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一)
卷一:聖女迷蹤
楔子:(一)
玉山,金族發源地。
聖女峰乃是它的最高峰,也是金族的聖地,上有接天之梯,雲霧繚繞中,四季如春,柏蒼松翠,遍地蘭花盛開。
一聲脆凌凌的嬌笑打破山林的清幽:“三青,勝遇,你們輸了!狡,再快一點!……”
隨着話音,山坡上的松林中,衝出來一位騎獸的白衣少女。無論是誰見了,哪怕是匆匆一瞥,也足以被她的美貌所震撼。冰肌玉骨,天然生就。無論是眉兒,眼兒,每一處都驚艷到了極致。猶其是那雙晶瑩如黑葡萄般的眸子,水波蕩漾間,柔情無限。濃長而微卷的睫羽像是蝴蝶的一對翅膀,輕輕一撲,便讓人目眩神迷,酥骨銷魂。
她騎着的那隻狡獸身形似犬,但比犬要大上許多,豹皮花紋,頭上還長着兩隻長角,口裏發出像狗一樣的低低的咆哮聲。
她的稱讚,讓狡更加興奮,速度快的彷彿風馳電掣一般。
隨即,松林中又飛出來兩隻大鳥。一隻是青色,樣子醜陋,體形巨大。另一隻是紅色,形如長尾雉,像鹿一樣嘶鳴着,似乎在為這場比賽的不公而憤憤不平。
那隻三青鳥只顧悶着頭向前飛,但是它的體形太大,被高大的樹木一擋,連雙翅都無法伸展,一頭栽到了地上。
這一下,又惹來白衣少女一陣嬌笑:“勝遇,三青已經輸了,你還不認輸?……”說著,催動坐下神獸又鑽進了密林之中。那隻叫勝遇的紅色鳥兒立時沒了鬥志,頹然停了下來。
白衣少女騎着狡從密林中緩緩走出,小臉上一片陰鬱:“哼!真沒意思,不玩了!”
勝遇搖身變成一位紅衣少女,跪地俯首道:“聖女殿下,您背經的時間已到,靈真大師一定在等了。”
那邊的三青鳥也變成一位身着青色盔甲的將軍,上前跪拜:“請聖女殿下移步,去蘭花寶殿背經。”
白衣少女氣得小臉兒一寒:“我又不是和尚,才不要背那些枯燥的東西!我累了,我要去聖泉沐浴。狡,我們走!”
那隻狡聽了主人吩咐,連忙撒開四蹄一陣風似的向著聖女峰的后峰疾馳而去。
聖泉在後峰的山凹處,約有十丈方圓,水清若無物,溫度宜人。四下里是遍地盛開的蘭花,環境清幽。這是她的專用沐浴之地,所以是金族的禁中之禁。再加上有神獸狡的守護,十分安全。因此,這裏也就成了她的自在天地。
采了一大捧的蘭花瓣撒在泉水裏,她褪去衣物進入水中,泉水剛剛沒及她的纖腰,後背左上方的那朵蘭花印記散發著嫵媚誘人的光澤。她用手輕輕取下頭髮上的珠釵,一頭青絲如瀑布般的傾瀉而下。
她在水中盡情嬉戲,渾然忘我。
忽然,她聽見狡發出一聲警示性的犬吠。
“狡,你怎麼了?”她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回身去看,卻發現狡已經無力的躺在了地上,口中發出一連串的哀哼。
“狡!……”她吃了一驚,連忙上岸,胡亂的抓過衣物罩在身上,撲到了狡的身邊,“狡,怎麼回事?”
狡的眼睛裏滿是警惕,不安,甚至是恐懼,一雙目光斜斜的看向她的身後。
直覺,讓她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安。狡是神獸,它什麼時候怕過?
