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死的考驗
在初秋的,清晨的陽光下,趙老漢飛快的往後面跑去,趙老漢不顧一切地踏入冰涼的河水中,逆着水流往河中央的那個木桶游去。
因為早上的水比較急,趙老漢就是沒有工具,有一條繩子也好。
有多年的經驗的他必須趕到桶的下游,再往河中央游去,才有可能接到桶,趙老漢才有可能救到那孩子。
同時,那也是比較安全的做法。
如果他選擇順流而下,可能會被水的慣性推力飄得更遠。天還是不順着他的願望,他還是繼續下去。趙老漢心中所想:“死就死吧。”
順流而下,趙老漢依靠着自己對曲龍河水性的理解,快速的往木盤靠近。
今年的趙老漢已經五十齣頭,多年的勞作使他頭髮開始發白,平時干體力活多,身體依然比較強壯,
豆腐西施也比較喜歡他,也是因為這個。
趙龍三十歲才娶到老婆,自從父親走後,那日子就過得比較難受。
貧窮壓抑了他多年的情感,再加上小倩的事情對他的打擊。
是靠着雙手幫蘭家修內城的房子和城牆,在工程隊裏忙活了十天十夜,工程隊裏的艱苦是無法言語的,工頭的目地就是趕進度。
工頭是這樣子說:“要是不行的,就立馬舉個手,就去那裏結算工資。我不要做不下去的人,這十天後,就可以領這個月的錢,還有我會給你們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飯。”
大夥也在回答:“好。”
這些年來,他壓抑自己的痛苦把自己的情感都冰封了。多少的寒暑,都一步步的走過來了。
年輕的時候,他經常下河裏撈魚摸蝦,還是鄉里龍舟隊的教頭。
在端午節的時候帶領隊伍多次在划龍舟的比賽中奪魁,從而得到豐盛的獎勵。
在三十年前,村裏的人都會叫他趙教頭。
那些年趙老漢得到的獎勵有烤羊或者牛肉,還有很多粽子之類的東西。
年收入好一點就意味着得到的東西好一點,年收入差的得到一隻燒雞也是很不錯的了。
大夥得到的東西大夥分,趙老漢都能帶幾斤牛肉回家,家裏面也只有他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晒成牛肉乾的讓王家村落的人有口福。
也是那個時候,大家笑容滿面,家才有個想要的幸福的樣子,然而,他的家裏也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
在冬天的時候,他還會跟着大夥參加冬捕,那是他最喜歡的事情,那裏的魚有好幾十斤重。
有時候身體還是得泡在冰水裏,特別是冰比較薄的時候,他下水把那被魚掙脫掉的繩給拉回來,那是零度的冰水。
也許是日以繼夜的勞作,身體犯風濕病厲害,四十歲以後就不再做這份活了,去的也只是幫他們定位置下網的位置,就立馬回去了。魚把頭還是會想到趙老漢,他也不是很確定是否有魚,也只好多拉一個人,才會準確的判斷水下是否有魚。
為了面子,在冬捕以前,魚把頭總是三番五次的請求趙老漢到達現場。魚把頭也是買豬肉到他的家把趙老漢請去捕魚的現場。
“趙師傅,在嗎?我是老余,我想找你去冰月湖一趟,我也想知道具體的位置,還得想請你去看一眼。”
趙老漢回答:“在那天的早晨,記得叫上我。”
或者是另一種聲音:“老余,不是我不想去,我也得去擺攤。”
魚把頭回答:“好,我給你工錢,你到時就給我出發。”
魚把頭也是和趙老漢商議着事情,也就是要定捕魚的位置。
趙老漢也是在冰月湖上看,冰面下是暗流洶湧,他憑着經驗,大概指定幾個位置,魚把頭也會在那幾個位置插下旗幟,底下的人也立馬開始幹活。
冬捕的地點是卧龍山旁邊的冰月湖,也是最盛大的場面。
主要是天氣好或者熱鬧的時候,他就會到街上擺攤去了,為的是賺取那生活費。
在各種節日,春節的時候,到元宵節,只是為了更好的生活,搶到更多的生意,他一般好幾天家都不回,不知疲倦的煮粉條。
