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67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那老者面色寬和,朝瀟弱笑道:“這孩子果真良善,我老兒很是歡喜啊!其實說也無妨,我只是恨極我自己,如今我日夜陪在其身,便要還她生時對我之情。”

莫心聽其欲講自己往事便放下杯筷,悉心聽了起來。那老者緩緩站起嘆將起來,面上微有悲苦愧疚之色,他說道:“那時還處在抗元時期,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元朝雖氣數已盡,但仍暴虐不已,一日我到河南,卻親見那元賊欺民之深,那時我還只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小子,正當年盛,一日我撞見一元朝官兵,那狗官兵正與部下兩將合謀計策,我當時好奇便偷聽了去,這一聽才知那狗兵看上姓田人家的錢財女子,那狗兵便已造反之名將他家所有人都抓進牢去,霸佔田家錢財,又擄去了那田家夫人,我遇此之事怎不氣惱,忙到那狗官家中相救,隨後殺了那賊廝,本想再去救出其家人,誰知那幫狗兵卻已將田家眾人竟數逼死牢中,田夫人受氣不過竟趁我不備之時自殺而去,她死我托我照顧其只七歲的女兒素衣,我看其無依無靠便答應下來。”

這老者說到此處之時瞧着韓瀟弱,彷彿見到那時的素移般,臉現愛憐痛心之色。莫心聽到此處忍不住痛拍桌案罵道:“好不要臉的狗賊,竟這般惡毒,好在這些狗賊被逐出中原,再無覬覦中原之機。”

那老者續道:“那時我殺了那狗官兵,本以為沒甚麼,卻料此人竟是個有來頭之人,是將侯之子,頓時我便成首要通緝之人,那時朝中卻有不少武林中無恥之人替其賣命辦事,自此後便有不少人來追殺於我,我頓時帶着素衣亡命天涯,漸漸素衣也長大,我與其朝夕相處,多次生死與共,我卻未料想素衣她竟對我情深意重,而我卻只是當其為女兒般只有父女之情,是以對其漸漸冷淡,並讓她獨闖江湖對其說此後都不要再於我有何干係。”

莫心聽到此處心裏想着那芊弱女子,竟如此勇氣不免既贊且嘆,她忙問道:“後來怎的?你二人便再未相見么?”

那老者黯然道:“還能怎樣?那時幾年來追殺我之人不知有多少,而我便也殺了多少,此後積怨便越來越多,不知多少邪派人物與我為難,這些人群聚一起商議取我性命,後來便在此處,我一人武功再高也難敵三十幾個武林好手,正當我以為命將喪於這些人手中時,卻未想到素衣竟尋了回來挺身相救,他將我救到一山洞,佈置好機關,那些賊人自然不敢貿然進來,只是在洞外放火燒洞,我那時受傷過重,早已昏迷不醒,後來她為救我性命竟穿了我衣物,扮成我模樣,我不知她何時學了易容之術,她將我隱藏好衝出山洞,那些賊人自然當其是我便對其一路追殺,後來到這山頂,她怕被這些人抓住后識得她不是我本人,竟然從山頂上跳下去,那些賊人見到后才心滿意足,以為我當真死了,便未再來尋仇。”

“我後來腥了過來知道后奔到山崖下可素衣她已是……哎,我以為我當真對其只有父女之情,卻只是自己自欺欺人罷了,我算甚麼男人,只顧着自己江湖名聲,從未考慮過她,與其相處那十年來,其實兩人早已情根深重,可到最後我明白之時她卻已離我而去,我二人連一日相好時光都未曾有過,此乃我一生之恨,我為其塑碑,寫明我妻素衣,可縱使這樣也難消我心中愧疚,我只有一生在此陪伴其左右才能贖我之罪。”說到此處時那老者已是老淚縱橫,莫心聽得傷心竟也哀痛起來,她起身說道:“原來前輩便是當年響譽江湖的‘神手飛鶴’肖宜末了,我曾聽我師傅提過這段往事,但都道前輩你已故,原來前輩卻隱於此處。”

肖宜末回頭瞧着莫心,突神色抖變,仿是極其氣憤,他怒道:“哼,我隱於此處又便怎樣?你知曉了我所在便可告之那些宵小之徒前來取我性命,即便是千個萬個來我現今又有何懼?”

莫心知他悟錯了意,忙解釋道:“前輩怎如此說,你對我等有救命之恩,我莫心又豈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再者我也與前輩一樣,飽受生死離別之苦,又怎有旁心去理會這些事。”莫心說到此處想到任天行,總是鬱鬱寡歡,又快掉下淚來,肖宜末見她情深意真,自然知曉其不是那種卑鄙忘義之人,他聽莫心提起自己心傷之事,一時好奇便問道:“何為生離死別?難不成那小子活不成了,怎的這般不中用,哼,我上次見他便該好生教訓一番,人生世事如此之多,何必多去閑管,顧得眼前人才是正事。”

莫心雖知其話有理但又想若人生來不理凡事,又何來相遇相知,沒有這些又怎能遇見天行,這其中之道誰又能說得明白,想到此處不免哀嘆起來,她將天行中毒之事簡略說了,那肖宜末初惱后悲,最後只是一陣沉寂。

只聽得山間和風徐徐,草樹作響,一切都平靜下來。突聽得側屋中傳來任天行呼喊聲,只叫着:“莫兒,莫兒。”

莫心見其醒來歡喜不已,忙奔將進去,只見任天行坐將起來,滿身是汗,他口中不住叫着,當瞧見進得屋來的莫心時才松下心來喚道:“莫兒,你無事么?”莫心握住其手,只道:“任大哥,你終於醒了。”

任天行想起木如風,見其未在身邊忙問道:“風兒呢,怎不見他?”

莫心將得肖前輩相救之事說了,任天行心下寬慰,喜難自抑,他忙要下床去瞧如風,卻料牽動身上傷口竟疼得叫出聲來,莫心見此情狀怎不擔心,忙又讓其服下一粒‘血參玉瓊丸’,任天行盤腿運氣,調理內傷,配合丹藥靈效,片刻后便有起色,只是身上毒素已深,其仍然得須忍受噬骨般劇痛。

他也不管這些忙起身便到肖宜末面前跪下叩謝其相救如風之恩,肖宜末扶他起來只道:“那孩子福緣不小,但禍根卻也極深,若其不懂運氣之道,只怕不出五日時光便又會發作,到時無人能救,只得成為廢人。”

任天行忙又欲朝他跪倒求其給木如風傳授調理內息之法,卻料肖宜末手上運力將其臂膀托住竟令其難以跪將下去,他只道:“你求我也無用,我不願被人打擾,現下被你們擾了這些時候已算破例,你們還是速速下山,自地去吧!”

任天行見其出言逐客,不知該如何是好時莫心忙迎將上來說道:“肖前輩,你要逐我二人下山,是不是也要逐弱兒下山去,你可真狠心,方才弱兒還費勁心思為你做如此美味的佳肴,卻沒想到就這麼片刻間你便忘了去,還有如風,你明知他若不得你相助便勢必真氣渙散,能否保得性命還未知,他如此小一個孩子,你竟也忍心不救,素衣姐姐在天有靈知你如此我想她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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盪劍風雲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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