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 適可而止

狄飛驚這個不識時務的人不會懂得這裏面的大道理，加上他之前已經和二哥鬧掰了，所以他也根本沒打算回復二哥，而是打開了第二條消息，而當他看過了第二條消息后，狄飛驚終於自內心深處感到了一絲恐懼。

消息是湮滅發來的，上面也只有一句話。

“狄飛驚，你等着！”

狄飛驚的目光快速的轉向了此時紅方還算風平浪靜的等待席，很快就和湮滅的目光對上了，當狄飛驚看到了湮滅那陰冷的如同看着獵物的凶獸的目光時，狄飛驚的心這才開始有些凌亂了起來。

他只是個半大不小的毛頭小子罷了，出人意料的走上了今天的位子，他怎麼可能會是湮滅、二哥這種人的對手呢，但即便狄飛驚再不懂，他也很清楚一旦他離開了豪俠就再也什麼都不是了，而那個時候誰還能保得住他呢？

過去的狄飛驚從來沒有想過這些東西，正因為他不想所以他才能義無反顧的走到今天，但即使他在段譽的一番教唆下夢醒了，但醒來的也不過就是他對過去一年多行為的一種價值觀的不認同罷了，他還無法產生出“相對論”這樣大而玄妙的思想出來。

而此時的狄飛驚這才不由得開始思考，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竟然會惹得二哥和湮滅同時要對自己發出這樣的警告通牒，而他又究竟做了什麼，竟然到最後誰都離他而去，誰都不認同他呢？

狄飛驚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之前在路上已經生出的決定在這一刻卻又動搖了，是的，如果自己的一個決定真的會危及在自身的話，那他還能堅持下去嗎？

此時狄飛驚突然又產生了一種僥倖的心理，他覺得二哥和湮滅只是危言聳聽罷了，他們還不敢也不會對自己這個小人物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不過狄飛驚的僥倖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他就收到了第三條消息。

消息時小蝶發來的，上面同樣也只有一句話。

“飛飛，最近你在那邊收斂一點，不把事情搞的太大了，有人要對你不利。”

小蝶的消息終於是讓狄飛驚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這時候的他終於是意識到事情不妙了，自己真的做了一些讓某些人忍無可忍的舉動。

“姐，到底出了啥事，我怎麼什麼都不明白啊！”

此時此刻，狄飛驚能夠求助的對象也唯有小蝶了，而此時身處紅袖添香公會的小蝶在看過這條消息后，心中很不是滋味，儘管那一天當她看到狄飛驚親口拒絕了和她的婚事後小蝶一度覺得過去的狄飛驚又回來了，但此時想想，對面的那個人終究還是變了。

狄飛驚這一年多以來查案子做委託的經歷他一直都只是個中間人而已，他從未涉入到任何一件事當中，他只是調查還從來沒有試圖更改過結果，無論是他處理小泉的黑金事件也好，處理楚留香、黑翼等人的矛盾糾紛也好，還是他處理方邪真多吃多佔的事情也好，狄飛驚自己並沒有任何能力去改變任何事，即使最後的結果狄飛驚是滿意的，但他終究也未曾意識到他自己能夠為此做出的貢獻幾乎是零。

一直以來，狄飛驚無論是在凌霄城的玩家心中，還是在豪門公會眾人的心中都只是一個好好先生、雷鋒叔叔，甚至於還是一個散財童子，他只是在努力的做到自己心目中的最好，他和所有的“老實人”一樣最終所想要改變的只是自己，他從來也沒有幻想過自己能夠改變其他人繼而改變這個世界。

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狄飛驚的身份轉變了，他漸漸的融入到了他所調查和委託的事件當中，開始啟用他執法者的身份去試圖改寫他心中的不圓滿。

還記得當初狄飛驚為青陽而找到小蝶試圖撮合這兩人的時候，狄飛驚其實根本就不是在幫青陽當紅娘媒婆，他仍舊還只是試圖在改變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個受小蝶喜愛的這麼一個人，與其說最終小蝶接受了青陽，倒不如說是小蝶接受了狄飛驚。

但今天，狄飛驚變了，他終於是意識到了自己手中的權力，他開始行使他的生殺大權，開始試圖扭轉所有不圓滿的結局，他究竟是如何揭開白玉京劍仙偽裝的，又是如何懟上茅十八的，這個過程簡直堪稱戲劇化。

上一次小蝶對狄飛驚說，你變了，狄飛驚不懂，而今天小蝶卻無法再次對狄飛驚說出這三個字，因為其實連她自己也說不準究竟是狄飛驚變了，還是所有人都變了。

“飛飛，姐不想打擊你的積極性，但這件事能聽姐的一句勸告，適可而止嗎？”

小蝶發來的消息讓狄飛驚愣住了，適可而止，不就意味着崆峒山的亂象將成為又一個黑金事件嗎，不就意味着他永遠也只是一個懷揣夢想卻永遠無法成為真正孟嘗君的小人物嗎？

“姐，我不明白，我什麼都沒做錯啊，我只是想把一切都做到最好而已啊，難道說這不是正確的嗎？”

狄飛驚的呼喊被小蝶聽在耳中，對此小蝶也只能無聲的苦笑了一聲，是啊，誰又不想把每件事做好呢，誰又不想成為自己心目中的大俠呢？

然而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幾個大俠，即便是有，那也絕非狄飛驚心目中那種純粹的大俠。

今天來看，狄飛驚戳穿白玉京的劍仙偽裝有意義嗎？

毫無意義，白玉京是不是劍仙又有什麼區別呢，或者說白玉京能夠在豪俠玩家們心目中留下一個江湖上有他這樣一位劍仙的夢，難道不比這個江湖上根本就沒有劍仙要遺憾的多嗎？

可惜的是，這些話小蝶並不方便說，她不說的理由可以有千萬個，但對於狄飛驚而言，這些其實都不是最必要的理由，而真正需要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適可而止。

“姐，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一查到底，不管最後我落到什麼下場，至少我能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時至今日，能夠做到這四個字的人又有幾個呢，狄飛驚能嗎？

或者一個不識時務的狄飛驚的確能做到，但在知道事件始末的人的心中，又有幾個人承認狄飛驚的所作所為是他問心無愧的結果呢？

狄飛驚沒有等到小蝶的回復就毅然關閉了消息，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關閉小蝶的消息，當狄飛驚略微冷靜下來之後，然後就給湮滅發去了一條消息。

“湮滅老大，如果你想對我做什麼，那就來吧！”

狄飛驚的消息發過去后，湮滅略微瀏覽了一下，眼神中隨即閃過一絲鋒芒，但轉眼即逝，他的心中冷笑，既然狄飛驚你想要守住自己心中的公平正義，那就用血的代價來作為交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