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藍色的天堂

飛行途中，張雲廷從機尾處走到前面：“賀董，都已經講好了。陳五一負責聯絡陳彤，陳五一的外甥蔡清赫待會兒負責接機，然後將我們送去武陵塘。”

賀天點點頭，然後對陸宛昔解釋：“陳五一是飛靈門的總瓢把子，如同龍虎幫在華東的地位，飛靈門是華中區武道的龍頭老大。武陵塘在齊林鄉，我之前放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在那裏。陳彤是陳五一的嫡系，當地人稱陳二，或是陳二爺。”

武陵塘是蓮藕生產基地，進村后，迎面可見一望無際的大片荷塘。荷葉田田，把整個視野都鋪成了綠色。盛開在其間的點點荷花，好像美麗的仙子。

陸宛昔一反常態，采了很多荷花箭，在手裏抓成一束。“太香了。”她把花放在鼻子下面深嗅。

賀天笑呵呵的：“喜歡的話，下次帶你專程來。”

“一言為定！”陸宛昔笑顏如花，“可不許反悔，反悔是烏龜。”

二爺陳彤從賞湖亭迎出來老遠：“賀董，幸會幸會。”他不認得陸宛昔，賀天便這樣介紹：“楚大少的至交，萬茜——托我照顧。”陳彤立刻滿臉堆笑，伸出手來：“幸會幸會。”

陸宛昔悄悄問賀天：“什麼叫‘楚大少的至交’？這個‘至交’怕是沒什麼好意頭吧！”

賀天笑而輕道：“難道逢人便說國際科的陸少校出來啦？”話音未落，肋下遭了一記肘拳。

陳彤聽到呼痛聲，連忙問：“賀董，突然哪裏不舒服嗎？”

賀天愁眉苦臉，連連搖手：“我沒事……沒事！”接過陳彤遞過來的蓮子茶，喝了一口，噓了口氣，臉色方才恢復正常，“我今天要借韓博士回去一趟。”

陳彤連連點頭：“要得要得，你的一句話，便是再難的事，我也要完成。韓博現在鄉醫院裏面做得特別好，缺少先進的設備，竟然讓他搶救回一個重大車禍的患者，不得了，真是不得了。醫院裏頭可把他當個寶貝，每天看診的人，有慕名從別處來的，排成長龍。我已經提前讓院長趕緊把他的看診時間暫時調開。讓出來三天！”

“噢，那太多了，用不了。”

“用不了，回頭再給調回來。”

吃完飯，等韓牧宜來的過程中，賀天才斟酌着，把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一些事情向陸宛昔說了說。從楚正哲在K國前國務大臣SOUL的地下室里發現神秘的藍色製劑，到沈安琪出全力要回那些東西，再到楚正哲救出韓牧宜，最後說到韓牧宜讓韓振經賀寧兮的手轉呈給他的一份有關“blueheaven”的說明書。

“這麼重大的事情，你們事先不請示，事後不彙報？”

“韓牧宜說blueheaven在特定情況下作用人體后，人的大腦會逐漸失去自己的意識，從而方便被新的意識所替代。但是，怎麼替代，為什麼要替代，均沒有再做詳細說明。所以，即便現在我彙報了，其實也沒彙報出什麼來。”

陸宛昔想了想：“也罷，姑且算你說得對。”

荷葉搖曳，荷塘上有船過來。賀天看了一眼：“人來了。”快步奔過去，伸出手：“韓博，我們又見啦！”

可韓牧宜此時此刻，依然還是沒有就藍***發散開去，他建議賀天：“你還是找最好的神經外科的醫生為楚少看診吧，我所鑽研的都交給他，功效說明也交給了你。”

賀天說：“您知道去尤國，又經綠椰島，最終能將您和武教授接回夏國，我們總共花了多少錢嗎？光是一架黑鷹直升機，日租金就高得嚇人。還有，楚正哲17歲就加入特種部隊，一直都是特種部隊傾力培養的精英人才。他的靈敏性直接決定了他的戰鬥力，如果從此痴痴獃呆，於和平事業，損失更加巨大。”

韓牧宜腦門上汗珠直冒：“賀董，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是，茲事體大，真的救了楚少，你也好，我也好，都會、都會麻煩上身。”

“你就相信我，麻煩早就開始了。”

韓牧宜獃獃地瞧着，好半天才點頭：“好，我知道了。”

在飛機上，那個瞻前顧後的韓牧宜不見了，他變身回了睿智精明的韓博士。他對賀天說：“我需要一個設備齊全的實驗室，另外，再配一支高效的安保隊伍。”

賀天點頭：“我都會照辦。”

