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網絡“女神”

這夫妻倆都有嫌疑，顏一寒已經安排了警員監視他們的行蹤。

“今天我真的是開眼界了！”一出醫院，謝駿昊就忍不住吐槽了，“我就說這個江燕不是正經人吧！”

“還真是頭一次見這樣的，太能美化自己了。”顏一寒說話間，把黃岩的手機號碼發給了海倫，讓她儘快查找並整理出黃岩的資料。

“這是不是就是現在網上總說的那個……‘綠茶’？”

顏一寒輕笑了一下，“是挺像的，又清純又無辜，一副楚楚可憐人畜無害的樣兒，什麼都不是她的錯，她都是出於無奈，還都是為了對方好。”

“接個推銷電話，能聊到加了微信，真夠可以的。”

“看她那身打扮，一點兒不像四十多的，”顏一寒現在也贊同了謝駿昊之前的說法，“之前我沒太注意，剛才一看，她確實裝嫩裝的太過了。”

一個四十二歲的兩個孩子的媽媽，梳着雙馬尾的學生辮兒，留着個齊劉海兒，一身街舞嘻哈范兒的衣服，竟然還搭配了一頂花哨的棒球帽。一說話眉眼都在動，就像隨時隨地都在跟誰眉目傳情似的。這種人看上去，怎麼看也不像什麼規矩人，謝駿昊之前對她的評價應該算是很客觀了。

“再怎麼裝嫩，也這個歲數了，臉上的褶子是遮不住的。”謝駿昊語帶嫌棄地說，“現在這些美顏啊美圖啊，能把四十的照得跟二十的似的，有的人看着照片里的‘美女’，還真以為那就是自己呢！”

“她不會真的相信黃岩說的那些話吧？真把自己當‘女神’了？”顏一寒無奈地搖了下頭，“紀梵希的衣服、LV的包兒，她用的東西都不便宜，看來家裏條件不錯，估計黃岩就是看上她這點了。”

“剛才聽她一說就明白了，這個黃岩絕對是個吃軟飯的，還口口聲聲什麼愛情！”謝駿昊做了一個打冷顫的動作，“聽得我都有點兒反胃了。”

“她也是真能說得出口，你說這是自信啊，還是自己騙自己啊！”顏一寒剛剛也被江燕的一番“愛情言論”弄得有點兒毀三觀。

“江燕把自己捯飭得跟她兒子同齡人似的，再看他兒子對她那親密的態度，這母子倆的關係也有點兒太好了吧，王立東反倒是像個局外人了，我看這一家子都有問題。”

這時，顏一寒的電話響了，是她家裏打來的，她媽媽的生日快到了，讓她到時回家吃飯。當然這只是“前奏”，緊接着她媽媽的“催婚轟炸”又開始了。顏一寒把手機從耳邊拿開，根本就沒聽，等電話那邊的長篇大論說的差不多了，她隨口應付了幾句，就皺着眉頭掛斷了電話。

“哈哈哈，”謝駿昊開着車也忍不住大笑起來，“沒想到你也逃不過這一出啊！”

“怎麼，謝局長也有時間管你的這些？”

“咳，別提了，我家也一樣，我媽是主力，”謝駿昊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知道梁佳為什麼那麼難纏嗎？她就是我媽給安排的。”

“哦？沒想到你們還有這樣的緣分呀！”顏一寒打趣道。

“別提什麼緣分，她可不是我的‘菜’，就別糟蹋緣分這詞兒了。”

“看得出來，人家梁記者對你可是一心一意，比這個江燕可強多了。”

謝駿昊咳嗽了一下，“你這有點兒罵人不帶髒字啊，你說她倒無所謂，不過別捎着我就行。”

這個案子現在看來，案情已經算是比較清晰了，嫌疑人也比較明顯，相對以往那些棘手的案件來說並不複雜，所以顏一寒和謝駿昊都顯得比較輕鬆。

再說醫院這邊，王立東一直追問江燕剛才警方都問了她什麼。江燕只說是問了些關於王成的事兒，王立東則擺出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讓她把剛才和警察說的全部告訴他。

“你煩不煩啊？”江燕不耐煩地推開王立東，“都說了沒問什麼。”

“沒問什麼？你當我傻啊？”王立東根本不信，“沒問什麼，怎麼把我轟出去，怎麼不讓我知道？”

“那是……”江燕頓了一下，“那是他們看我剛醒過來，不想太多人在這兒打擾我，免得我再受刺激。”

“哼！”王立東冷哼了一聲，手指着江燕，說話嗓門更大了，“你說的話你自己信嗎？你是真拿我當傻子了是吧？！”

“別吵了！”王成喝止住王立東，“他們能問什麼？無非就是之前問我們的那些，讓咱們出去，那也是例行規定，是為了防止證人串供！”王成倒是給出了一個聽似合理的理由。

“對啊！”江燕這下可跟得了理似的，底氣比剛才也足了許多，“你就知道跟我喊，你自己不會想想啊！成成沒了，我夠難受的了……”她說著又開始可憐巴巴地掉起了眼淚。

王立東雖然還是不信，但畢竟這一天發生的事兒太多了，他此時也是身心俱疲，何況現在又是在醫院，他就沒再逼問下去，但他的臉色很是難看。

王成冷冷地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然後擁扶着江燕往外走，“回家吧！”

王立東板着一張鐵青色的臉，手裏拿着江燕的東西跟在後面，這幅畫面，任由誰乍一看來，都會覺得是小夫妻走在前面，後面跟着老公公。

另外兩個年輕人很快跟了上去，這是守在醫院的便衣警員，他們的任務就是看住這個奇怪的家庭。

這時在刑警隊裏，海倫和迦銘正守着電腦，滿臉驚訝地看着屏幕上的江燕在各大網絡社交平台發佈的動態。

“小銘子，這是你們上午見的那個孩子的媽媽嗎？她四十二了？”海倫睜大着眼睛看向沈迦銘。

迦銘是見過江燕的，可是他現在看着眼前這些又嫩又萌的照片，也有點兒拿不準了，“這是她嗎？我記得她沒這麼年輕啊！”

