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賭石
回到家裏,陳三久把少年給放了出來。
盯着他那副趕鴨子上架,彷彿隨時受死的模樣。
她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問:“哎,你叫什麼?”
少年似乎不知道一個本事那麼大,能瞞着另一個一看就有恐怖修為的修士把他帶回來的女人,竟然家境普通的不能再不普通,家裏什麼法器都沒有不說,床上還躺着一個魂魄不全的面色蒼白卻不毀一絲精緻的婦人。
她真的是修士嗎?少年狐疑地看了一眼陳三久那胖到無法辨別五官的臉。
呃,其實要真說長相的話,她看起來還真不像修士。
不過嘴上還是語氣抵觸地回答:“蘇念念。”
名字有點耳熟啊。
陳三久心裏叨叨了一句,就是沒想起是誰。
也不知道是不是書里曾經出現的哪個配角或者炮灰,估摸出鏡不多,所以她沒什麼印象。
不過她對這人身份不感興趣,便直接說:“那行,以後我就叫你小念,你日後就跟着我修鍊,這段時間你就在家幫我媽聚魂,順便盯着點街坊鄰居,等我媽醒了在跟我說一聲。”
“憑什麼!”
他被帶回來難道就是被迫打工的嗎!
心高氣傲兩個月就從怨靈修成惡鬼的蘇念念立馬露出兇相。
卻被陳三久二話不說又一巴掌給拍的服服帖帖。
“憑我比你強,你沒資格跟我討價還價,不過我媽醒了以後,你要想離開也可以,留不留下是你自己的事。”
“那你不怕我在你不在的時候,把你媽殺瞭然后逃跑!”
蘇念念見陳三久對自己只是淡淡一瞥,便明白那是壓根不把他放眼裏。
那雙眼看透了他不敢這麼做。
隨即蘇念念一句話也沒說,拖着彷彿泄了氣的皮球的身體走到王冰的面前給她聚魂,身上的黑氣漸漸淡化成淡紫色,一點點在王冰鼻息間竄流環繞。
眼旁是對方頂着肥胖的身軀鑽進裏屋睡大覺的樣子。
第二天,陳三久出來就看到蘇念念還保持聚魂的姿勢在敬業“工作。”
她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毫不吝嗇誇獎:“幹得不錯。”
瞬間接收到對方怨念眼神一枚。
她伸出好似細了一節的手臂做了個拉伸動作。
陳三久道:“待會兒我還要去學校,聚魂結束你就可以休息,不過不準踏出大門一步,畢竟今天,太陽太大了,好好看着我媽。”
惡鬼聚魂需要三天,雖然人能醒的更快,不過對於施法的鬼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損了修為的傷害。
要不是打不過,蘇念念何以至此待着這破地方。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為什麼陳三久三番兩次提醒,讓他照看王冰了。
到了學校,陳三久見到了本該在醫院休息的何靜,見她面色無異,臉上還有些紅潤,就知道昨天的事情她給忘得一乾二淨。
但她還是問了一句:“你昨天怎麼走了啊?”
陳三久擺手:“家裏有點事就先回去了,我沒你手機號就沒跟你說。”
何靜哦了一聲點了點頭,然後自顧自地拿過陳三久的手機搗鼓一番,隨即道:“胡大英死了。”
“恩?怎麼死的?”
何靜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好像據警方說是被什麼吸血蝙蝠或者什麼的給咬死的,內臟都被吸幹了,一點不剩。”
“你好像一點也不怕。”
陳三久挑眉,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手機,看聯繫人多了一個,她把電話揣到了口袋。
“我又沒親眼看到,怕什麼?”
“好吧,就是很奇怪,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一點都不記得,不僅如此,我那兩個朋友也記不得,就好像做了個夢,卻想不起來夢裏的內容,而且我們怎麼暈的都不知道。”
陳三久回答:“亂葬崗那種了罌粟,聞多了會出現幻覺。”
何靜回想:“是嗎,我沒注意,不過還是謝謝你把我們送到了醫院,楚屈和孫斌還說要請你吃飯。”
陳三久面色淡淡:“不用,我是看你面子上才把人抬回來的。”
話音忽然被一陣野牛般嚎叫的車聲淹沒。
他們都下意識順着聲音看去。
就見關青楊從一輛車型矯健的保時捷上下來,副駕駛是一臉驚魂未定還紅撲撲有些緊張羞澀的西秀秀。
郎才女貌。這是所有人見到這畫面的第一反應。
只有何靜在一旁突然憤恨的一句:“渣男賤婊。”
讓陳三久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唇。
該怎麼說呢,何靜真不愧是標準的女配嗎?
看到女主就想懟的那種,她還真有點喜歡這個率直的女生了。
當然,是單純欣賞的那種喜歡。
陳三久是這個學校里的“風雲人物”,在對上前男友和前男友想要追求的女生時,她早就成了大家焦點。
胖的出奇,丑出了C位,沒有一會兒就有人對着她指指點點起來。
好似生怕那對曖昧的兩人看不到她似的。
關青楊更是下意識就望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竟覺得陳三久好像瘦了那麼一點點,對方身上還多了一絲與自己之間的隔閡。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不是兩個人現在的距離,而是對方看自己的眼神,陌生、冷淡,像看陌生人一樣。
跟以前那種炙熱的愛意,甚至毫不吝嗇說“我喜歡你”的樣子,簡直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過一瞬,他注意到身側西秀秀臉上那微微有些擔心的神情。
他就覺得是陳三久故意想要吸引自己的注意,才表現出滿不在乎。
畢竟誰身上發生了那麼多事,做了壞人,還能一身輕的無所謂?