連夜回到東州，天還沒亮，一切準備就緒。

安保隊伍由林瀟逸、蔣昊辰親自帶隊，實驗室里配備了醫學組，韓牧宜親自挑選了四個人充當助手。在正式工作之前，韓牧宜要求這四個人：“只允許看，不允許問，更加不允許記錄實驗過程。”

田碧霞將門設置為密碼初始狀態，韓牧宜自己設定了密碼。四位助手和韓牧宜獨自在實驗室內，賀天、陸宛昔在張雲廷的陪伴下，以及天河諸位都守候在實驗室外面。阻隔他們的是一塊透明材料構建而成的堅固而又巨大的牆壁。

韓牧宜把從田碧霞那裏要回來的真空瓶取出來，先恢復瓶內氣壓，然後打開，最後倒出那四顆藥丸。這四顆藥丸剛從瓶子裏倒出來，所有凝目關注的人眼睛立刻睜大了。天哪，這是怎樣非凡的物質啊，通體澄凈藍得耀眼，真像是天堂裏面才有的靈珠。

韓牧宜將四顆物質放入培養皿，不一會兒，一份澄凈到叫人屏住呼吸的藍色液體就出現了。他繼續操作着儀器，將藍色的液體一遍又一遍提純，最後注射到躺在一邊的楚正哲的胳膊里。

賀天、張雲廷、林瀟逸、蔣昊辰、譚文新、慕雲白、田碧霞……所有人雙目不錯屏氣凝神。

十秒鐘過去了，二十秒過去了……整整過去一分鐘。

韓牧宜檢查了一下楚正哲的眼瞼，用通話器對林瀟逸說：“林總，演習人員可以就位了，空包彈任用，但是他們最好統統穿上防彈衣。”

林瀟逸不明白這個命令到底有何深意。

韓牧宜看了看賀天。

賀天說：“按照韓博的指示作吧。”

實驗室里，楚正哲的後腦好像被什麼拱了一下，接着，一道有生命體流動過的痕迹從後頸皮下呈現出來，接着，露在衣服外面的脖子、手臂、腳踝，先後有生命體流過去似的。然後，他全身都開始抽動。幅度很大，以至於身體下面的塑形床表面波紋一樣起伏。

林瀟逸和蔣昊辰不由失態，先後敲窗戶對韓牧宜大喊：“你對他做了什麼？”

但見韓牧宜亮出個方形模塊，迅速按了一氣。塑形床上，楚正哲眼睛驀地睜開。

林瀟逸和蔣昊辰還在怒吼，突然，門開了。這兩個人大喜，連忙搶過去，但是，兩道犀利的攻擊幾乎不分先後，瞬間將他們一起打到。

張雲廷非常敏捷，靈巧如猿猴，攔在賀天和陸宛昔身前。從床上翻下來的楚正哲果然將第三個攻擊對象放在了這邊，一連串密集的攻擊，讓張雲廷應接不暇。張雲廷奮力抵抗，最終還是被楚正哲一記飛腿踢中。

賀天慌忙奔到他旁邊：“雲廷，你沒事吧！”

張雲廷吸了口氣，壓下胸口的憋悶，搖搖手。

譚文新被打了一記在胸口，慕雲白臉頰上則中了一拳。安保隊的槍全端起來，空包彈全對準了楚正哲，但是全落空了。

楚正哲閃電一樣快捷、行雲一樣流暢的動作讓林瀟逸、蔣昊辰都想到了幾個人。

“水聖、火影！”

話音剛落，三十人的演習小分隊便被楚正哲一個人給辦了。

張雲廷保護着賀天，其他人各自為陣衝去走廊盡頭。

電梯感應到楚正哲的身體指數，電梯門主動打開，優美的女性電子音柔媚道：“歡迎您，總經理先生。”

韓牧宜又摁了一下方形模塊。

面對電梯門喘氣的楚正哲仰面便倒。

“老大、老大……”天河一幫人喊成一團。

賀天急忙問韓牧宜：“這到底怎麼回事？”

“有人給楚少注射了控制性類神經元纖紋蟲。”這是一項新技術，韓牧宜帶來了自己所存儲的一份電子資料，等把楚正哲重新安置好后，他投放到治療室的電子設備上，指着大屏幕對諸位講解：“這是生化科學很偉大的一次創造，通過神經元工作的原理創造的這種運用蛋白技術製作的微型機械設備，通過肌肉注射的方式進入人體，再釋放生物電與神經元結合。”換了一張PPT，韓牧宜接著說：“一套完整的纖紋蟲擁有腦幹吸附者、脊髓吸附者以及神經網絡控制吸附群。”一邊說，PPT一邊做着很形象的動態展示。圖片上，腦幹吸附者的樣子，好像一個穿着鎧甲的甲蟲，橢圓形的身體擁有一個強烈吸盤以及多條生物電發射觸鬚。脊髓吸附者的構造與之類似，只個頭小些而已。至於神經網絡控制吸附群的個體，每一個，都像跳蚤一樣擁有一根針狀的口器。這根針狀的口氣，便牢牢刺在神經物質上。

