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三零六八 年近
對聯上聯為:“六王畢,四海歸心,普天之下,盡大秦天下,”下聯為“九州同,七國獨雄,率土之濱,皆皇帝臣民。”橫批為“秦國萬歲”。
這楹聯並不甚押韻,或者換咸陽學宮裏的博士們撰寫,或許文采會豐腴一些,但陳勝卻不屑於這種做法,只是向皇帝表示一下心意便可。
皇帝也不是文采飛揚之士,簡單直白的對聯,似乎更合他胃口。所以看到這楹聯的時候,臉上笑容倒是不少。
仔細詢問了章邯幾句,皇帝才知道,陳勝把這東西稱之為“楹聯”或者“對聯”。這跟民間在過年時候,在門前掛桃符的習俗倒是很像。皇帝大覺新鮮,笑完之後,便讓章邯讓侍衛把這對聯用米糊貼在宮門面前。
章邯自然不敢怠慢。不過他卻清楚,若是掛起對聯,那一副對聯可是遠遠不夠的,陳勝送過來的那一百卷紅紙便派上了用處。不過這世上會寫對聯的人卻是不多,章邯從咸陽學宮裏找來的大儒,卻是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紅紙,半天無法下筆。不得已,章邯只得親自去了國尉府,請陳勝寫了幾個模版,讓大儒們仿寫,這才解決了章邯的麻煩。
一副小小的對聯,竟然引起了皇帝的關注,陳勝頗感意外,但也大感欣慰。遺憾的是,紙張的售價還是極高,想在民間推廣這種習俗,並不容易。不過紙張的定價的話語權,也是陳勝本人牢牢握着,當即抽調一批紅紙出來,讓手下趕製出一批對聯,以低價在咸陽街頭低價出售。售賣價還不及這些紙張的賣價。
但讓陳勝料想不到的是,他原以為是利民的好事,必然會多人蜂湧搶購,但卻沒有想到,願意購買對聯的人寥寥無幾。對於普通民眾來說,過年的風俗是世代傳承下來的,任何的變動,都不會是一時半會能夠促成,在人們心裏,根本沒有過年貼對聯的習慣,所以即使對聯的價格再低,也不可能有很大的消費群。這樣着實打擊了陳勝的熱情。
不過陳勝卻是不知道,皇帝無形之中,卻幫他推廣了一番。內府書寫的楹聯,也被皇帝當成了禮品,讓人送到了朝臣的府邸之中。不少收到了皇帝賞賜文書的官員一開始誠惶誠恐,興奮不已,還以為是皇帝的手書,而且滿是吉祥言語。準備把它高高給供應起來,早晚膜拜,卻被送禮物的宦官們打碎了心中美好的幻想,告知這是楹聯、過年普天同慶,讓臣子們也在門前貼上一副這樣的東西。
這是恩賜,但也可以視之為聖旨,所以大多朝臣們,都親自恭恭敬敬地把對聯貼在了自家門前,不過由於不懂楹聯的規則,把上下聯的位置顛倒,倒是鬧出不少笑話來。幸運的是,好在同僚們對楹聯學沒過研究,倒是沒有機會嘲笑同僚的錯誤。不過到了晚上,不少在煙花柳巷裏風花雪月的朝中大員們碰到,開口一句問候語便不同以往,而是神秘兮兮的一句:“今天,你貼了嗎?”
在咸陽,朝臣王公的數量着實不少,不少人打聽到楹聯是御史中丞首創出來的,並且還在城東有出售,於是便派出奴僕去買了不少回來,在府中張貼——皇帝雖然有賞賜,但哪一個豪門望族家中的府邸只有一個大門而已?陳勝本想便民的措施,結果倒是便宜了咸陽城裏的貴族們,聞知這些,陳勝苦笑不已。
但這都只是小事而已。對於陳勝來說,開開心心過這一個年,才是一件大事。田鵬從嶺南可是帶着好幾車的禮物返回咸陽,這些都是陳勝在嶺南提攜過的將領官員送上來的禮物。嶺南貧窮,那些將領官員們也湊不出什麼珍貴的禮物,無非是陳勝那個研究所里所需要的藥材,外加一些獸皮、虎骨之類的山珍了。與陳勝對他們的贊助比較起來,那完全不在同一個級別上面的。只能是圖個心意了。
不過田鵬卻給陳勝帶來了許多好消息。比如陳勝安插在嶺南的勢力,已經在當地站穩了腳步,地盤擴展得很大,而陳勝所提攜的將領,也得到了任囂的器重,已經成為南越戰場的主力,已經在西甌王國境勇猛殺敵,沒有意外,這個冬天靈渠通水之後,保證糧草供應,明年秋天,西甌以及西南荒蠻之地,便可能變成秦國的新郡縣了。
看着嶺南地盤的鞏固,陳勝心中大安,對於未來也更懷希望。而田鵬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裏屢立奇功,在黑水閣里已經成為一名實權人物,被調回了咸陽工作。與之同時調回的,還有楊燕。不過對於兩人來說,他們更希望留在嶺南的戰場之上。不過這是尉繚的戰略安排,兩人也只能奉命行事。
和凌素韻憂慮實質性的進展之後,兩人的婚事也開始提上日期,巴清已經親臨國尉府,和尉繚進行了交流,兩人都認為,婚事定在來年的中秋節上最好。
陳勝和凌素韻如膠似漆,對於家中的長輩安排,沒有任何意見。
……
臨近過年,朝中諸多官府都會停歇幾天,但少府卻是最忙碌的時候。除了忙和皇宮的事宜外,更多是在準備過完年後,皇帝的巡狩天下事宜。雖說此次出巡的規模遠遠小於上一次,但少府仍不敢大意,早早便做好了準備。尤其的伴駕巡狩的名單的遴選上,那可是非常講究的活,必須儘早地呈給皇帝採選,最終定下名單,早做安排。
看着呈上去的名單,被皇帝一個個裁減下來,章邯不由地一陣頭痛。皇帝裁減伴遊官員不算,還把隨行的護衛減少了一大半,這可怎麼行?作為九卿之一,章邯可是有機會聞天下大勢,他可是知道,山東之地並不平穩,尤其是皇帝遇刺一案,便和山東六國餘孽有牽扯,此事差點便廢了他的前程。若不是皇帝念及他以前的功勞,他別說少府卿這位置還坐着,怕是連頭都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