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故地
董震坐在病床旁，江漢端來一盆清水，開始給董震擦拭臉上的血跡。因為下雨的緣故，董震原來的一身衣服早已搞臟，被江漢扒了下來扔在角落裏，找了小護士要來一身乾淨的病服穿着身上。
“你小子命真大，不是告訴過你嘛，公司的事情雖然重要，可也要量力而為。能進到龍華公司的人，大多走了後門，社會關係很複雜。他們平時搞些小動作，只要不是太過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算了。可你每次都那麼認真，人家明着在公司不表態，可背地裏還不是找來一群混混敲了你的黑棍。”江漢又開始嘮叨起來。
從對方的言談中，董震似乎明白些東西，可惜自己只是靈魂穿越到這幅肉身上，但對於原先這幅身體主人的經歷，卻是一無所知。原先的董震，有沒有家人，有多少朋友，平時是怎樣的人，有什麼愛好等等，對於現在的董震而言都是未知數。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董震一直三緘其口。
“不過說來你也是運氣好，估計對方也只是打了你的後背和腰，或者大腿上吧，否則你不可能恢復的這麼快。腦袋上的血，應該是跌倒時頭皮擦傷，雖然已經結疤但還是要塗抹藥水，一會剪頭髮的時候可不許抵賴。還有那個小護士人蠻不錯的，長相還行，又是淮州本地人。我把你的家庭狀況也簡單告訴了人家，小護士當面沒說啥，可我是過來人，明白這姑娘動了心。”江漢把帶着血跡的毛巾，放到臉盆里擰了一把，又喋喋不休的嘮叨起啦。
董震明白江漢的好意，既然自己繼承了這幅肉身，好歹也要孝敬原先董震的家人。想着自己以前孤苦無依，無量山的師尊和師兄雖然有恩自己，可惜緣分太淺薄，這一世就把這幅軀體的親人家屬當成自己的至親。
“要說你也是個苦孩子，從小父母就遇到車禍喪命，也沒個親人照顧，好在被送到福利院健健康康的成長起來。如今長大了，也該找個女朋友結婚生子。聽江哥的話，甭管傷勢如何，現在醫院住上兩天。這樣我在領導那裏可以幫你說些好話，等感覺身體真的康復了，在回到公司上班，別在多管閑事了。那些揍過你的人，你也別找他們報仇，他們也不會繼續找你麻煩。”江漢把重新擰乾的毛巾搭在一旁晾乾起來。
董震無聲的嘆息，原來這一世自己還是苦命人，沒有至親可以去報答。
兩人說著話，江漢的手機突然響起。
江漢掏出手機說了幾句，便匆匆掛斷。
“差點忘了，我還要去接孩子放學，學校早就放學了，孩子都等急了，在晚去估計媳婦又該嘮叨我了。”江漢說完連忙朝病房外走去。
董震點點頭，隨即躺回病床上仰面朝上，無聊的盯着天花板發獃。
“你哥們在枕頭下塞了五百塊錢。”躺在另外一張病床上的病人，對着董震小聲說道。
董震聽罷連忙起身，伸出手掌一把掀開白色的枕頭，果然在下面躺着五張紅色的老人頭。
“沒事，你哥們說了，這些錢算是公司提前給你的營養補助，他會向公司申請繼續補助。”病友繼續解釋道。
“謝謝，你這是什麼原因。”董震連連點頭，看着對方右腿打上石膏高高懸起，估計傷情不輕，好奇的問道。
“甭提了，倒了八輩子霉運。別人打籃球把籃架給扣斷了，接過打籃球的人沒事，我一旁邊觀戰者被砸中小腿骨，醫生說好在這是普通的骨折，要是粉碎性性的，估計下輩子都要在輪椅上度過餘生。”病友連連嘆氣。
“其實也沒啥，年輕人受點苦不怕，可憐我老爸老媽天天來看望我。本來你躺着的病床今天剛走掉一個，我想着等一會老人家來了，就在這病床上睡一夜，省的在醫院和家之間來回折騰。”病友說到這裏，意識到有些唐突，連忙解釋起來。
“哥們，我不是說你啊。”
“沒事，等一會老人家來了，就睡我這床上，我反正要出去逛逛。”董震把五百塊錢揣在兜里，笑着擺手表示沒關係。
董震自從醒來，了解的信息並不多。現在究竟是哪一年，自己離開多久還是個未知數。總不能當著江漢和小護士的面，詢問這些問題，否則真的要被當成神經病對待了。
“這附近哪裏有賣衣服的，我穿這身衣服也不好隨便走動。”董震詢問道。
“走出醫院大門左拐，有一家服裝店，哥們我真是隨口說說，看你臉上都掛了彩，估計傷勢也不輕。”病友看董震真的要走出病房，着急起來。
“我真的沒事，以前哥們是特種兵，一個打十個都沒問題。”董震衝著病友抖抖眉毛開起了玩笑，路過對方的床頭櫃隨手抓起一個蘋果，稍微一用力，直接把蘋果一掰兩段。
“喝，好厲害的勁道，難怪你恢復的那麼快。”病友接過半個蘋果連連誇讚起來。
其實董震比對方還興奮，自己轉了兩次世，如今又一身武藝，這可是千金都換不來的成就感。