只是在深夜睡兩個小時,實在是累得不行,就躺在老張家的雜貨間睡下一天。秦月會在他旁邊織布,她開始難為情隨着日子的流逝,也漸漸的習慣家裏多了一個人。那機子的聲音伴隨着趙龍安然的入睡。
他的醒來也是老張叫醒的。
有些菜,老婆會那些節日,親自送過來。夫妻倆的默契就是這樣好,而她的身體就隨着勞累也極度的衰落下去。
水性很好的他,根本就不怕這些水。
如今的他年齡大了,怕落下病根,也不再往水而去。在過去的時候,那是秋季的時候,魚兒肥美。
擺攤回來早那時還是下午,心血來潮,趙老漢一般都會下河捉幾條魚回去開葷。他捉魚的技術不是白吹的。
在漆黑的夜裏,那盞煤油燈下一家人,魚湯和鹹菜加白粥,就是一頓晚飯。
幾個孩子看見魚不知道有多高興,在一家人圍着那鍋魚湯,他幸福的笑了。
雖然兩年前,大兒子對家裏的條件不滿意,跟着王大牛毅然前往外地,從此了無音信。
附近的人都認為他已經不再存活在這個世界上,趙老漢生氣半年,情緒低落半年。
在所有人都認為兒子已經死了,他變得樂觀起來,始終覺得兒子還活着。
他始終相信趙一文會回來的,也許是心理上的寄託讓趙老漢的心中有種難以下沉的心情,他的心態也活得跟塞翁差不多了。
就算再幸運的人,也會有悲哀的時候。
一進河水,就是和閻王爺只是隔着一層門帘而已,對於遭遇意外的人,基本上就差不多的了。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是大自然的對手,說可以征服大自然了,只不過是知道水的習性,對各種突發情況有很直接的處理方法。也只不過是下水后,水性好就意味着多幾條命而已。
也就是說,用他們的話說,河裏的河伯要人下去了,就必須得下去。民國初年的時候,人們每年都會去祭拜河伯,儀式特別的莊重。
老趙是那種很敬畏鬼神的人,自然會在祭拜的行列之中,特別的虔誠。在科學不是很發達的年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趙老漢最敬畏的是山神和河伯,還有觀音菩薩,每次的祭祀,他都會親自前去。
幸運的是他接住了桶,在趙叔往岸邊游去的時候,不幸的是他被水草纏住了腳。
水草結的是死結,拉住了趙老漢,也就意味着和水龍王的門檻碰上。
他用盡全力都無法拉開,趙老漢也是慢慢的拉開水草的位置,依靠着對曲龍河水性的經驗的理解,也在慢慢的解開水草的束縛。
他不敢把最大的累贅,木盤中的孩子給放開,那是生命重要?還是木盤重要,趙老漢是直接選擇後者。
“要是沒有木盤,我肯定能潛到水的下面把水草離開。”
更要命的是,水的冰冷讓他大腿抽筋了,那股僵硬到想死的感覺,體溫隨着早上的水的清涼快速下降。
一刻鐘后,在水不穩定力的作用下,趙老漢也感覺周圍還有些魚在不停的觸碰身體,他也無可奈何。
趙老漢沉下去很有可能會葬身魚肚。
他開始失去體力,水突然變得特別冷,身體感覺在冰窖中一樣,意識也漸漸模糊,他知道徹底進入水裏。趙叔感覺自己睡過去了。
“趙叔,你快醒醒。”
家附近的十三歲的二牛是打漁為生的,很早就打漁為生。七歲的時候就父親在水上遊走,二牛的父親還是趙龍的得意弟子,然而卻在女兒王夢出生前不久因為病而去世。
王二牛在這條河裏打撈魚上來到城裏賣,是城裏的魚販,人長得還可以。他也經常把賣不出去的魚送到趙龍的家,讓師祖一家得以果腹,沒必要活得窮困潦倒。
王二牛就是家裏太窮,經濟還未到養活再一個人的位置。
在農村,王二牛也快到了娶媳婦的年齡了。
在他快沉下去的那一刻,二牛正好划船到附近,看見遠處在水裏掙扎的趙老漢,把他帶上來。
他的手裏還是緊緊的捉住木桶,始終不肯放手。
趙龍猛然驚醒,這時候他只關心一件事。
“木桶還在嗎,木桶還在嗎?木桶還在……”
