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冷冽區域
我走近白楓,他面前茶几上磬萱草的氣息在我面前蔓延,靠我最近的婉怡漸漸不支,無力地癱倒在沙發上。
我頭也不回便可知道婉怡的狀況,因為白楓的神色有變。
“你下毒連你朋友也不放過?”白楓微怒着,聲音低沉,臉色鐵青。
“是啊。”我冷笑着不否認,“想她還懷有身孕,不知道會不會腹死胎中......”
“你我的恩怨不必牽連別人,孩子是無辜的。”白楓慍怒着,竟然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我的笑由陰冷變為凄厲:“孩子是無辜的?呵,你竟然還懂得這道理!那我們的孩子呢?”
白楓微微一怔,這件事,他並不知曉。
我看着他,那雙眼睛曾經如此溫柔,現在卻這般疏遠。
“煥雪......”白楓很快明了我並未完全脫口而出的那件事實,眼底掠過一絲不安,終於沉聲道,“我知道你恨我。好,現在我把匕首給你,你有多恨我就捅我多少刀,只要你答應我,不要讓孟婉怡捲入這場恩怨中。”他從腰間抽出一柄精緻的防身匕首,拔出劍鞘,劍尖指着自己反遞給我。
我搖搖頭,慘笑道:“來不及了,你應該知道她是樗羽的妹妹,她不見得比我少恨你一些。”
白楓臉色微微一變,唇卻緊緊一合,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我的匕首從他背後穿出,鮮艷的血一滴滴落到地毯上。
周身的保鏢全部向前跨了一步扣動扳機,卻被白楓一抬手撤回。
“莫野,你先把婉怡帶出去。”我淡然地提醒莫野,然後婉怡被帶離。
關心則亂。白楓的疏忽在於,他一心只放在婉怡身上,並沒有覺察到身為婉怡丈夫的莫野反倒沒有太大的驚惶和無措。
其實婉怡沒有遭到磬萱草的毒劑,那藥粉的揮散只短短几秒,早在白楓接過茶碗打開碗蓋幾秒后后便完全侵入到了他體內,周邊的人並不會受到影響。而婉怡之所以倒下,卻是我聯合莫野的設計,在白楓的船登陸后,我準備毒茶時和莫野商議的:我再三向莫野保證,歐老特質的**對孕婦沒有副作用,才說服他配合我在婉怡不知不覺的時候將一枚淬有**的短小銀針刺入婉怡頸后穴位,才演繹了剛才婉怡忽然倒下了場景。
我之所以只和莫野合作,是因為我知道要婉怡利用白楓對她的愛而裝暈她必然不肯,她會覺得白楓越對她關心就越是對我的傷害,可是她又能理解多少,我對於白楓對我的感情,已經到了絕望的地步。
“白楓,我曾經真的想要和你好好生活,過普通人柴米油鹽的生活。”我攪動着手裏的匕首,白楓很痛,但是臉部的肌肉被克製得沒有多大的起伏,我續道,“可惜我們都做不了普通人,可笑的是我們即便成為普通人,你也不會愛我,但是我允許你不愛我,卻無法允許你玩弄我!”
白楓因為吃痛而伸手抓住我的肩膀,手指深深嵌入我的肩胛骨,他微微皺着眉頭,眼睛輕眯,眼神沒有先前那麼冷,透着些憂鬱。
久違的憂鬱呢!
“煥雪,雖然不能愛你,然你卻是個好女孩。”白楓緊咬的唇里一字字吐出這句話。
我鬆開匕首推開他。
這話是我最聽不得的,就像殺了一個人然後戚戚地告訴他其實你真的不該死的。
匕首刺入小腹,不是要害,我沒有拔出,血也不會狂流,到底我還是下不了手殺人的。
“你滾。”我說,沒有聲嘶力竭,只是有些筋疲力盡。
“好。”白楓點點頭,眼底露出滿足的笑意,然後將一枚指甲大小的晶片塞入我手中,“這是我欠你的,加上你這一刀,我們之間就清了,以後,我代表白氏,你代表豁夷島,不再有情感上的牽絆。”
我捏着晶片,我知道這就是曾經嵌在聖燭里的生研資料集結片,白氏到底還是沒能揭開其中的密碼。白楓今天將它送回來,並且大大方方讓我捅他一刀,也算作是清理情債,從今以後我們正式回歸到陌生人,就算今後兵刃交接,也不需要顧念其它。
他負傷離開后,我站在海岸良久還是沒能派遣盡那悵然若失的感覺。
後來我將晶片交給了父親,也算是賠上我的不是,我這無用的女兒,本被母親抱着可以為死去的先輩們報仇的希望而迫使降生,卻非但沒能幫上忙,還引狼入室,好在晶片里的信息完好無缺,我總算可以彌補些許錯誤。
