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玻璃兵人

海格是真的不想要趟這趟渾水，他現在並不知道陽鯉會用什麼樣的手段讓里拉爾受到“他應該有的懲罰”，但看陽鯉毫不猶豫就給維爾馬倫下達了“任務”的樣子……

海格在內心深處嘆了一口氣，這位奧術師大人雖然臉上一直掛着溫和的笑意，但只怕不是一味好相處的傢伙。

海格不是沒有見過奧術師，也不是沒有感受過奧術師們身上那幾乎超越宇宙的傲氣與絕對地以自我為中心的行事手段。

海格從未如此怨恨那個被香巴娜鐸奧術帝國送過來名為友好交流實則互換質子的里拉爾，就是這個傻瓜佔着自己“外國人”的身份又扯着“外交糾紛”的虎皮想要別一下奧術師的苗頭才導致了他海格總長如今的尷尬處境。

海格自己心裏清楚，這件事情別說道理站在陽鯉的這一邊，就算陽鯉是無理的一方，他也必須選擇站在陽鯉身後或者，身前的。

他絕對沒有愚蠢到想着要去幫助里拉爾這個個“外國人”，那可是叛國罪，是要被屠殺整個氏族的。

海格之所以有些自不量力的想要調停陽鯉這位奧術師大人與“交換生”里拉爾之間的矛盾，實在是因為他擔心這兩位如果斗出真火來，將矛盾明面化之後，伯爾尼尼只怕要亂起來了。

他海格頭上的治安總長前面可還頂着代理兩個字呢，這種混亂的局面可不利於他甩脫這個代理的前置定義。

而且如果伯爾尼尼真的亂起來，也將會對他自己以及他背後的氏族為他制定的上升路線產生絕大的危機。

誰都知道這位出生於海格力斯人塔尼亞家族，曾就職於星域守備艦隊次長的19級撕裂武士之所以放棄軍中前途而選擇來到伯爾尼尼當任代理治安總長，並不是因為啥。

而是在等着里拉爾這個“交換生”交換結束之後向伯爾尼尼星球首席執政官的寶座發起衝擊，至於他還有沒有後續的野心沒人知道。

但星球首席執政官的高位也不是說衝擊就衝擊的，在海格預想的上升路線之上，有兩道必須竭盡全力去賭的坎。

一是如何快速甩脫“代理”這兩個字，從而在里拉爾的交換期內快速積累政績和名望。

第二則是在里拉爾結束交換期，卸任星球首席執政官后如何在眾多競爭者之中脫穎而出。

所以只有一個整體保持平穩，偶爾有大案發生，然後被治安部隊在他海格的英明領導下每次都快速破案的伯爾尼尼才符合他的利益。

其實他有計劃，並且一開始阿斯德特島上空出現持續性的戰爭迷霧的時候，海格就知道自己甩脫“代理”兩個字的最佳機會來了，說不定還能攀上一位奧術師大人也說不定。

可惜里拉爾這個該死的傢伙將一切都搞砸了，他愚蠢地挑釁了眼前這位奧術師大人，別看這位臉上一直帶着笑的只是一位實習奧術師。

但里拉爾這個蠢貨真的愚蠢地認為他那遠在香巴娜鐸奧術學院的“假姐夫”能夠幫他在伏案赫塔奧術帝國內壓制住一位實習奧術師？

這個愚蠢的傢伙根本就沒有自己作為質子的覺悟，真要引起外交糾紛，戰爭估計是打不起來，但是首當其衝的里拉爾一定會死，無論是香巴娜鐸奧術帝國還是伏案赫塔奧術帝國，絕對都不會允許他活下去。

而位於風暴中心的伯爾尼尼，到時候所有人都要被這件事所牽連，包括他海格在內……

海格並沒有過多的時間自怨自艾，他甚至都沒有去哀悼自己那條還沒有開始就可能被迫要被腰斬的上升路線。

他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權衡清楚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而也想明白了他目前唯一破局的路線就在眼前這位純凈白袍的奧術師身上。

看來原本“攀上一位奧術師”這個次要目的要變成唯一目的了，並且剛剛眼前這位陽鯉大人對里拉爾那一句“不重要的傢伙”的評價似乎也是在給自己指明方向。

於是海格馬上心領神會地表達了“忠誠”：

“我知道了，陽鯉大人，我會馬上啟動治安軍應急預案的，從現在開始，治安軍將進入緊急狀態，並且勸勸由您統領，同時我也將向夏卓亞最高議會和軍事統帥院抗議里拉爾的尸位素餐，然後由他們出面向香巴娜鐸抗議……”

陽鯉多少有些低估了海格的賭性，沒想到對方居然在瞬間就做出了這種拿全部身家押寶的抉擇，身上根本就再也找不見那種身為艦隊次長的謹慎特質。

但對方既然交了“投名狀”，陽鯉也不能自毀長城，海格這塊馬骨必須要高高地掛起來，於是陽鯉繼續淡笑着說道：

“我離開學宮星環以前，休伯特里院長閣下曾經告訴我，我永遠都是伏案赫塔奧術學院的奧術師，而我現在也要告訴你，海格，你永遠都是伏案赫塔奧術帝國的捍衛者，以前作為軍人守備一方，以後也要永遠維持帝國利益。”