都說一個人可以一夜間暴富，可從來沒聽說有人可以一夜之間，從一個普通人變成武藝高強的強者。
董震剛溜出病房門口，就被小護士撞個正着。
“幹嘛去，還沒全面檢查過。”其實小護士一直在護士台盯着這邊，只是剛才江漢在病房內和董震聊天，她又被江漢教唆成為董震的小女友，這被挑開的事情再去面對，心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好不容易江漢走了，小護士趕緊尋個借口要去病房查看，就看到董震神色不對的溜出病房，哪裏肯輕易放過。
“我真的沒事。”董震不知道要重複多少遍，可無奈這裏是醫院，人家小護士也是為自己傷勢安全考慮。
“等一下拍個片子，看看有沒有內傷，你們男人就喜歡逞強，也不知道愛惜身體。”小護士說著話臉色有些微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可等了一會沒聽到董震的回答，這才抬頭起來，哪裏還有董震的身影。小護士連忙四下打量，這長長的走廊兩端根本沒有一個人影。
董震當然是趁着小護士低頭的機會，施展起師尊傳授的絕學，急速輕巧的溜到走廊盡頭順着樓梯口就匆匆朝下走去。
剛走到大廳，董震就看到醫院的電子顯示屏顯示的時間和年月日。
“居然過去整整兩年多，恍然如夢啊。”董震撇撇頭無奈的搖了搖，在大口咬了幾下蘋果后，將剩下的蘋果核順手丟盡垃圾桶里。
走出醫院大門，按照病友的提示，董震順利找到一家服裝店。付了兩百塊，換了一身新衣服后，董震把病服暫時放在服裝店代為保管。
雖然風華小區一年前就被拆遷，董震還是想親眼看看它現在的情況。
從街上攔下一輛出租車，董震報了地址后，一路直奔目的地。
還沒到地方，董震坐在出租車副駕駛的位置上，就遠遠的看見一大片空地。
“師傅，風華小區不是一年前就拆遷嗎，現在怎麼還沒動工蓋房子。”董震不解的問道。
“甭提了，原先拆遷是說要蓋廣場，可不知哪位專家說風華小區一帶屬於古文物保護區，這不地基都打好了，又無限期停工了。”的哥聳聳肩膀。
出租車在街道一旁停了下來，董震下車後來到風華小區的舊址上四處轉轉，早已經物是人非，哪裏有什麼發現。
順着大道朝西邊走，董震記得這條路自己不知道騎着自行車多少遍。既然風華小區沒什麼留念，應該去以前居住的地方看看。現在自己的身份雖然也是董震，可已經不是兩年多前的那個董震.估摸着以前的董震，八成在藍貓KTV門口遇到了不測。
董震腳下步履匆匆，如同裝了滑輪般急速前進，急行了幾分鐘也感覺不到累，很快來到原先的藍貓KTV街道旁。
因為舊城改造，原先的藍貓KTV早已不復存在。如今改建成樓層更高，裝潢更奢華的大富豪夜總會。
在順着小道繼續前進，沒幾步路就到了以前居住的地方。
這裏雖然也拆遷的七七八八，可好在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被董震發現。
“趙大爺，你身體可好？”董震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老人身後客氣的問道。
“小夥子你是哪位？”趙大爺顯然不記得眼前的年輕人是哪一位。
“哦，我是董震的朋友，曾經見過你，可能你已經忘了吧。”面對曾經的房東趙大爺，董震只能無奈的掩蓋身份。
“唉，可憐的董震是個好孩子，沒想到被人打死在藍貓KTV門口，造孽啊。”趙大爺一說起這傷心的往事，禁不住眼眶變得紅腫起來。
“我這兩年在外地，後來才聽說董震出了事情，也沒趕過來辦理後事。”董震只能違心的繼續撒謊。
“聽說打架的頭頭跑了，找了一個狗腿子去頂罪，又花了不少錢，估計肇事者也放了出來。董震出事後，後事都是他以前的那幫保安同事幫忙料理的。”趙大爺說著慢慢流出眼淚，有些氣虛的扶着一旁的門牆，緩緩坐在椅子上。
“骨灰灑在咱們淮河裏了，希望這苦命的孩子，能在靜寧的河水裏安然的長眠吧。”
聽到這兒，董震心裏有些窩火。當初自己不過是處於好心要幫助女孩，事後也是無心的看對方一眼，結果就慘遭毒手。更可恨的是，指示手下毆打自己的主謀逍遙法外。
“趙大爺你保重身子，我還有事情先走了。”董震不忍心看着趙大爺悲傷的神情，找個說辭緩步離開。
行走在街上，曾經熟悉的建築物大都改了門庭，唯有欄橋下靜靜流淌的淮河水還是那麼親切。
“我董震沒有死，又回來了。”董震一巴掌拍在欄橋上的石柱上，心裏憤憤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