她驀然回頭,只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位身着藍衣的男子。他有着修長挺撥的身材,英俊的臉,但是他身上的那股凜然的威壓氣勢,卻令人心驚膽寒。他那雙黑如點漆樣的瞳仁火辣辣的緊緊盯着她。
她的心突然像揣了一頭小鹿砰砰的亂跳起來,美麗的臉上更彷彿罩上了一層紅布。族裏的男子見了她都是垂首低眉,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子敢這樣看她,而她也從沒有與任何一個男子距離如此之近,近到可以嗅到他身上的那股濃濃的男子氣息。
“你是誰?為什麼要傷害我的狡?”她怔怔的看着他,喃喃問道。
“我叫逍遙。”他微微一笑,像是春風拂過人的心田,讓人不知不覺沉醉其中。
他接着道,“我沒有傷害它,不過它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一會兒就好了。”
“真的嗎?”她看了看狡,又看了看他,忽然覺得,他的話是可以相信的。
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
她微低下頭,輕聲說道:“你不該來這裏,姐姐知道了會把你處死的。”
她說的話一點也不為過,前些時候因為族中的一個男人偷偷看了她一眼,結果就被姐姐把他扔進蛇窟,被蛇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你說的是西王母嗎?”
她驚訝的抬起頭,目光對上他的眸子:“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逍遙笑的很迷人,“我還知道,你就是金族聖女蘭兒。”
蘭兒一愕:“那你還敢來?你不怕死么?”
逍遙忽然向前一傾身,在她耳邊道:“能看你一眼,死也值了!”他呼出的熱氣直噴到她的耳根上,他身上的男性氣息讓她一陣眩暈。
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鹿,她愴惶後退,卻忘了身後是狡,就在她將要絆倒的霎那,逍遙伸手捉住她的玉腕,輕輕一帶,嬌柔的身體被卷到了他的懷中。先前她胡亂罩在身上的衣物向下滑落,露出渾圓的肩頭,挺立的酥胸。
蘭兒又羞又惱,慌亂之極。她想要掙脫,他的雙臂卻像鐵箍一樣緊緊束縛着她,他很曖昧的在她的耳邊吹了口氣,用充滿磁性的聲音道:“你怕我么?”
“放開我!……”蘭兒用小拳頭捶打着他的胸膛,一張小臉兒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逍遙的眼睛裏滿是笑意。他鬆開手,蘭兒急忙跑到石頭後面把衣衫整好,卻是再也沒有勇氣出來了。
第一次這麼慌張,這麼狼狽,這麼如此接近一個男人。
她手撫着胸口,極力抑制住狂跳的心。等它慢慢的平靜下來,她聽到了狡的吠聲。
她急忙從石頭後轉出來,聖泉邊上卻沒有了那個男人的蹤影。狡已經站了起來,走到她的面前,溫順的用頭輕輕的蹭着她的衣服。
“逍遙,他走了?……”她喃喃着,一時竟有點悵然。
天色將晚,她騎着狡回到蘭花寶殿,靈真大師已經等候多時。
每年的春天姐姐都會請高僧來教她背經,說是怕她心煩。
今年請來的這個靈真據說是燃燈佛祖的最小的一個弟子,雖然人長的很清秀,年紀也不大,但是除了念經,他就像根木頭一樣了無生趣。
今天的靈真和往常一樣,參禪打坐,如一池靜水。三青和勝遇在一旁侍立。
蘭兒一進寶殿,靈真大師輕誦佛號,躬身說道:“聖女殿下,您該背經了。”
沒來由的一陣煩亂,她秀眉一顰:“我很累,不想背了!大師請回吧。”
“阿彌陀佛,聖女殿下不背經,貧僧無法向西王母交待。”
蘭兒正要生氣,忽然心計一轉,又換上了一副笑顏。
她這一笑,真箇是千嬌百媚,連鮮花都要黯然失色。
她輕輕的走到靈真身邊,故意挨着他,用柔的如水一樣的聲音道:“靈真哥哥,求求你,今天不背了,好不好?”
