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上)

第二十四回(上)

烏介面色蒼白,雙拳緊握,齒間“咯咯”做響,分明心有不服。

楚緲塵嘴角一彎,行至殿中,對烏介一抱拳,“尊敬的使者,不知可否履行諾言,將努格塔送給在下呢?”

烏介不吱聲,朝間漸漸起了議論,連軒轅十四也趁亂在旁的喊起努格塔,“小舅子過來,小舅子……”

文宗但求和睦,於是又道,“既然方才烏介使者也讓過驃騎大將軍一次,不如今次再來最後一次比拼。為表誠意,雙方皆拿出一樣彩頭來,作為對贏者的獎勵,如何?”

李瀍喚回楚緲塵,側身問過生不得,“還是不要應了吧,免得引人注意,我看不如推脫給安王,倒能落得輕鬆。”

一行人都覺得不錯,烏介卻將努格塔趕至李瀍席間,“穎王殿下,他歸你們了。我答應最後一次的比試。並且,我的彩頭是這個。”烏介忽然將一條腿抬起,放至擺滿美食的桌子上,極其不雅,但緊接着,他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來,對着裸露的腿肉一刀劃了下去……

“他該不會是要用自己的肉做彩頭吧?”楚緲塵噁心的說。

烏介面色蒼白,忍痛扔掉匕首,接着用手指向腿肉里一摳,取出一樣事物來,然後用酒水沖洗手上的血,再將那事物高舉過頭頂。

“睚眥!”楚天罡一震。

正是那封印睚眥的魔舍利。

此珠被烏介托在手心,只暗暗發出一股肅殺之氣,與那日白虎星君下凡有過之而無不及,也難怪烏介把他藏在肉中,這等無法彌蓋的殺氣,如果不提供血肉“養”着,絕對會被人發現。

達拉瑪立刻撕下一截衣袖替烏介包紮傷口,烏介只顧手中的魔舍利,小心護着說,“怎樣,穎王殿下對此,很有興趣吧。”

李瀍混身一震,忽然感覺幾道目光都鎖定了自己,立即轉臉笑道,“烏介在說什麼,只是粒紅珠子,我確實想知道那是什麼讓你珍貴到學波斯人去肉里藏珠,不過,似乎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嘛。”

周圍那幾道目光柔和了一些,烏介也鬆了口氣,但還是強打精神說,“穎王殿下不懂,但這珠子是我回屹犧牲數千將士才得回的,實在珍貴,今日我肯拿出,我王他日定不會饒我,但我只求你用一樣東西與我做賭注,若是我輸了,也是天意。”

“什麼東西?”

烏介看向王緋衣,“方才那姑娘用的樂器,我就要它。”

王緋衣一驚,隨後一臉悔色。

李瀍心中着實猶豫,但又不敢託大,生不得此時一手拍上他的肩膀,“不要慌,先問他要賭什麼。”

李瀍點頭問出,烏介笑說,“我自想要你的寶物,就有絕對的信心去拿,你只說應承不應承,我自有辦法贏你們。”

“看來他有絕對的信心,”生不得思慮,轉而對軒轅十四說,“老哥,看來這回……不應承安王等也會下殺手去奪,那烏介真是引火燒身,給急紅了眼,你說應承不應承?”

軒轅十四好的就是天下大亂,“當然應承,怕他做甚,老子有天上的神仙罩着,怕他幾個,逼急了老子立刻坐地飛天,率他幾萬天兵天將殺個片甲不留,瀍小子,你且答應他,有我等幾個罩着,死不了。”說罷拔出痒痒撓來。

李瀍得他幾人應許,自然心裏塌實了,於是回道,“好,你要比什麼。”

烏介轉而看向文宗,“烏介斗膽向大唐皇帝借幾滴血。”

鄭注喝罵,“荒唐,休要驚擾聖上!”

文宗笑道,“罷了,朕也想見識見識,幾滴血又算得了什麼,鄭卿家,借配刀一用。”

鄭注只得獻上配刀,文宗引刀向腕,忍痛滴血入杯,“好了,希望烏介與皇弟不要令朕及百官失望。”

烏介得文宗之血,忽然面有緊張,“穎王殿下,現在認輸還來得及,此物一出,連我都無法控制……”

李瀍恭敬說,“既然應承,絕無退縮之意,還請出招吧。”

烏介終於點頭,紅珠入血。

“不好!”生不得一把拉過緲塵擋至身後,“他要用文宗的龍氣引出睚眥!”

