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誰是兇手
何向陽兩手抓在一起，嘴上不停地道：“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納蘭霸大口的喘着氣，那隻藏在他體內的蠱，還有韋日友的話，無疑讓他心神徹底大亂，甚至還有了驚恐。他低沉着聲音道：“究竟是誰……是誰竟然給朕下了這陰毒的蠱蟲！朕一定要把他找出來……碎屍萬段！！”
韋日友目視納蘭霸，道：“皇上若想知道是誰下的蠱，其實馬上就可以知道。”
納蘭霸的身體一震，馬上道：“日友，難道你知道下蠱的人？”
“我並不知道，但皇上一定知道。”韋日友平靜的道：“這種‘寒體同命蠱’只能以蠱種的方式種入人的體內，而且必須浸入宿主的動血才會長成。一個人的動脈有十數條，其中一條便是從下腹經過。所以，要在一個人的身體內種下此蠱，就必須在他的動脈部位劃下創口，通過創口將蠱種直接放入。通過飲食、飲水而進入體內的蠱種根本不會長成，在其他部位通過血液種下的也同樣如此。皇上只需想起三年前是誰在你的下腹劃下的那道傷痕，就知道是誰下的蠱了。”
韋日友的這些話一出，納蘭霸和何向陽全部呆在了那裏。
“不……不可能！不可能是蒙大師下的蠱，蒙大師這些年一直悉心療治皇上，和皇室的關係更是一直都很好……不可能是他！他也根本沒有理由害皇上。”何向陽滿面駭然……三年前在皇上下腹劃下那道傷口的人他知道，而且當時他也在場，就是醫仙蒙萬通。那次，是皇上染上了重風寒，蒙萬通聲稱風寒太重，需從下腹放出一些寒血，不得己而為之……
這幾年，蒙萬通細心醫治皇上，風裏來雨里去，所以他對這個醫仙就有着深深的尊重、敬仰和感激，一時間根本無法把他和一個惡毒的下蠱者聯繫起來。
“蒙萬通？”何向陽的話讓韋日友一陣驚訝，隨即陷入了沉思。能讓納蘭霸允許在自己身上，還是下腹部位劃一刀的人，必定是他極為信賴或親近的人。韋日友原本以為會是王爺或者其他皇子，沒想到，何向陽喊出的人居然是蒙萬通。
而如何向陽所說，蒙萬通似乎根本沒有如此處心積慮加害納蘭霸的理由，除非……
“日友……”納蘭霸的神色無比之複雜，他有些艱難的問道：“這種蠱存在於心脈，是否是極其難以被發現的？”
韋日友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問，正色說道：“一般的醫者，尤其是對於蠱毒蠱蟲沒有涉獵的人，的確是難以發現它的存在。但，如果蒙萬通的醫術真的有傳說那麼高超的話，不可能發現不了‘寒體同命蠱’的存在。當然，如果是他下的蠱……他當然‘發現’不了。”
“我明白了……”納蘭霸口中重重呼出一口濁氣，身體仰靠在榻上，臉色蒼白，彷彿一下子又蒼老了很多：“不會有錯的，所有的事實都在證明，下蠱的人，就是蒙萬通。我下腹的這道疤，就是他三年前留下，也是在那天之後，我整整三年重病不起。韋日友已經把蠱逼出來給我們看了，它確確實實存在着，這是最真實的事實，而其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枉為帝皇，這三年的時間，竟一直在信賴，甚至敬重着一個毒害着他的人，此時想來，自己堂堂明秀國皇帝，簡直就如傻子般被玩弄於鼓掌之中……當真是愚蠢可笑至極。
“可是，蒙大師為什麼要這麼做？皇室一直與他交好，就連皇上你都對他敬重有加，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何向陽依舊難以接受，嘴唇緊緊的咬在一起。
“他或許沒有直接的理由，但一定有間接的理由。比如逆子納蘭烈和皇后與他的什麼交易……也可能涉及流雲宗或陰涯宗。而且……，你們這些人的心性太過純良，你們一直都敬重蒙萬通，甚至將他視為仙醫。但朕早年和他交往時，就發現他的心性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厚德無害。相反，他有時，也會暗中做一些讓人不齒的行徑。但他的醫術之高，不容置疑，所以朕一直努力與之交好。但想與他交好的人太多了，與那些龐大宗門相比，朕這個皇帝的身份，或許根本不算什麼。”
納蘭霸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悲哀。身為皇帝，卻被人在無聲無息間殘害到這種地步，整整三年卧病在床，難出寢宮，簡直和死了也相差不遠。而且如果他沒有“患病”，三皇子又豈敢妄動，自然就不會造成今天這種局面。
“日友，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朕或許到死，都死的不明不白，生命的最後，或許還會無知的去感激那個害我的人。”納蘭霸自嘲的笑了笑：“之前我還質疑你的醫術，實在是愧然。”
“皇上你千萬不要這麼說。”韋日友連忙擺手道：“皇上，關於你中蠱這件事，我有一個疑惑，還請皇上給予解答。當然，如果這件事牽扯到皇室的隱秘，皇上完全可以不必回答我。”
“你問吧。朕已是一條殘命，最後的心愿，就是給嬡兒母女一個名份。你是嬡兒的未來夫君，所以朕對你，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納蘭霸閉着眼睛，面色平靜無波。
韋日友一陣動容……這些話從一個帝皇口中說出，分量何其之重。這短短的幾句話投射着納蘭霸心中的灰暗，更有着對納蘭嬡母女的愧疚和思念。卧病三年，他終於看清楚自己這輩子所一直擁有的最寶貴財富是什麼……不是他的帝皇之位，不是他一直厚愛的臣子和幾個兒子，而是他沒有給過半點父爰夫爰的女兒和愛人，現在他才明白什麼是真愛，真愛可以自己無償付出不求任何回報，這一點陳夢圓表現得淋漓盡致。
韋日友緩緩說道：“據我所知，寒體同命蠱的蠱種培育極其不易，不但蠱源萬金難尋，而且培育中，千枚蠱種最多只能有一顆成功，其他皆為死蠱。所以要得到一枚寒體同命蠱的蠱種，需耗費大量的時間和代價。而寒體同命蠱入體之後，極難被發現，中蠱着會身體虛弱，快速衰老，五年之內必死，死後寒體同命蠱也同步死亡，在中蠱者體內化作一灘血水，不會留下任何存在過的痕迹。所以，這種蠱通常是被用來毫無痕迹的暗害一個人，讓人無法發覺他真正的死因，而是以為他是患病而死。”
“但聽傳聞，三皇子和大皇子都急於爭位，流雲宗和陰涯宗暗中推波助瀾。蒙萬通之所以會在皇上身上下蠱，必然和他們有關。但他們既然急於讓皇上駕崩，為何不使用暗殺、下毒這種更快捷的手段，而是要費盡心思用這種不但麻煩，而且致死時間較長的方法？如果流雲宗和陰涯宗真的有那樣的野心，他們選擇暗中刺殺或毒殺才應該是最正常的。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釋……是皇上身後，有什麼讓他們都忌憚的東西，讓他們不敢留下任何痕迹？”
韋日友說到一半的時候，納蘭霸就知道他想要問什麼。韋日友話音落下時，他緩緩的點了點頭，沒有向韋日友隱瞞，低低的回答道：“是因為洪荒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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