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正成了太湖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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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的日子,漸漸過得曖昧。男女學生接觸得多了,有幾對明顯地往來頻繁。一個晚上,幾個男學生走過女生宿舍門口,正好突然下雨,女學生們熱情地挽留他們避雨,還倒了熱水讓他們洗臉。幾天後的一個星期天,所有的男學生出動,在女生宿舍門口挖了一口深深的大井,還用小石子在井沿上壘出三字:友誼井。

托馬斯·阿羅姆筆下的清代中葉的太湖風情。

但是很快傳來消息說,這裏出現了腐蝕與反腐蝕的鬥爭,階級鬥爭有了新動向。事情說到這個份上,也就好辦了。當時正好全國又在興起什麼運動,大學畢業生原來所在的大學向農場派出了好些戰鬥組,大多由工人宣傳隊率領。太湖邊的草棚子裏熱鬧起來了,夜夜燈光都很晚才熄。青年們第二天一早上工,都頭重腳輕,晃晃悠悠。

挖思想、排疑點、理線索、定重點,炊事班每天打出的飯菜,開始有了剩餘。好幾個小集團被清查出來了,大會上,報告者的口氣越來越凶。後來,終於點出了一些名字。罪行最嚴重的是一個漂亮熱情、善於交際的女學生,她在下農場前的一次同學聚會中,被幾個男同學戲稱為“外交部長”。她竟然笑了笑,沒有拒絕,也沒有向領導揭發。“這樣的反動小集團連職位都分好了,不為奪權為什麼!”報告者的推斷極其雄辯。

一天傍晚,傳來警報,正在受審查的她失蹤了。上級命令全體人員分頭追尋,幾個男學生在湖邊找到了她的紗頭巾。

“垂虹夜月”,是吳江八景之一。

今日,人們不再要把太湖填起來了,只是圍場養魚。

把她打撈上來時她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一個胖乎乎的男衛生員連忙做人工呼吸。折騰了一會毫無效果,衛生員決定直接給心臟注射強心針。她的衣衫被撕開了,**裸地仰卧在岸草之間。月光把她照得渾身銀白,她真正成了太湖的女兒。

遺體必須連夜送往蘇州,天已太晚,能動用的交通工具只有船。輪流搖船的仍然是幾位男學生,他們解纜架櫓,默默地搖走了這艘夜航船。

這次夜航,要經過著名的垂虹橋。垂虹橋歷時久遠,早已老態龍鍾,但十四橋孔仍在,不知夜航船會從哪個橋孔通過。

宋代大詞人姜夔對垂虹橋最是偏愛,有一次,他在那裏與摯友范成大告別,與他所愛的姑娘小紅坐船遠去,留下詩作一首:

自琢新詞韻最嬌,

小紅低唱我吹簫。

曲終過盡松陵路,

回首煙波十四橋。

中國古版畫:太湖。

今夜,煙波橋下,沒有歌聲簫聲,只有櫓聲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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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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