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支書偷窺女廁所
?村頭的廁所是旱廁,後邊龍盤虎踞着一個大糞坑,裏邊為來年春天積攢了半坑的糞,此時已是初冬,上邊結了一層冰,蓋住酵發出來的臭味,站在坑邊倒也不怎麼臭。
高大龍走到糞坑旁,這才明白搬大石頭的用意所在,捶了高紅旗一拳,輕聲道:“你怎麼還跟小時候那樣壞!”自從小學畢業后,他就沒再干過往茅坑裏扔石頭的事情,可經驗還是蠻豐富的,知道看準蹲坑人的位置然後再扔石頭,才能最大限度的把屎尿濺到那人的屁股上。他把石頭往地上一放,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進廁所看下支書的蹲位。高紅旗拉了他一把,一臉壞笑的指了指廁所冒出的煙。
高大龍抽了抽鼻子,聞出那煙是‘大前門’,據說**很愛抽。屯裏邊能跟**一個檔次,抽得起‘大前門’的,除了支書再沒第二個人。那煙就如指向標,把支書的位置暴露無遺。
兩人把大石高高舉起,相視一笑,幾乎同時將手中的石頭扔了出去。為了避免被砸起的大糞濺到,石頭一出手,他們撒腿就跑。只聽背後傳來‘咚咚’兩聲悶響,就像兩隻青蛙跳進池塘,然後傳來一個少女的尖叫聲。
高大龍一愣,站在那裏不再跑了。高紅旗回頭問道:“怎麼了?”高大龍道:“那聲音好像是大鳳,她跑到廁所幹什麼了?”
“跑到廁所自然是去方便了,難不成去吃飯了!”高紅旗拽着高大龍,躲到路邊的稻草垛子后,這才剛隱下身,有個女的滿臉通紅,慌亂的四下一看,低頭匆匆朝村裡走去。她走路的姿勢很怪,不停的吊著屁股,好像屁股上沾了什麼膩歪的東西。
高紅旗嘻嘻一笑,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你妹妹的屁股今天可遭殃了。”高大龍一拳捶了過去,道:“還不都是你出的臊主意?”他的手勁不小,捶了一拳不解恨,抬起手又要再捶,高大旗連忙告饒,指着男廁所那邊,道:“出來了,出來了。”
老支書並沒出來,兩塊石頭砸入糞坑之後,男廁所里先是靜了一下,然後傳出嘔吐的聲音,這時又靜了下來。兩個人等在那裏,過了好一會,才有個神色慌張的人影從廁所中鑽了出來,左右看了一眼,抬起胳膊遮住臉,急沖沖朝村裡走去。
高大龍看得清楚,老支書滿頭滿臉都是糞汁,就連衣服的前襟上也都沾了不少,忍不住拍手稱快,道:“看到沒有,屎尿濺了一臉,真他媽解氣!”
高紅旗道:“解氣嗎?只怕你一會便更加的氣了。”等老支書的身影隱沒在青磚壘就的大房子裏,他站起身朝廁所走去。
高大龍跟在後邊追問:“我為什麼一會便更加氣了?”高紅旗也不說話,走進廁所,掃眼一看。一道牆把男廁與女廁從中間隔開,男廁裏邊共有七個蹲位,其它的六個蹲位上邊都濺有糞便,只有靠牆的那個蹲位上邊沒什麼糞便,倒是有不少的嘔吐物。
高紅旗道:“果真如此,跟我想的一模一樣!”
高大龍一臉的茫然,道:“什麼東西跟你想的一模一樣?”
“他趴在這個位置上,所以被大糞濺得滿頭滿臉都是。”
兩塊大石頭,濺起的屎浪有多高,高大龍心中清清楚楚。一想到湧起的糞浪蓋到支書的臉上,有許多還直接灌進嘴裏,他就高興的手舞足蹈,道:“他趴在蹲位上幹什麼?”
高紅旗道:“往女廁所看啊!”
“往女廁所看什麼?女廁所有什麼好看的!”話說到這裏,高大龍臉色突然一寒,舞的手蹈的足同時停了下來。女廁所有什麼東西他當然知道,這老傢伙竟然在偷看他的妹妹,他的臉色由青變白又由白變青,道:“我要刨個坑把他埋了?”