再重複一次問候,那也是他最急切的知道這事的。
“趙叔,是個女兒,剛剛我給她做了些米糊。我母親在給她喂着奶,你等下哈。”
二牛已經辨認過男娃還是女娃,能看見的都看見了。
她是個女娃,長得還挺可愛。
女孩肩膀有顆紅痣,女孩身體還挺健康。
襁褓是一塊花布包住,嬰兒脖子還系有那個銅製的長命鎖,襁褓里還有一張紙片。鄉下人都不識字,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上面究竟寫着什麼。
二牛也只是認識其中養字而已。大概推測下就是期望有好心人托養,以後必有重謝之類的話,也有娘親的在的地方。
那張紙片放在桌子上也不小心掉進了火堆里,那是燒熱水的位置,化為灰燼。
這個時候,她已經醒過來了,正在嚎啕大哭。王二牛的母親也把她給抱出來。
二牛把家裏最好的米再加白糖熬成糊狀給她灌下去。一直是二牛這男孩在帶,本來這事是女人乾的。王二牛還帶過自己的妹妹王夢,比較有經驗。
趙叔看見她的時候,他心裏鬆了口氣,愉快的笑了。
這一天,他什麼都沒做,在河水裏昏迷過去,被二牛背回家。
在二牛家醒來的時候,各種折騰。
還有給她換尿布之後,已經是下午了。
時間就是這樣不知不覺就浪費掉,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無法阻止的後退。
他也只是把孩子帶回家,大女兒和二女兒立馬過來看這個多出來的妹妹,以滿足她們的好奇心。老婆子並沒有對這事有多大的反感,只是吃驚一下,后是漠然的心酸。
“三個女兒了。”
雖然家裏多了個人,趙叔還是挺開心的,但是接踵而來的是更大的壓力和責任。生活的擔子壓在身上,也不能隨便放下,放下就意味着災難。
趙老漢的心事,卻在這天晚上變得越來越重,年紀大很容易情緒波動,也就是心理危機到來。他的心思全在小蘭身上。
第二天上工,和在收拾明天準備上街擺攤的東西的時候,趙老漢還是一本正經。
趙叔逐漸失神,走路都差點掉坑裏去,去老張家的時候,和老張兒子撞了個滿懷。張龍也在問候:“趙叔,你收攤了。”
他就頭也不回,飛快的出去了。
那個時候,張龍和秦月的關係變壞,在吵架也打得不可開交,為的就是外遇的問題。
一是生活壓力變大,讓他的生活米缸里的高度不斷的下降。米缸的高度一旦下降到零度,也就意味着吃野菜度日的時光也正式到來。
大兒子十六歲的時候,不想再和父親在街上過這種看人臉色的生活,不再受窮苦的千篇一律的生活勞累,已經到外地尋找新的活路。
幾年的時間裏,兒子一點音信都沒有,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還活着。
所有的擔子都落在他身上,風來雨來也得抗住。
大女兒只是十歲,二女兒三歲,現在多了個小女兒,趙家三姐妹的稱呼就是這樣子來的。
以後的趙家的三姐妹在王家村非常有名,能把村裡攪得天翻地覆。
另外就是,老婆子的身體一直都很不好。兒子失蹤以後,她一直就沒高興過,生完二女兒的體弱再加兒子失蹤的打擊。
那抑鬱症的加深帶着身體的狀況,老婆子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二是,這剛出生的孩子一天到晚什麼都不吃。家裏最好的東西已經全部在這裏,還是無法把她哄喝下去。
老趙餵了一個晚上,她只是喝一點點糖水,那還是老趙哄大半天才半灌半喂下去的,檢查也不是尿布問題,只是一直哭。再這樣下去,她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還一直哭。
趙老漢的心事也越來越重,為的就是那孩子的事,孩子不活下去,就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