海格深深吸了一口氣，陽鯉看似沒有任何允諾，但其實已經給他畫好了大餅，“永遠是帝國的捍衛者”，聽聽，多麼大的榮譽啊。

海格馬上在陽鯉面前以軍人姿態立正宣誓：

“我甘願為帝國粉身碎骨……”

陽鯉在得到了整個伯爾尼尼所有的治安軍的“暫時效忠”之後，關於阿斯德特島以及阿斯德特島上空的戰爭迷霧的調查很快有了進展。

海格雖然僅僅只是空降沒有多長時間的“代理治安總長”，一度還被治安軍之中的“本土派”排擠的有些抬不起頭來。

但有了陽鯉這張“來自伏案赫塔奧術學院的奧術師大人”的虎皮，海格也“因禍得福”的在僅僅兩個小時之內就借勢掌握了治安軍之中幾乎所有的話語權。

伯爾尼尼治安軍里所有大大小小的山頭派系們也不傻，海格着明顯是攀上了奧術師大人的大腿，在奧術師大人沒有觸犯《奧術師憲章》的前提下，忤逆本國的奧術師等於叛國，而叛國，是要被殺全家的重罪。

此時海格一副“大勢已成”的樣子，這些山頭派系的核心們，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根據治安軍的調查，阿斯德特島是伯爾尼尼星上已經為數不多的原生地貌之一，在伯爾尼尼星被改造成為宜居星球之前就已經存在。

歷史超過百萬年，並且由於地質穩定器的持續發生作用，阿斯的特島的地貌和相對位置一直沒有改變過。

阿斯德特島曾經是伯爾尼尼星最大的垃圾處理中心，曾經是個巨大的海底火山口露出海面的部分，但後來因為幾十萬年的垃圾填埋，火山口已經徹底被填平了。

並且由於三十萬年前伏案赫塔奧術帝國在全國範圍內推廣恆星垃圾處理廠的技術，所有的垃圾都被超大型重載飛船運往了外星的恆星垃圾處理廠被轉化為基礎粒子，所以這裏已經廢棄了超過三十萬年的時間了。

三十萬年的廢棄時間，再加上這裏罕有人跡，一些植物和動物已經將着一座直徑超過一千公里的大島完全佔據，並且形成了獨立而獨特的生態系統。

曾經有人在十萬年前登上過這座大島，可是由於阿斯德特島曾經是垃圾處理廠，並且早期垃圾並沒有做無害化處理就直接填埋。

以至於這座島上很多地方只適合有耐毒性的低等級生物生存，於是伯爾尼尼當局很快就叫停了一切前往阿斯德特島的探索和獵奇行動。

而這座大島也就此變得無人問津了起來，知道被遺忘，一直這麼獨立的存在到了現在。

如果不是這一次阿斯德特島上空忽然爆發出了戰爭迷霧的話，估計整個伯爾尼尼星球的高層建築們，也依然不會有人願意想起來。

陽鯉放下手中的調查報告，嘴角掛上了有些玩味的笑意，看着眼前的海格笑着問道：

“雖然我加入帝國的時間不長，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關於垃圾處理的問題，帝國高層曾經下達過專門的命令的，像阿斯德特島這樣的早期垃圾填埋場，是需要徹底處理，為何伯爾尼尼卻讓這個垃圾場存在到了現在？”

面對這個問題，海格絲毫不慌，這又不是他造成的問題，這個島被遺忘的時候，他們氏族都還沒有從別的大氏族哪裏分離出來呢。

這屬於歷史遺留問題，責任完全算不到他的頭上，所以海格語氣輕鬆地說道：

“關於這個問題，在發現戰爭迷霧無法驅散之後我也做過了調查，似乎是因為原來的阿斯德特垃圾處理廠地理位置特殊，位於海上，貿然處理的話，可能會咋成大面積的海洋污染，而當時的伯爾尼尼當局認為這筆處理費用過高，再加上阿斯德特垃圾處理廠從未發生過污染源泄漏的情況，所以這件事，就這樣被擱置了。”

陽鯉看了看海格，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在這個連星系都能人工製造的宇宙文明之中，居然也有這樣的事情，人性還真是共通的。

但陽鯉沒有和海格糾結這個問題，這件事情上，海格確實沒有責任，這種環境問題確實也和治安軍專業不對口，是星球執政庭的問題。

陽鯉在內心嘆了一口氣，準備在詢問些別的事情，但這個時候維爾馬倫卻敲門進來了，他面色凝重地對陽鯉說道：

“大人，在阿斯德特島外圍監測的臨時觀察站傳來的情報，說是阿斯德特島下層的戰爭迷霧有所消減，但上層迷霧可以肉眼觀察到濃度提升了，並且……阿斯的特到邊緣的森林之中出現了奇怪的生物，據觀察手描述，很像曾經流行過的淺藍色玻璃兵人……”