“那你不也得坐牢?能文爭就不要武鬥!”高紅旗道,拍了拍高大龍的肩,又道:“沒想到這個老支書,人都這麼老了還色心不死。”
“你還笑?”高大龍道。那時候,女人的屁股還很值錢,要是被人偷看了屁股,在村裡人的眼睛裏身價大跌,找不到一個好的婆家還是其次的,說不定還會在唾沫星里抬不起頭,有些受不了的,上吊自殺也說不定。高大龍想到這裏,頓覺大鳳不是被糞濺到而匆匆回家的,肯定是發現有人偷看所以才回家的,只怕妹妹回去一時想不開出了什麼事,道:“我去看看大鳳!”一陣風似的朝家狂奔而去。
高紅旗也不回家,繞着村轉了一圈,村邊是各家各戶的自留地,在冬天裏雖跟集體的地一樣是光禿禿的一片,但都伺候的十分仔細,不知耕了幾遍又鋤了幾遍。反觀集體的地,一塊塊都板結在一起,就算耕過的,也像老鱉畫道,眼瞅就是敷衍了事。至於那些名義上出工的村民,三人一群兩人一組,或蹲或坐有說有笑,被小隊長催得急了,這才拿起鋤頭揮舞兩下,然後又說笑起來。
中午時分,村民們像放羊一樣從村外進了村,見他都打招呼。不擅言談的,含笑點點頭。能說會道的,說一句:“紅旗,退伍回來了!”如果高紅旗接上一句:“回來了!”他們往往會重複着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等到再沒人往村裡回,高紅旗也往家裏走。農民們吃飯愛蹲在外邊,一路走過,只見每家每戶,端在碗裏的不是地瓜就是玉米渣渣混點紅薯蔓莖,這東西在他眼裏無疑是餵豬的飼料,可村民們卻吃的津津有味,好像吃的是雞鴨魚肉,山珍海味一般。
回到家,劉寡婦正在廚房忙活,見他進來,端着一碗雞蛋撈麵送了出來,道:“趁熱吃!”高紅旗心裏明白,自己能吃的這麼好,完全是因為晚上‘夜草’的緣故,等過了今天,明天只怕自己也得吃玉米糊糊或者地瓜。一想到這裏他便腦袋疼,三兩口吃了飯,回到屋裏躺在床上望着房頂發獃。
絕食的那三天,他已想過,既然自己本該去九零年卻來到七九年,所處的環境一定很艱苦。他沒想到重生的這個村子竟如此的窮,村裏邊的青壯連個老婆都娶不到,為了讓二龍娶個老婆,大龍甚至想出用大鳳的終身幸福換一個當兵的名額。
得想個什麼辦法讓村子富起來?娶不上媳婦還是其次的,每天吃糠咽菜他可受不了,一個人連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又怎能讓閻王看看,他不僅活下去了,而且活得很好。
劉寡婦把菜收拾妥當,見高紅旗躺在床上發獃,還以為又‘犯病’了。朝前急走兩步,伸出沾滿白面的手就去摸高紅旗的額頭,道:“兒子,你沒事吧!”
高紅旗躲了,道:“我沒事!”見劉寡婦一臉的關切,又道:“我在想大龍的事,他正愁二龍找不到媳婦呢?”
劉寡婦一笑,道:“你也在愁媳婦的事了吧!”
“我愁什麼媳婦啊!”
“你看,跟娘還藏着掖着,這都二十大幾的人了,哪能不想媳婦?這些天,娘也沒少托孫媒婆給你瞅!”
劉寡婦解下身上的圍裙,照着身子拍打兩下,道:“前村東牛頭,地多人少,一個姑娘家家出一天工,能賺八毛,等於咱們屯一個壯勞力幹上十二天。他們村有個姓李的姑娘,心靈手巧,綉出的鴛鴦像真的一樣。今年二十七,比你大三歲,不過這也沒什麼,女大三抱金磚嘛,要不明天安排你們兩個見次面?”
“她心靈手巧的,這麼大還嫁不出去?”
“唉!姑娘是好姑娘,可惜那年參加縣裏邊的‘東方渠大會戰’,讓一塊被炮崩起來的石頭擊中腿部,落下個瘸腿的毛病。”劉寡婦嘆了口氣,又道:“你要是看不中她的話,還有個好姑娘!后村北窪,有個人見人誇的鐵娘子,干起活來不要命,頂得上一個壯勞力。今年二十三,比你還小着一歲呢,要不改天見見?”
高紅旗眉頭一皺,怎麼聽怎麼感覺母親說的不是女人而是牛,道:“這麼好,她們村的的人一定把她當寶貝,追求的小夥子能從村頭排到村尾,她怎麼會看中我?”
“你放心,沒人跟你搶,她小時候犯了場病,耳朵不行了,是個啞巴!”
高紅旗‘呼’的一聲從床上坐起,道:“怎麼在你眼裏我都不能找個正常一點的老婆!”
劉寡婦道:“誰讓咱們村窮啊!這都多少年了,只見大姑娘嫁出去,不見小媳婦嫁進來……”
“好了!”高紅旗擺了擺手,站起身朝外走去,道:“給我兩年時間,我一定讓村裡大變樣,全縣的大姑娘小媳婦都爭着搶着往咱村裡嫁!”
劉寡婦攆到門外,道:“你去哪?”
“跟你說話,我的壓力很大,得出去透透氣!”
“這倒霉孩子,跟娘怎麼說話呢!”劉寡婦笑道,轉身進了廚房,又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