幽幽的芝蘭香氣直鑽入五臟,隔着重重的衣服似乎就已經感覺到了她的柔軟,還有這一聲婉若天籟之音的“靈真哥哥”,靈真大師只覺得心頭狂跳。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了她一眼。
只是一眼,便覺得靈魂已經出竅。
她的嬌,她的嗔,她的柔,她的媚,怎麼會這麼迷人?來玉山之前,師父一再叮囑自己,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準看聖女一眼,否則將萬劫不復。對這一點,他一直都很疑惑,難道聖女是吃人的么?
靈真大師痴痴傻傻的看着她的銷魂笑靨,心頭的佛祖神像轟然倒塌。
“靈真哥哥,今天就不要背了嘛!”蘭兒撒着嬌,一雙柔柔的小手捉住他的胳膊輕輕搖晃着。
似有兩股電流從她的小手處竄遍他的全身,然後擊中他的心臟。
“好!好!……”靈真大師身體微震,獃獃的喃喃。
蘭兒計謀得逞,不禁暗自高興,她正要轉身離去,忽聽殿門外一聲清喝:“站住!”
蘭兒嚇得立刻停下腳步,螓首低垂,站在了原地。
一位衣鮮華麗,雍容逼人的美麗婦人緩緩步入。
除了西王母還有誰能讓她這麼服貼?
“蘭兒,你越來越任性了!”她語氣雖然不重,但是依然聽得出口吻中的嚴厲。
此時的靈真大師已經回過神來。他衝著西王母躬了躬身,慢慢退出蘭花寶殿。
西王母來到寶殿中央的那個玉柱前。玉柱高五尺,在它頂部的凹槽中,放着一個直徑約尺許的水晶球。這是金族上古傳下來的秘物——聖珠。
她用手一指,一道金光射在聖珠上,聖珠開始旋轉。一串串詭異的字符在它的表面突顯出來,當它的旋轉速度達到了極致,聖珠上出現了一幅幅的畫面,是蘭兒在聖泉里洗浴,還有後來被那個逍遙調戲的情景。
蘭兒臉紅紅的,她低着頭,輕咬着下唇,一言不發。
一絲厲色在西王母的眼中一閃即逝。
她忽然嘆了口氣,輕輕的道:“蘭兒,你可知道那個男子是誰?”
蘭兒一愣,她抬起頭,不解的看着姐姐。她以為,姐姐一定會很生氣,一定會讓人把那個登徒子抓起來處死。可是,姐姐為什麼不呢?
西王母緩緩道:“他就是近些年來才出現的風雲人物,魔帝——逍遙大帝。”
蘭兒猛然一驚!她不只一次的聽族人說過逍遙大帝的事迹,說他年青英俊,法力超絕,手擎混元寶珠,騎着血魔獸,憑一己之力收伏了在人間界為非作歹的魔族,並開僻了另一個叫作魔界的空間,把它們全部遷移進去。從此,還了人間界一個太平。當時的自己就非常嚮往這個神秘的人物。想不到,他就是那個逍遙大帝,想起他跟自己的曖昧,不禁又心如鹿撞。
“姐姐,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她用一雙小手輕輕的揉搓着衣角,有些難為情的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是金族聖女,身上加持着聖珠神咒,你不能喜歡任何男人。否則,就等於背叛金族,背叛聖珠!”
“姐姐,我……”蘭兒神色一黯,櫻唇微張,但是想說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西王母接着道:“我每年都請高僧來給你背經就是怕你心緒不靜,誤入岐途。逍遙能闖到這裏來,說明他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你要記住,無論他提出什麼樣的要求,你都不能答應他。”
蘭兒低下頭,一大顆淚珠滴落在了光潔的地面上。
從她懂事起,她就被族人這麼恭敬着,寵護着。誰也不敢多看她一眼,更不敢跟她說話。
她沒有朋友,亦沒有夥伴,除了狡,沒人知道她的心裏話。
西王母叮囑她一番,很快就離開了。
這一夜,蘭兒輾轉反側,腦海里總是逍遙的影子。他戲謔的言語,曖昧的動作,讓她臉紅心跳,卻又欲罷不能。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她帶着狡直接去了聖泉。隱隱約約,她覺得逍遙還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