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溫情的面紗 1

()“我覺得自己不適合在公司繼續做下去了，我想辭職。”李銘清了清喉嚨，終於緩慢地講出了那個梗在喉間的話。

他的眼睛固定在對面那團移動的黑影上，直到它一動不動的靜止在那裏的時候，他才揮動着手勢讓它走開。

然後，隨着一聲聲響，它鑽進了更深的黑暗之中，沒了蹤影。他警覺的瞥了一眼周圍。確定那個東西已經走遠了，一陣風刮來，使得醫院邊上的那幾棵樹落下零散的幾片樹葉，李銘倒抽了口氣。

“你要辭職？為什麼？你這是為什麼？”

“不知道！就是想要走了。”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人驚訝地聲音。

“快看那邊！有一隻貓。”

“真不吉利。”旁邊的另一個人說。

李銘順着聲音看向那人所指的位置，但貓已經跑走了。

“你要走，你得早點告訴我，你現在是怎麼回事？這家公司不是我個人的，我不能什麼事情都替你頂着，我自然也不指望你能做出多大成績來，既然你做這個工作了，你就得給我負責到底。”紅姨因為太過意外和激動，以至劈里啪啦講了一大堆的話。那聲音通過話筒傳來就像機關槍掃射一樣。

“我只是……我很抱歉。紅姨！這真的不是什麼大事情。”李銘早已預料到紅姨的這種強度反應，他才到公司幾個禮拜，就承蒙她寵召過三四回了，紅姨的大嗓門吼得他險些要去醫院掛耳鼻口科，是的，紅姨在他進入公司的時候是出了點力，但每次總因為這層關係而給他壓力還是讓人感覺不愉快的，現在他藉著辭職終於可以雄赳赳，氣昂昂的威武了一回。

“你這都什麼話？你到底幾歲了？你以為自己還小啊！你姑姑死前把你託付給我，讓我照顧你，一直以來我應該都沒讓你失望過！可你呢？你難道真的要讓我對你這麼失望嗎？”紅姨砰地一聲把話筒摔在桌面上，話筒彈跳了一下掉下了桌子，掛在桌子上盪了一下停住了，她從書桌旁站起來往外走去。

人活着，有時候會不顧一切的想要去改變，但又怕失去已經擁有的。不顧一切的想要得到一些東西，卻又不知道那是什麼。

李銘現在感到不可思議的平靜，他的大腦幾乎是空白的，裏面甚至還發出那種像蒼蠅拍打着翅膀的嗡嗡聲響。

對面廢棄的房子裏那團黑色的模糊的影子又開始緩緩地從陰暗處走到露燈照得到的地方，那是一隻小貓，它用那雙發著綠光的眼睛盯着他看，幾乎是一雙人類的眼睛。

它就在那裏，就像死神身邊的信使，它與其他的同類不同，一般的小貓在很多家庭里都是有着崇高地位的寵物，但是在醫院，這種生物是不會有人想要遇見的，特別是危重的病人，很多醫院對貓的忌諱由來已久，大凡有經驗的醫生在這個時候見到貓都會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據說，貓可以聽見死神的低語，傳達死神的信息，收下了即將離去的人的生命餘暉。

不論你是男或女，只要它接收到來自冥府的最後通牒，它就會出現在你的身邊，與你四目相覷。一般的動物只敢對人類的眼睛作短暫的凝視，因為人的眼睛裏隱藏着讓它們懼怕的事物，但死神身邊的貓卻不輕易受到恐嚇。

事實上，看到它，李銘應該是害怕的，這隻小貓和他之前在唐傑公司對面見過的那隻小貓一模一樣。

它在跟蹤他，這個想法讓他一陣麻木，也許他就要死了，死神在召喚着他了。

那隻小貓正用它那雙寒冷的眼神傳達着死神的旨意，它是來帶他走的嗎？它是在憐憫他的脆弱和無助，所以來幫助他擺脫這人世的煩擾和困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