百人的紅巾馬賊喝問。“戰不戰？”

“戰不戰？”三個字長久的在大峽谷回蕩。葉小無提馬向對方前進幾步，繼續喝問：“戰不戰？”

“閣下是替那女子架下這梁子了？”紅巾馬賊頭領遠遠的喊道。

“要戰便戰，人是我的了。”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朋友留個字號，以後相見自然報答今日所賜。”

“龍門客棧，葉小無。隨時候教。”

身後眾人靜靜看着馬上那個略顯單薄的身影獨自指着幾百人的馬賊叫陣。沒有人說話，此時，在他們眼裏，葉小無的可怕里似乎有了些別的什麼。紅巾馬賊留下場面話就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葉小無心裏大嘆可惜，早知道就該一直追殺，大隊來了直接衝進去就是了。那麼多人呀，站着不動叫我卸也卸出經驗來了。

一個人對抗幾百人，在場的玩家把這一幕記得很久很久，即使後來葉小無名動江湖。這些人也覺得還是當年那個夕陽下的背影來的更高大些。

“老狼，接刀。”葉小無跳下馬三兩下就跳到沙漠狼跟前，沙漠狼也不含糊。跳下來就是一馬刀，身子卻是不動。葉小無陀螺一樣圍着沙漠狼打轉，彎刀一次次貼着沙漠狼肌膚而過，每次彎刀和皮膚間總是及時出現一把馬刀。“叮叮噹噹”的聲音不停的傳來，葉小無又轉了幾圈。口中說：“老狼，小心了。接我簡單刀。”眾人心說這又是什麼刀法。沙漠狼聞言卻是一臉謹慎，腳下也動了起來。葉小無在一出手，眾人又是大驚，只見他一刀快似一刀，連綿不絕的砍向沙漠狼，速度一刀比一刀快，到後來眾人已經數不清他出刀的次數了。沙漠狼高大的身軀泥鰍一樣扭動着，手中馬刀不斷和彎刀對砍着。葉小無身體也動了起來，攻勢愈發凌厲。突然，一個后騰空。“哈哈”一笑，沙漠狼也收起了刀。

“小無，進步好快呀。”

“你也不錯。”

兩人相視而笑。

“來，給你介紹下，這是我現實女朋友。紅紅的月亮。”葉小無一聽，這名字和人真配，果然是關係密切呀。

“嫂子好。”葉小無笑着打了個招呼，紅紅的月亮顯然還沒從葉小無給她製造的恐懼里走出來。剛才看着他突然向自己男朋友出手，心中緊張的要命。不自然的笑笑算是招呼過了。

介紹了石頭和江上游給大漠狼。一個有些怯怯的響起，“你們好，我叫貓貓。”沙漠狼一拍腦袋，說：“這位是華山派的，我老婆師妹。”

葉小無羨慕的說：“華山，獨孤九劍呀。”

紅紅的月亮情緒平靜不少，說：“你的刀法也不錯，就是太殘忍了。”臉上還一幅害怕的表情。

葉小無自己也知道，這刀法偶爾嚇唬嚇唬人就行了，要是真動手就剔骨，自己也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沙漠狼拍拍他肩膀說：“沒事，師傅不是說了，叫你和戰陣刀融合。”

“你當我是誰呀，融合，再造，那是自創武功呀，宗師級別呀。”

“小無，你還有一個商隊要保護呢。”石頭在旁邊提醒。

“靠，對呀。那我走了，老狼。估計那群人不能在半路埋伏了。”

“咱幾百號兄弟也不是白給的，你放心的去吧。”

“別動不動就拿這幾百號兄弟拚命，你死了無所謂，他們……你把我旗子帶上吧，路上萬一遇見別的勢力也省了一翻力氣。”

“好，我把她倆送到邊關就去你客棧等你。”

目送葉小無幾人遠去，紅紅的月亮說：“你這朋友的功夫拿到現在的江湖絕對是一流的，不過你也不差。”沙漠狼笑笑說：“小無現在這水平那是拿命換來的，別的不敢說，中土各大門派現在江湖上的玩家高手，還真沒有放在我和小無眼裏的，我們從來不怕死。”“就你能！”紅紅的月亮白了他一眼。看到旁邊的貓貓還在望着葉小無離開的方向張望，不由得取笑說：“影子都看不到啦。在看成望夫石了。看上小無了？”“嗯，哎呀，紅紅姐討厭。”兩個人笑鬧着湊到一起說悄悄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