纖紋蟲系統中，腦幹吸附者只有一個，脊髓吸附者根據個人實際情況，分別從三到七個不等。楚正哲是亞洲人，體格比較健碩的緣故，所以，最有效控制幾歲吸附着的個數應該是五個。而根據韓牧宜的說法，對楚正哲的探測，纖紋蟲運行恰恰到了最佳狀態。也就是說，為楚正哲注射的這套纖紋蟲系統，應該就是注射者特別為楚正哲匹配好的。這是一個有預謀的行動。

藍色液體是纖紋蟲滿足蛋白物質生長的營養液，也就是說，沒有這個液體，纖紋蟲會自動進入休眠狀態。而有了這個液體的滋養，加上外部程序的操控，被諸如纖紋蟲的人，就會成為一個受控他人的傀儡。

韓牧宜手中的方形模塊是集“記憶植入程序”以及“具體行動發佈程序”為一體的纖紋蟲操控儀。這個操控儀可以通過纖紋蟲在被實施者腦部現場植入一個全新的記憶，並且，通過這個記憶，給被實施者下達需要實施者執行的命令。

操控儀的記憶程序有成千上萬，韓牧宜剛剛使用的，就是特工類第22號程序，這是一個被囚禁的戰士的記憶，最渴望的就是越獄。

韓牧宜看着被驚呆了的一群人說：“看得出，我的實驗，取得了前所未有優異的成績。”

賀天瞠目結舌，喃喃自語：“這就是光之子的秘密……”

“沒錯，”韓牧宜微帶得意又頗為感慨道：“也是光之子不顧一切要將我抓回去的原因。”

從事武器研究、對機械原理特別在行的慕雲白插話道：“韓博應該對解決纖紋蟲控制有獨到的見解。”

韓牧宜聞言，斜瞥他一眼。

賀天急忙道：“韓博，小白說得很對。光之子下了那麼大功夫，要將你逮捕回去或者乾脆就除掉你，除了你會泄露他們的秘密之外，我想，他們最害怕的，應該還是你極有可能破壞他們的這項發明。”

韓牧宜搖頭道：“我不行。”

賀天無人可求，只能求他：“你能行，真的，你必須能行。從今天起，只要韓博以及你的家人在夏國，我必定全力保護你們的安全。不管需要什麼，文新都會準備好，小白會做您的助手，三天，頂多三天，請您務必將纖紋蟲從小哲的身體內取出來。”緊緊握住韓牧宜的手，賀天說：“韓博，我的身家性命，和你的身家性命如今可都是一體的，楚少必須沒事，不然，你我都完蛋！”

韓牧宜倒吸一口涼氣，別無辦法，只能點頭。

纖紋蟲清除術是整套纖紋蟲技術的核心科技之一，本是外圍研究者很難滲透的地方。

但是，韓牧宜和另外一名科學家為了能夠掏出來，恰恰偷學了幾招。包括那個可以控制纖紋蟲的方形模塊，都是那名科學家冒着生命危險給他的。

因為楚正哲被注射了纖紋蟲之後，並沒有被利用做任何不利於天河的事，所以，賀天分析這一定不是光之子刻意的行動。這套纖紋蟲來自於光之子內部底層人員的可能性比較大，也因此，現在那隻緊緊趴在楚正哲腦幹上的，也很有可能是很早之前被在東州活動的光之子成員帶進來的第一代腦幹吸附者。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最好了。”韓牧宜搓搓手掌，“只要不補給藍***，第一代吸附者就會休眠。然後，我再用引流法，通過血液內高純度藍***的流動，吸引類神經元纖紋蟲從神經系統上撤離。”

將纖紋蟲引出體外的路徑出口設置在右邊頸部大靜脈，楚正哲接受血液引流后不到五分鐘，纖紋蟲源源不斷從體內被引導出來。

這些纖紋蟲最大的只有1.5nm，肉眼完全不可見。韓牧宜取了一點，做了塗片，放在高倍數電子顯微鏡下面。

賀天湊過去一看，果然這位魔鬼的尊容。

韓牧宜說：“幸虧真的只是初級，再高級一些，我就剝離不了了。”並且，他還補充了一點：“我帶出來的藍***已經全部用完。”也就是說，賀天並不能藉此再大做光之子的文章，

楚正哲個人意識正在恢復，他已經分得出陸宛昔和田碧霞的區別。

陸宛昔確認楚正哲確實沒事了，走過來對賀天說：“安排人送韓博士回去吧。”

賀天嘆了口氣，點頭：“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