“呵呵，我知道了，”海倫不屑地說，“典型的PS美女，都是修圖修出來的。”

“這是我上午拍的。”沈迦銘拿出在現場拍的照片，裏面有兩張照片正好拍到了江燕。

“我去！”海倫看看迦銘給她的照片，看看系統里江燕的證件照，又看看江燕動態里的照片，“婦女變少女，這也差的太多了！太能修了！”

本來，江燕的證件照已經和她放上網的那些照片差了許多，可能是因為證件照怎麼也是有燈光和拍照技術輔助的，所以對於這樣的差異度，海倫勉勉強強地還能接受。但是，在看了迦銘拍的生圖之後，那感覺真就可以說是雲泥之別了！

“太毀三觀了！”迦銘翻看着江燕的各個動態和上萬條的熱辣網聊記錄，“她這是鐵了心要給她老公戴綠帽子啊！”

“基本都是網戀，”海倫不在意地說，“就她這樣的，估計見面也是‘見光死’。”

“網戀也不行啊！”迦銘指着那些露骨的對話，“你看看她跟這些人說的這些話，真是當*子還想立牌坊啊！”

“網絡世界裏的，也不用太在意，特別是像她這樣來者不拒的，多半都是閑得難受找人解悶兒的。”

“嚯，沒看出來，你還挺有經驗啊！”

“現代人之所以這麼依賴網絡，就是因為太空虛太無聊了，在網上聊得再好，一旦回歸到現實，很多就都不成立了。”

“嘖嘖嘖，”迦銘又翻了幾頁動態，“你看看這些照片，比心的、吐舌頭的、嘟嘴的、賣萌的、大V領的，這不就是明擺着勾搭人嗎！”

海倫也撇了撇嘴，“她這樣是有點兒過分了，畢竟那麼大年紀了，而且還是兩個孩子的媽！”

“看什麼呢？”施鵬路過門口，聽到裏面的說話聲，走了進來。

“施老師，你正好看看，像這樣的是不是也算一種心理疾病了！”見過江燕本人的沈迦銘真是很難理解這樣的操作。

“這是……”

“她是上午那個被害小孩兒的媽媽，死的是小兒子，剛周歲，大兒子都二十了，”海倫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四十多歲的人了，給自己修得跟她兒子同學似的。”

施鵬坐到電腦前，認真地翻看着裏面的照片和動態里的配文，“她的家庭生活很可能並不幸福，她跟她丈夫之間應該存在很大的問題。”

“不會吧！”迦銘不大相信，手指着電腦屏幕說，“你看她用的這些東西都是名牌，開的車也不便宜，還有這些出國旅遊的照片，從哪兒看出來不幸福啊？”

施鵬笑了笑，看了看被海倫扔在一邊的某名牌包包，“海倫，你怎麼不晒晒你的包兒？”

“這有什麼好曬的，我可沒那麼無聊。”

“其實現在總說的那句‘缺什麼曬什麼’是挺有道理的，本來自己的生活和用品都是個人私隱的一部分，如果用這些來炫耀，來博得一些羨慕或是讚賞，其實都是在滿足自己內心的某種缺失，恰恰說明這個人在現實中是很希望得到關注和撫慰的。”施鵬瀏覽着江燕與那些“追求者”之間曖昧和超越曖昧的火熱聊天內容，“她從內心裏非常渴望被認同、被追捧、被寵愛，在各色異性之間尋找着優越感和滿足感，這些都表明她在感情上，特別是愛情方面是非常缺乏的。你們看，幾乎每條信息她都會回復，如果她的家庭幸福，她就不會這樣去給自己塑造出一種存在感，從素不相識的人身上去博得自己被愛、被追求、被重視的感覺。她在網絡中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填補她心靈上的空虛，滿足她在現實中渴求但又無法兌現的慾望。即便她知道這些都是不真實的，但她還是會讓自己去相信，去麻痹自己，想方設法地去做那個她一心想要成為的‘女神’。”

“太虛榮了吧！”迦銘拿起海倫的包包看了看，“這有什麼好的？”

“說誰呢你？”海倫搶過自己的包兒，隨手放到旁邊的椅子上。

迦銘剛要辯白幾句，卻被施鵬打斷了，“單純的虛榮也不至於讓她這樣的來者不拒，還是基於現實中的不如意。在她的家庭中，她的地位應該不高，她的丈夫對她也沒有足夠的關愛，可以說是對她並不重視，甚至可能連尊重都做不到。僅僅物質上的滿足根本無法彌補她這種精神上的欠缺和空虛，而她又是一個控制欲很強的人，總想讓自己成為‘女神’，結果卻成了現實中的‘女僕’。她的慾望太強，可事實又很殘酷，這樣的心理落差就讓網絡成了她滿足慾望的最佳工具，在不能間斷的網戀中去實現她的‘女神夢’。”

“她這麼作妖，她老公可能不知道嗎？”

“她有三個手機號，三個微信，這些都是從她的小號上查到的。”海倫調出江燕名下的手機號碼和各個號碼綁定的APP，“我也查了她和王立東的通話記錄，他們聯繫用的都是一個使用時間最長的號碼，我猜王立東可能不知道她的其他手機號。”

“三個微信？不止吧！”迦銘拿起海倫剛整理出來的和黃岩有關的資料，對比着江燕的各個好友列表，“她的這些好友里沒有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