然後冷冰冰地瞪了一眼陳三久,他就牽着西秀秀的手離開。
搞得陳三久莫名其妙,像欠了他一樣。
然後她還真問出了口說:“我欠關青楊錢嗎?”
何靜下意識啊了一聲,臉上倏地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尷尬,說:“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
“你跟他交往的時候,他給你買過不少東西,什麼古馳包、梵克雅寶的項鏈、香奶奶的首飾,你之前有帶到學校里給我們看過。”
言下之意,關青楊在她身上確實花了不少錢。
至於為什麼要給她一個醜女花錢。
書里沒寫,陳三久也差不多知道後面這個錢被她花到了哪去,王冰生病需要錢,那些曾經原本想要還給前任的東西,都被小三久拿去二手賣了換醫藥費。
可植物人所需的醫藥費遠遠就像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陳三久沉吟了一會兒,就覺得既然自己要跟這種人撇清關係,改變別人對她的看法,最好的一點就是互不相欠。
可小三久錢都花了,所以只能她幫忙還。
於是,陳三久問:“那些東西大概多少錢?”
她上上輩子身為一個男的,也沒買過化妝品奢侈品,對這方面價格還真不了解。
可聽到何靜說出來的數字,也禁不住心頭一跳。
還真不少,六十多萬。
這要是自己當老祖那會兒,隨隨便便拿出一寶貝都是價值連城。
可惜了,穿越過來她只帶了一身滿滿當當的修為,其餘竟是一件靈器都沒,耳朵的耳環是王冰母親傳下來的,不能動。
所以她現在還真是窮的只剩三百多塊。
而後,她眼底靈光一閃,突然直勾勾地看向了何靜,半晌在對方被看得雞皮疙瘩直起的釋懷,她突然說道:“你買符嗎,就護身符的那種,防小三防小人,還能趨吉避凶,不要888隻要100。”
她最擅長弄這個了,隨隨便便畫一張都有養精蓄銳,提精氣神的效果。
簡直比寺廟開光的護身符都管用。
卻沒曾想何靜朝她翻了個白眼說:“你還提護身符呢,胡大英死了,說明我們那天可能真遇上什麼事了,自己都護不住,買的護身符肯定是假的,而且你小三和小人不也沒防住嘛,你什麼時候學會畫符了,還是認識了什麼高人?我跟你說,那些高人可都是騙子,我算是見識到了,花了十萬多塊錢說見鬼,結果就在亂葬崗睡了一覺,靠,這事我想想就氣。”
這話竟讓陳三久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
然後眼旁多了一道清冷如斯的身影,她悠然道:“其實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
跟白一忱隔空相望對視了一眼。
陳三久別過視線,嘴角微彎說:“沒事,那我就換個法子賺錢,下午你有空帶我去一趟花鳥市場。”
“花鳥市場,去那幹嘛?”
“去了你就知道,到時候記得借我點錢。”
她準備學小說里西秀秀那樣,玩賭石。
反正目前來說,這個是來錢最快也是最穩的一條路了。
就是她有些擔心,到時候會不會碰上西秀秀他們,畢竟別人的劇情線已經走上了正軌。
果不其然,陳三久這腦子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等她和何靜到A市附近花鳥市場的時候,西秀秀已經開出了一塊翡翠,雖然不是冰種,可也能賣個幾萬塊錢,讓人忍不住眼紅那個女孩的運氣真好。
何靜也在一旁說了句:“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到哪都能碰到這朵白蓮花。”
“哎你說我們是不是要換個地方逛,三久你再看什麼呢?”
半晌沒見對方給自己回應,何靜走了過去。
只見陳三久站在一堆外表歪瓜裂棗,平平無奇的石頭前面,定定地望着。
她忽然說道:“不是吧,你也想玩這個?”
陳三久沒理她,肥碩的身子直接蹲了下來,然後隨便拿起一塊在手裏掂了掂,就問面前的店主:“這一塊多少錢?”
“四千。”
“能便宜點嗎?”
“看你這樣子年紀不大,三千五,不能再低了。”
何靜見狀連忙制止:“三久,你理智一點,賭石不是鬧着玩的,我有個叔叔就是賭石賭到最後傾家蕩產,連房子都賣了,你不是西秀秀,沒她那麼好的運氣。”
想來剛剛那幕何靜是看到了,不過她真是一語道破。
不是所有人都有西秀秀的運氣,擁有金手指,有男主護體,哪怕做錯事都有無數人搶着給她擦屁股。
可她不是女配,她是陳三久,是貨真價實的修真老祖,又有什麼是她看不出來的?
陳三久搖了搖頭,說:“不,就要這個了,何靜,你先借我錢,我待會兒還你。”
淡然的模樣,就像是知道這石頭必然出綠。
一旁路過的人聽見,都忍不住多看這個長得有些難以直視的女生一眼,然後嗤笑了一聲暗罵又一蒜頭青。
“咦?何靜,三久你們也在這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