聲音未落,浸入紅珠的杯子溢出金光,隨後光芒四射,直叫人睜不開雙眼,混亂中,楚緲塵的耳里只有鄭注那方拚命喊起的“護駕!”心中頓覺可笑,睚眥出世,非見血腥不可,若要文宗命,豈是幾聲脆弱的護駕可以保全。

好容易睜開眼睛看去,果見異象。

一條豺首龍身的異獸自杯中騰出,滿眼戾氣,牙尖爪利,長吟於口,帶出陣陣腥風,渾身金光四瀉,席間一片震驚。

星麟子不需提醒,當下化身為麒麟,飛身應對,龍吟警告。

王緋衣自覺今日愚鈍,連累李瀍應對如此局面,也轉身對楚天罡道,“奴家今日犯下大錯,想要彌補,那睚眥兇狠,怕星麟子應對不過,故而求前輩取出囚牛舍利,奴家自會解印,來助麒麟應對睚眥。”

楚天罡思慮片刻,果真從袖中取出囚牛舍利來,托於掌上。

那方王緋衣再次拿出囚牛角來,送至唇邊,忽然全身真元涌動,衣袂烏髮揚后鼓動,她面色赤紅,勉力一震,囚牛角忽然吹出一聲龍吟。

囚牛舍利剎時金光爆漲,裂開痕迹,楚天罡單手掐訣護體,也居然幾乎難以維持戰立。那囚牛破舍利而出,化做一條黃色小龍,全身籠罩淡淡玄光,只是額上有一斷角,想來就是被楚玉衡斬斷的。黃龍一見麒麟與睚眥在相鬥,也長吟一聲,加入進去。

此時太極殿內再無它三龍相鬥位置,索性三龍接連破瓦衝出。

直上雲霄。

軒轅十四興奮的摩拳擦掌,祭出痒痒撓就飛身跟去,“還等什麼,上去加把力啊!”

生不得要沉穩些,拉過同樣激動的楚緲塵到一旁,“還記得在苦器時怎麼教你的嗎?”

楚緲塵一愣,忽然反映過來,“記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只做揀現成便宜的觀眾就行。”

生不得點點頭,“還有機會,千萬不要衝動,我看那光王就不簡單,我方才已經看見了安王的人手追去埋伏,陳王緊張無比,卻只有那光王與他身邊的小和尚在繼續喝酒念經……以後一定要提防才是。”

楚緲塵這時忽然想到,“生不得沒發現嗎,那小和尚並不是別人,正是不舍啊。”

“不舍?”生不得一怒,仔細打量下果真發現那是不舍,忽然暴跳如雷,“該死,我們都中計了!”

“中計?誰的計?”楚緲塵急忙問。

“此事我還得斟酌……以後再與你說,此刻先將那睚眥拿下,眼下三龍盡出,萬莫全丟了與別人才好!”

生不得這樣說著,與楚天罡交換了個眼神,又將虛脫無力的王緋衣託付給李瀍,三人這才趁着眾人都被引起注意向殿外撤去。

“帶上我。”努格塔一把拉過楚緲塵,“我力氣大,你們不會,有事,我保護。”

楚緲塵知道他不是修真之人,但凡常人都會被三龍氣勢嚇倒,但他卻主動要求保護自己,心裏一陣暖意,“你不怕?”

“怕,但,你要幫,努格塔,救姐姐。”努格塔認真的說。眼看着生不得他二人都已撤遠,楚緲塵急忙拉着努格塔跟着跑去,卻身子一輕,居然被努格塔駕上肩上,“努格塔,跑的快,可以當馬。”努格塔這樣說著,拚命向生不得追去。

直跑到殿外,生不得忽然指着一方天空說,“你們看。”

原是天邊一片赤紅,星麟子的麒麟力量本就被封印了一部分,囚牛生性又不善撕殺,反是兩龍被睚眥斗得節節敗退,眼看不敵。

“嘿,沒用的東西。”楚星隗拿着席上的肉食,牽着北山狍邊走邊調侃,“要是爺爺上去,嘿,一馬斬了他們。”

“那你倒是上去啊。”楚緲塵坐在努格塔肩上,向下唾了一口,“少說風涼話。”

原本以為楚星隗是會跳起大罵的,誰知他突然神色萎靡,“誰說我不想呢……爺爺我的身手,幾百年都放生鏽了,可我是隱瞞玉皇大帝他們跑到下界來的,要是被發現了,怎樣也不好說啊,我哪敢出手啊。”

原來還有這個內情,怨不得他總獃著做閑人了。“生不得,你說怎麼辦?”楚緲塵擔心的問。

“怕什麼,咱們急,安王也急,你且看那裏。”

遠遠的,天邊似要下起了雷雨,烏雲片片裹來。

“有妖氣。”楚天罡揚手下了禁制,以免意外狀況。

楚星隗一邊拔着北山狍的毛,一邊問,“小乖乖,你告訴爺爺,那到底是什麼啊?”

北山狍身上早凸斑了一片,吃痛吞吞吐吐的說,“是我天邪門陰,煞,冥三老,那烏雲是為了掩蓋他們的本體。”

楚星隗一邊吹手裏的毛一邊說,“**完了**完了,吹完了還要拔……”

北山狍就跟要它命似的一鼓腦全說了出來,“陰老是化蛇,煞老是混沌,冥老是饕餮,啊!”

楚星隗已經又拔了一把毛下來,“這次又說慢了點,下回記得要老實交代。”說罷站起,拍拍手道,“怪不得當日覺得這太極殿總是妖氣衝天,連我也沒想到居然藏了這三大妖怪,看來隨便撿一個回去,都是大功一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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