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季昭的難過
“這些……都是因為我……”
季昭說話了,聲音裏帶着濃濃的悔意。
他抬起眼睛,朝四周眾人看了一眼。
“如果不是因為我,趙柯就不會死。”
“是我,是我害死他的……”
此刻,他這個真傳弟子的聲音竟然微微發抖。
他的眼眶也有些發紅,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快要哭了。
但不管怎樣,大家都可以感受到,季昭的情緒已經達到了臨界點,彷彿一個被點燃了棉線的**一樣。
他是天玄谷劍門真傳弟子,聽到他的話,天玄谷眾位真傳弟子和核心弟子紛紛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紋楣姬柔聲說道:“趙柯的死是因為他自己的逃跑,也是因為焚天太過殘酷,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不要難過。”
季昭卻搖了搖頭。
“這些都是因為我,如果趙柯之前沒有中了我那四季劍的幻境,他的精神就不會失常。”
“如果他的精神沒有失常,他就不會幹出今天這種事了。”
說完后,眾人都沉默了。
沒錯,雖然大家都十分厭惡新宗門,也十分厭惡領主府的獨裁決定,但今天這種情況大家都知道,領主府是不可違抗的,大家就是心裏不滿意,也不會去違反的。
至於連夜逃出邪雲門,逃出領主府的鉗制,就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了。
趙柯是邪雲門的真傳弟子,十分聰明,按理說,他不應該做出今天這種荒唐決策的。
但他卻偏偏做出來了,足可見,他的精神已經和平常不太一樣了。
季昭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拖着慢慢的步伐,來到了穆憶塵面前。
他張了張嘴巴,像是想要說什麼一樣,但卻有什麼阻礙着他,讓他說不出口。
穆憶塵心思通透,猜透了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用說什麼。”
季昭又要張口,穆憶塵抬手打斷他,補充了一句。
“也不用道謝。”
季昭瞬間蔫了。
沒錯,季昭來到穆憶塵生前,就是想對穆憶塵道謝的。
他想感謝穆憶塵,感謝在穆憶塵和他比試的時候,毀了他的四季劍。
當初趙柯就是因為中了四季劍的困境,才會變得精神不正常,而四季劍是他的一個大底牌。
他一直覺得若是在那場比試中,穆憶塵沒有比毀掉他的四季劍,那本次三宗聯合大比他的名次,是能在前進幾名的。
所以連續好幾天,他都十分憎恨穆憶塵,看到穆憶塵時,恨不得把它拆掉。
但今天發生這種事後,他卻十分感謝穆憶塵。
如果穆憶塵沒有毀掉他的四季劍,那之後的比試中,就會有更多人進入四季劍的環境,精神受到折磨。
雖然那些人不一定像趙柯一樣,精神狀態出問題,但畢竟還是有風險的。
穆憶塵卻想到,其實季昭並不是個善良的人,今天卻醒悟了。
仔細想來,北靈域三大宗門的真傳弟子和核心弟子們,都是北靈域頂尖兒的天才,這些天才從小就是眾星拱月長大的。他們長期被人吹捧着,也長期獲得比別人更多的好處,心性自然不同於常人。
這種情況也導致這些人中,很難出現善男信女。
而且,這些超級天才們的經歷,和普通人都是不同的。
他們實力強橫,而為了讓那本就強橫的實力更上一層樓,他們從少年開始就接受各種各樣的歷練,不僅僅是室內的殘酷訓練,還要去外面遊歷等等。
像星月森林,魑魅森林那種危險的地方,有很多人去過,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更危險的境地。
那些修鍊雖然比不上穆憶塵的微型陣法,但有時在戶外時,會出現一些十分兇險的情況。為了應對那種境況,他們會激發出巨大的潛力,會增強心智,會變得心硬。
這些天才們從少時起就經歷這些,閱歷比普通人更為豐富,平日裏想的也比普通人更多。
他們在遇到危難時,為了保護自己,也做出過一些不那麼善良的決策。
這些都導致,這些人就算不主動去做壞事,但也很難成為好人。
就比如季昭,當初穆憶塵弄壞了季昭的四季劍時,季昭還曾用殺人般的目光看着他。而且還出言威脅他,話里話外都要對他如何如何一樣。
但此刻,季昭卻因為間接害死了趙柯,而害怕,而後悔了。
這樣一個心高氣傲的天才,竟然產生了悔意,並想要對穆憶塵道謝。
足可想像今天的事,給季昭帶來了怎樣大的衝擊。
連心智比普通人要堅定的真傳弟子都這樣了,足可想像,那些普通弟子們有多麼害怕。
穆憶塵拍拍季昭的肩膀說道:“你不用自責,逃跑這件事,畢竟是趙柯自己做的決定。”
季昭點了點頭,臉色還是很難看。
邪雲門那邊,已經忙成一團了。
雲亦邪帶着幾位門主還有真傳弟子們,處理趙柯的屍體。
那邊氣氛十分沉重,可以想像,眾人的的心情有多麼低落。
骨清奇和月鳳歌對視一眼,沒有說話,皆是回到各宗門弟子面前,組織各位弟子們回各自的宗門大院。
這個晚上,邪雲門內近千人,沒有一個人睡着。
氣氛十分沉重,就像有一隻兇惡的野獸壓在邪雲門上空一樣。
雖然沒人睡着,三大宗門院落的屋子卻都是黑色的,沒有人敢點燈。
大家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領主府的人盯上了。
第二天早晨,三大宗門的弟子們在各自宗主和門主的帶領下,拖着沉重的步伐,來到了昨天那個廣場。
在昨天這個時刻,這個廣場內還舉行着三宗聯合大比。
那個時候,眾位弟子都帶着蓬勃的朝氣,想要在那寬廣而又堅硬的戰台上揮灑自己的汗水,發揮出自己的絕對實力,想要將夢想的種子種在這片土地上,等它生根發芽。
而不過短短的一天,一切就都變了。
近千名弟子按照三大宗門的序列,紛紛在廣場上站好。
這個過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這充滿了近千人名弟子的廣場,竟然安靜得連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都可以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