至於哥哥的病,按照樗羽的意思,是決定接受白楓的條件的,他說幾位教授都坦言有親人的骨髓是最大的希望,我欣慰於自己沒有立馬拒絕白楓的條件,但是這樣便需要向錦葵夫人證明白佑在我們豁夷島。
關於那錦葵夫人,父親說他也是近兩年才聽說冰北出現了這位神秘的人物,但是誰也沒有見過她的真正面目。既然要坦白白佑的下落,樗羽決定親自前去冰北海域拜訪這位夫人,也許可以說服她繼續攻擊白氏,因為肯出手救起一個寡不敵眾的人,必定不是冷酷無情之輩。
我要求隨同前去,竟然得到應允。
但是尹戀菲要求一起,樗羽竟然也不反對。
這不僅讓我不悅,婉怡更是憤憤,她因為身孕不被允許去冰北這麼寒冷的地方,所以當我們的船隊從豁夷島出發時,她猶在賭氣沒有來送我們。
去往冰北海域途中並不順利,我們從西南海域出發避免不了途徑白氏海上勢力範圍之內,所以樗宇帶領了二十艘船艦不是虛張聲勢的。
然而令我們欣慰的是,在橫越西南海域的時候,白佑靠着深藍鏈竟然收服了不少原來散落在西南海域的海盜,我沒有自己佩戴深藍鏈逞強,是因為覺得白佑在這方面必定有經驗於我,好歹人家也有過海盜船長的經歷,所以我算是為深藍鏈找到了新的主人。這批收服來的海盜在我們行往冰北海域的道路上起了不小的作用,除了幫助我們對付海上其他勢力,最重要的是他們熟悉海上路線,替我們減少了不少麻煩。
越往北,對付我們的人便也越來越少了,雖然這個時節極北的區域白晝開始延長,但是氣候顯然越來越寒冷。抵達冰北的時候,我們都已經穿上了毛皮大衣。
冰北地區實際的海域面積並不大,因為寒冷,海面上幾乎都結滿厚厚的冰層,我們只能將船靠岸,徒步行走。
走了三天,卻不見人跡,放眼望去遠處冰山連屏,白茫一片,我們再度停下休息的時候,樗羽派去前方打探的人終於回來稟報再翻過一座冰山便能看見一座冰堡,城堡周圍有侍衛嚴守,很有可能就是錦葵夫人的所在地。
樗羽點點頭,吩咐下去今日在山腳休憩一夜,明日便越山上城堡。
士兵和海盜們在山腳下搭起帳篷,我與樗羽、白佑、尹戀菲就近尋到一處山洞過夜。
由於前兩日徒步奔走得太過勞累,我早早便睡下了,濕冷的睡夢裏,我看見一位身披雪狐皮衣的女子向我走來,她背着光以至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那雙眼眸卻出奇地亮,我看不穿那裏面的情愫,隱隱覺得含着些笑意,我欲走上前看清她時,她卻消失在茫茫大雪裏了。
“你別走!”我疾呼着從夢裏驚醒,正守在火把邊的白佑聞聲回頭,輕聲問道:“你怎麼了?”
我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抬眼一望,山洞裏只有我們兩人。
“樗羽和尹戀菲呢?”我問。
“因為我們又搭帳篷又點火把,便引來了那座城堡的人過來巡視情況,樗羽出去處理了,尹姑娘也跟出去了。你放心,他能處理好的。”白佑柔聲安慰着我,雖然戴着墨鏡,然我還是可以看見他眼中的關心。
我點點頭,準備躺下再睡會兒,這時候外面卻突然傳來爭吵聲,還有棍棒相撞的聲響,我立馬起身:“是不是出事了?”
白佑站起來:“我出去看看,你躺好吧。”
“我也去。”我已經沒有睡意了,便也披上皮衣隨他走出洞。
由於洞內點着火也沒有風所以還算溫暖,一出去我便感覺到了寒冷,一下子噴嚏連連。
白佑便脫下自己的皮衣替我披上,我歉意地拒絕着,不遠處一道森寒的目光便射了過來。
我無奈地請求白佑收回好意,不然估計樗羽就要衝過來了。
白佑明了,便自己披上皮衣,稍稍離我遠了幾步,詢問身邊的海盜發生了什麼事。
那海盜指着樗羽身邊兩個陌生男子道:“那兩個就是冰北海域的人,剛剛過來粗魯地掀我們帳篷吵得我們沒法睡覺,現在無邪軍正在解決,不過他們說什麼話我們一個字兒也聽不懂,所以雞跟鴨講地都爭了半天了,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幹嘛。”
遠遠望去,那兩個冰北人扯大着嗓門粗魯得又吼又跳,還不時舉着木棍子指指山指指帳篷,一臉的焦躁和憤憤,但是樗羽冷冷地站在他們面前毫無反應,顯然是壓根兒聽不懂也不準備繼續搭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